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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陳佳玉希望是眼花, 才看到鐘嘉聿點頭,幻聽了才聽見“我去開門”。
鐵門大開迎客,老男人那張臉出現的一刻,陳佳玉像聞到生人味道的貓, 扭頭蹿上樓, 速度之快, 稱作逃也不為過。
周繁輝目光微頓, 腳步停滞,比起問鐘嘉聿,更像自言自語, “我剛才看到的是她?在外面好像聽到她尖叫。”
樓上回應了關門巨響, 還有聽不見的反鎖聲。
鐘嘉聿略颔首, 神色不變, “這裏有一條狗, 可能吓到阿嫂了。”
周繁輝半點不尴尬, 擡步入內, 姿态像莅臨公司,“看來我們小玉很不願意見到我。”
話畢,他得承認思慮不周, 還有更加不願意見到他的。
傳說中的那條狗自後院奔襲而來, 巨型而壯實, 朝着周繁輝狂吠。
饒是周繁輝見多識廣, 也給突如其來的猛獸吓一跳。
“千裏!”鐘嘉聿趕忙喝止, 出手按住它, 讓它閃一邊, “不許叫,回去。”
千裏頑固再嚎兩聲, 警惕地站定,一瞬不瞬盯住氣息可疑的周繁輝。
“抱歉,老板,它看到生人太激動。”
周繁輝強自鎮定,唇角微妙抽搐,“看不出你還有養狗的癖好,我們小玉也喜歡養這種毛茸茸的小畜生。”
他口中的大畜生不滿地又嚎了一聲,給鐘嘉聿強行按住才妥協。
“這邊房子沒住人,主要是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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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繁輝冷笑,“還真是一條看家好狗。”
“汪——!”千裏再吠一聲。
“安靜點。”鐘嘉聿再度警告,千裏的委屈一言難盡。
周繁輝上下打量空蕩蕩的房子,“這裏沒其他人住?”
“房子買來就一直閑置,平常都不過來。一會鐘點工上門打掃做飯,”哪怕青天白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多少難以避嫌,鐘嘉聿不得不充當他的走狗,示意樓梯口方位,“老板,從這裏可以上二樓。”
話題轉換令周繁輝勉強滿意,他振袖負手走上二樓,拐彎處不忘鄙視一眼大畜生。
鐘嘉聿不便跟随和旁聽,只能帶千裏去後院安撫。千裏知錯又不服氣,拱進他的懷裏撒嬌。
客廳挑空,從沙發可見二樓走廊與房門。陳佳玉跑得急,挑了最近的一間房。談話清晰可聞。
周繁輝立在門口,也不敲門,直接開口:“小玉,是我。”
門內毫無動靜。
陳佳玉心跳幾乎位移到了耳膜,咚咚咚咚,像急促的敲門聲。
她站門邊,想遠離周繁輝的聲音,又怕錯過鐘嘉聿說話。
“叔叔知道你在裏面,”周繁輝一改昨日暴戾,恢複人前的溫文爾雅,“給叔叔開門好不好?”
陳佳玉抓着胸口喘大氣,憤怒觸發了一身戰栗。她仰頭往牆壁輕輕磕了下後腦勺冷靜。
周繁輝不厭其煩道:“還生叔叔的氣啊?”
叔叔知道錯了。
陳佳玉在心裏幫他補全下一句經典臺詞。
“叔叔知道錯了好不好?”
鐘嘉聿心不在焉撫摸着千裏的腦袋,低聲囑咐:“好狗,忍着點,別生氣。”
“好吧,”周繁輝聽不出一絲妥協,“既然小玉今天不願意見我,那叔叔改天再來看你。”
足音似乎遠去。
陳佳玉貼上門板細聽,但也怕周繁輝一拳砸門,剛好震在她耳朵的位置。
好彩,鐘嘉聿跟他講話了。
周繁輝冷笑道:“女人啊,越漂亮越難哄。”
作為手下,鐘嘉聿應該附和幾句,阿嫂過幾天一定會想通回到老板身邊,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徘徊在心裏都是刺痛。
鐘嘉聿請他入座,上了茶,“阿嫂剛受傷,昨晚奔波沒睡好,可能有點脾氣。”
“脾氣太大,連我都不給面子,平常真是寵壞她了。”他周繁輝哪有這麽低聲下氣去請一個女人。
門鈴聲打斷周繁輝一腔郁悶,鐘嘉聿失陪起身,“可能是鐘點工來了。”
可視門鈴又給了一個驚喜。
鐘嘉聿開門接回一個蛋糕,沒送錯地方,只是不湊時。
周繁輝眼神随之微妙,“誰過生日?”
