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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溪漂浮在半空中,望着車輛往來不息的公路,怔怔出神。
她保持着漂浮狀态在此已經接近六天了。
六天前,一場猝不及防的車禍帶走了樂溪的生命。
當日樂溪陷入黑暗之後,不多時便睜開了眼睛。但是,那個時候她已不再是人類,而是一只他人看不見摸不着的鬼魂。
樂溪漂浮在車禍現場上空,當她看見自己鮮血淋漓的屍體被人擡出來,整個人如遭雷劈。
樂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她死了!
目視着屍體被擡走,樂溪意欲追去。然而無形的枷鎖卻束縛了她,她根本無法踏離此地半步。
親人罹難,樂溪心如刀割,悲痛欲絕。然而不到一天,她也死了,還成為了一只孤魂野鬼。一禍接一禍襲來,樂溪接受無能,腦子裏一團亂麻,心情亂糟糟的。
樂溪父母為人寬厚仁慈,正直磊落,一向熱衷慈善事業。他們家說是良善之家亦不為過。
好事做盡,卻落得如此下場。樂溪不禁質問上天,為何要這般殘忍地對待她一家!
一開始樂溪滿心都是憤怒不甘。不過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罵天無用,樂溪滿心消極的情緒慢慢沉澱下去,理智回歸,她也平靜了下來。
雖說樂溪受困無法行動,但這并不影響她的大腦正常運轉。平靜下來以後,她有時候會想起一家人的美好生活,有時候又會想到男友趙懷敬。
每當想起他,樂溪便會心疼地蹙起眉頭。距離她身亡過去了七天了,趙懷敬定然是在當日收到她死亡的信息。女友家人遭遇橫禍,還沒一天,又聽聞女友的噩耗,這段日子他一定過得十分悲痛辛苦。
想七想八之餘,樂溪接受了自己成為鬼魂的事實。正視這一不科學事件之後,樂溪靈光一閃,不由得大膽猜想,會不會她的父母和弟弟如今也是和她一樣的情況呢?
這般想着,樂溪心中興起了點點希望之光。若不是無形的力量困住了她,她恨不得馬上裂裳裹足狂奔回家,尋找父母和弟弟的魂魄,證明自己的猜想。
為了脫困歸家,樂溪絞盡腦汁回想自己以前了解的鬼神相關內容。她一個個辦法去嘗試,卻始終不得其法。樂溪心焦如焚,愁眉不展,誰知第七天一過,她突然就能離開了。
樂溪喜上眉梢,來不及細想原因,迫不及待尋路飄回了自家別墅。
回家的路程并不短,她成為鬼魂的唯一好處就在這時體現出來了。飄了數十公裏的路,竟一點都不感覺累。
漂浮在自家別墅的栅欄大門前,她往前傾身,整一個身體穿了過去。樂溪順着寬闊的直道穿過一片茂林前行。雖然她奇怪四周一個人都沒有,但主屋就在眼前了,因而她并未多想。
樂溪滿心歡喜,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狂飄而入。
她一邊呼喚着,一邊尋遍了樓下,她得不到任何回應,也找不到丁點鬼魂的身影。樂溪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她只找了這一層樓沒有收獲,其他地方還沒找過,故此心中還懷有很大的希望。
樂溪飄上了二樓,環着樓道,一間間房搜尋。因為隔音效果很好,當她尋到了樂父的書房外面,才隐約聽見了裏頭傳來不甚清晰的細碎說話聲。
樂溪歡天喜地,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穿門而入。“爸爸!媽媽!小流!”
當瞧清楚了書房裏的畫面,樂溪歡喜的表情倏地定格在了臉上。她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樂溪目中水霧攀升,眼淚嘩啦一下流了下來。
原來,書房裏的傳出聲音,并不是樂溪所盼望的那樣,是其父母兼幼弟的魂體在說話。而是樂溪小叔一家和她的好男友趙懷敬在交談。
樂溪所謂的小叔樂人傑,是她爺爺的私生子。說起來由于他與樂父之間的惡劣關系,兩家多年來一直沒有交集,樂父更是當他們一家子不存在。
因為不曾往來,對于樂溪而言,他們的存在感極低。她也只是知道這個人,從小到大見過幾面而已,并無多大了解。
但是樂溪一家無一存活,樂家的産業,不出意外會落入了樂人傑囊中。
假如單單只是這樣,倒還不至于導致樂溪崩潰落淚。
可恨的是,他們在樂父的書房裏大肆喝酒慶祝,歡笑聲不斷。一群面目可憎的小人當中,就有她的二十四孝好男友趙懷敬!