若說鐘嘉聿和陳佳玉憑着一枚親吻和一次牽手就達成生死與共的信任感,那太過盲目與草率。鐘嘉聿掂量過彼此間默契的重量,應該跟手裏這塊蛋糕持平。
“阿嫂說今天她生日,讓我點的蛋糕。”
周繁輝罕見頓了下,“今天幾號?”
鐘嘉聿說:“7號。”
“差點忘記我們小玉的生日,”周繁輝依然坦蕩,“難怪總感覺有一股力量推着我來看她。”
鐘嘉聿彎腰把蛋糕盒子擱在茶幾,盒頂圓窗依稀可見“生日快樂”的巧克力賀牌。
樓上忽然咔噠一下,房門拉開,陳佳玉出現在走廊。
鐘嘉聿和周繁輝齊齊仰頭,後者旋即笑道:“小玉終于肯出來見我了。”
她抓着小老鼠和欄杆,往下瞥了眼,平視相當于俯視,甚至是鄙視的。她的目光沒敢劃過另一個人。
“我今天生日,不想回去。”
鐘嘉聿一改剛才意氣風發,默然略垂首,像她每一次在周宅客廳碰見他一樣。環境雖有變,周繁輝帶來同樣的壓迫關系,所到之處都會是另一種周宅。
“當然,壽星說了算。”周繁輝以退為進,徐徐圖之,仰頭抻着脖頸,青筋微凸,似在隐怒。
陳佳玉抓在欄杆上的左手指關節泛白,“我在這裏呆到傷口結痂,你讓蓮姐來照顧我。”
周繁輝連笑兩聲,神秘莫測,似乎下一刻便能翻臉,揮刀相向。
但他突然痛快道:“好,小玉想回家随時回來,希望叔叔來看你,小玉也不要不歡迎。”
周繁輝轉頭吩咐鐘嘉聿,“你給阿嫂張羅一頓豐盛的晚餐,阿蓮一會就到。”
“明白。”鐘嘉聿俯首聽命。
周繁輝乘車離開,那股低迷窒息的氣場久久不散。鐘嘉聿送客回來,碰上樓梯口的陳佳玉,“已經走了。”
陳佳玉緊繃的肩膀明顯松弛,倚着扶手舒了一口氣,手裏還握着那只小老鼠。
“我還以為你不會躲。”鐘嘉聿意外她開頭舉動,驚弓之鳥大多不敢動彈。
陳佳玉顴骨有些僵硬,小小瞪他一眼,“我只是躲不掉,又不是等死的傻子。”
鐘嘉聿的确沒親眼見過陳佳玉與周繁輝角力,“怎麽沒躲到最後?”
“我……”陳佳玉不由轉頭,視線落在茶幾上的蛋糕盒,鐘嘉聿的驚喜被迫摻雜了周繁輝的驚吓,顯得越發珍貴,“總不能把爛攤子丢給你。”
陳佳玉走向蛋糕盒,好像透視了紙盒與七年時空的阻隔,再次看到蛋糕的原貌。不确定鐘嘉聿一直銘記,還是昨天在醫院填資料湊巧看到,他的心意已經實實在在擺在眼前。她跪坐從紙盒天窗窺視,仰頭特意問:“是給我的嗎?”
鐘嘉聿卸力坐到旁邊沙發,“差點給小老鼠了。”
陳佳玉把小老鼠放到天窗,喃喃自語:“看到了嗎,生日蛋糕,少不了你那份。”
蓮姐不一會被送到門口,推着兩個大行李箱拘謹入內,好像鄉下婆婆初訪新婚夫婦的新居。若是沒有狂吠的千裏,估計适應更快。
“我真的很怕這種大狗。”蓮姐拍着胸口到抽氣。
同樣怕狗的陳佳玉反倒成了安慰人的那一個,“你不惹到它,它還是蠻乖。主人在這,它不會亂來。”
千裏的主人距她們“千裏”之外,陳佳玉住二樓主人房,蓮姐睡次卧,鐘嘉聿在一樓客卧湊合。陳佳玉在餐廳看蓮姐擇菜,鐘嘉聿便在客廳遠遠坐着。等兩個女人都到客廳,他便在後院遛狗洗狗。偶爾軌跡相交,便點頭擦肩而過。
無論從哪個角度,這位臨時保镖盡責又懂避嫌。
蓮姐看不出任何不倫的端倪,除了她每天外出采購的兩個小時空檔。如果兩個小時能“出事”,以前陳佳玉經常跟鉗工外出一整天,不可能還清清白白。
來之前,周繁輝曾問過她,有沒有看到阿嫂跟宅子裏哪個人關系可疑,蓮姐第一時間想到鐘嘉聿。但拿人手短,她的兒子還在茶園當“質子”,事關飯碗甚至人命,蓮姐有了軟肋,不敢多嘴。
蓮姐在場,陳佳玉确實不敢靠近鐘嘉聿。她在這片屋檐下的第一印象都是松快愉悅,生怕一旦靠近,就會激活肌肉記憶,作出一些出格的舉動,害了彼此。
蓮姐缺席的兩個小時彌足珍貴,但她歸時不定,叫人不敢放肆。
鐘嘉聿會給她傷口,還有墨鏡,沒了“二手煙”,撫過千裏背部的手也不會重疊到一起。
但生日當晚,千裏叼着它的一只玩偶撓開陳佳玉的房門,她還是吃一驚,尤其千裏特地把玩偶扔在床上,眼巴巴看着她。
陳佳玉舉了下玩偶,“給我的嗎?”
千裏旺一聲。
“可是我有小老鼠了,還是謝謝你。”
她鬥膽摸了摸它,才發現玩偶背部拉鏈,拉開一看,竟藏了一張折疊小紙片,粉紙黑字,讓一切快樂有跡可循——
生日快樂。
鐘嘉聿字如其人,大氣潇灑,鋒銳有度,把普普通通的紙條升級成了獨一無二的賀卡。
房門關上,獨立的小空間僅剩自己,陳佳玉喜形于色,往胸口壓着賀卡,倒在柔軟的大床上。一想到鐘嘉聿可能曾經睡過這一張床,她似乎隔空躺進他的懷抱裏,溫柔而寬闊,每一份舒适都是他給予的安全感。
她忍不住擦了口紅,親吻了“快樂”。
然後,閱後即焚,陳佳玉将屬于他們的小秘密燒進馬桶。
她鼓足勇氣,摟了一下千裏,前後拍拍它後背,貼着它毛茸茸的腦袋,悄聲吩咐:“我抱過你了,你回去抱抱他,知道嗎?”
千裏嗷了一聲,甩着舌頭化身“信狗”,載着她擁抱,奔回主人身邊。
第二天陳佳玉收到院子裏應季的雞蛋花,第三天是棕榈葉編織的新綠大蚱蜢,第四天是千裏親自挑的禮物,半嘴它沒吞下去的狗糧……
東西細小而特別,出現在屋裏不會忽略,也不至于引起懷疑,千裏替他們擔下了潛在的“罪名”。
右腕刀口一天天咬緊愈合,只剩下心裏的仍舊處在開放狀态,随時遭受病菌侵擾。
臨走的前一天,蓮姐外出,陳佳玉坐到檐廊下的躺椅,以比來時高一截的視角眺望小小的庭院。阿嫂可不能再席地而坐。
“明天我讓司機來接我,我不想看你送我回去。”
鐘嘉聿倚着廊柱,一手插褲兜,一手随意下垂彈了彈煙灰,監視般眺望一眼後院圍牆。
“我送你。”
無需刻意壓低,兩邊聲音都很低沉。
陳佳玉低頭輕壓着右腕兩道傷疤,長新肉發癢,又不能撓,只能時不時壓一下。她必須重返虎穴,但鐘嘉聿可以不用背負“是他親手送羊入虎口”的枷鎖。
“如果沒見到你,我還是過一樣的日子,”這是她的劫數,“兩個人難過,還不如一個人難過。”
鐘嘉聿講話時沒有跟她對望,甚至在東張西望,漫不經心似的,卻是陳佳玉聽過最深情的一句話。
“既然見到了,那個人必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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