然更令樂溪無法接受的是,趙懷敬居然摟着樂茹的腰,不時與之耳鬓厮磨。如此親密無間的舉動,無不透露出他們之間的不尋常關系。
樂溪啊樂溪!枉你認為與趙懷敬情比金堅,原來你們所謂的愛情全是假的!
撕開了一層虛僞的面具,他就是一個卑鄙無恥、虛僞狡詐的小人!他早就已經背叛你了!
樂溪聽着他們的笑聲,只覺刺耳無比。她恨恨瞪着趙懷敬,心針紮似的疼,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這時,樂人傑見趙懷敬酒杯已空,親自為他倒酒。“賢侄,說起來能如此容易就解決了樂禮這一家礙腳石,把樂氏産業歸于我們之手,還是你的功勞最大。這一杯,伯父敬你。”
趙懷敬端起高腳杯與樂人傑一碰,含笑謙虛道:“應該的。”
樂茹之母尹萍攬着樂茹的手臂,對趙懷敬道:“我們夫妻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往後你可要好好待她。”
趙懷敬深情款款地凝視樂茹,握着她的手,鄭重道:“伯父伯母請放心,我愛樂茹如命。等風頭過去了,我們立刻結婚。”
“敬哥……”樂茹癡癡喊着他的名字,感動不已。
“好好好!”樂人傑哈哈大笑,一杯飲盡。
桌下,趙懷敬一只手摩挲着樂茹的腿根,樂茹趁着其父母不注意,抛了個媚眼回敬他。
這對惡心的狗男女!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其樂融融。旁邊的樂溪聽了,更添對他們的恨意。如果她的恨意是可視的,那麽可看見其從樂溪身體往上奔騰,直達雲霄。
原來,原來他們一家人的死亡并非意外,而是出自眼前四人之手!
是他們害死了自己一家!
如此血海深仇,怎能不報?
樂溪恨不得啃其肉,喝其血!
她恨意滔天,雙目布滿了血絲,憤怒的全身顫抖。她第一次學着潑婦罵人,掏空自己所知的所有惡毒之言丢給他們。
怒罵之時,甚至上前捶打掐撓仇人。然而根據樂溪成鬼後碰不到實物的特質,不出意料,這些動作次次落空。
此刻的樂溪已經失去了理智,滿腦子只存在一個念頭,就是殺了他們報仇雪恨!
只可惜,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她的罵語,她的悲憤,她的報複之舉,她的恨意……
仇人們聽不見,看不見,更感受不到。
不是說鬼可以殺人嗎?為什麽她碰不到摸不着仇人,除了漂浮,半點有用的能力都沒有!
樂溪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哭泣,她望着近在咫尺的仇人得意洋洋的可憎臉面,眼睛裏流出的淚水變為了血紅的紅色。
樂溪雙頰血淚滾落,仰頭大放悲憤之言。“蒼天!你何其不公!”
就在樂溪萬念俱灰之時,一道冰冷無情的語言響起。“你可想複仇?”
“什麽人?”此刻樂溪已将自己折磨的狼狽不堪,驟然聽見陌生的聲音,下意識就是擡起頭搜尋。
伴随着樂溪驚疑不定的問聲落下,一塊晶瑩剔透的,類似于菱形冰晶的東西,從模糊到清晰,顯現于樂溪面前。
“冰晶”閃爍一下,絲絲密密雪白的光點飄落,側邊仇人們的交談聲戛然而止,樂溪不由之主地往那邊一看。
仇人們的面上還挂着在樂溪看來可恨至極的笑容,可是他們卻保持着各自的動作不動了,被定格成了一副靜止的畫面。
樂溪腦中不由得浮現某部科幻電影的一幕。
這是……時間靜止了?
“你可以稱呼我為系統。”樂溪發怔時,冷如寒冰的聲音從“冰晶”裏緩緩傳來,解答了樂溪所問之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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