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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從周清傾辦公室出來晚上8點多,窗外天色完全暗下,路燈鱗次栉比地亮起。

月朗星稀,樹影斑駁。

衆人這會兒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了。

周清傾後知後覺的想起,她中午跟着蘇廷希一起忙了一天,到現在飯都沒顧上吃。

雖說他們這種職業不按時吃飯很正常,但蘇廷希和他的助手溫婉卿從雲陵市過來協助辦案,吃飯有一頓沒一頓不規律就算了,起碼得讓人家在僅有的幾頓飯中吃些好的吧。

這麽一想,她幹脆沒帶着衆人去食堂用餐,而是在外賣軟件中挑挑揀揀選了一家味道不錯,價格比較高的餐館。

周清傾和隊裏的警員們前一天晚上就幾乎沒怎麽睡覺,第二天一早又忙乎何金元的案件到現在,到了現在大家又累又困又餓。

鑒于一會兒吃完飯就得去把三位嫌疑人帶回來連夜預審,估摸着今天晚上應該也沒覺睡了。

廖飛白、齊向明和司柏沒有等外賣,他們狼吞虎咽吃了幾塊面包,把幾個椅子拼起來躺在上面抓緊時間補覺。

葉天宇和阮靈珊都是奉行“民以食為天”的主兒,在他們眼中“吃”比“睡”重要。

他倆跟周清傾說好一會兒外賣到了叫他們,這才趴在各自的辦公桌上倒頭睡去。

偌大的格子間只剩下周清傾、蘇廷希和在門口不停打電話接電話的溫婉卿是清醒的。

周清傾想到昨天半夜四點多蘇廷希還在小龍蝦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側眸看向抿着唇在手機上飛快打字的蘇廷希。

“學長,你昨天也沒怎麽睡吧?不抓緊休息會兒?”

“還好,我不困。”蘇廷希将大段的文字發送出去才擡起頭,“倒是你,不休息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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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怕吵到周圍補覺的幾人,倆人說話時都刻意壓低了聲音。

蘇廷希的聲線悅耳清朗,壓低聲音說話時他的聲音稍稍偏啞,很有磁性。

周清傾不自覺地揉揉耳朵,“不了,我再捋捋剛才那些信息。”

這家餐館離着公安局距離不算太遠,她又備注了加急,大約過了20分鐘左右飯菜就送到了。

蘇廷希叫回還在打電話的溫婉卿,周清傾叫醒葉天宇和阮靈珊,五人圍着一桌美食風卷殘雲。

飯後,葉天宇一臉滿足的攤在椅子上,“我忙了一天沒吃飯,這頓可算是給我吃飽了!”

溫婉卿放下筷子,羨慕地說:“你們局裏待遇真好,我們在局裏就只有盒飯吃。”

阮靈珊拎着葉天宇起來收拾餐盒,一邊驕傲道:“哪裏是局裏待遇好,分明我們隊長人好,每次加班都會請我們吃好吃的!昨兒晚我們夜宵還吃了15斤小龍蝦呢!”

聞言,溫婉卿期期艾艾地看向周清傾,“周隊,你們隊裏還缺人嗎?你要不要考慮把我挖走?我能力強,而且很能吃苦耐勞的!”

蘇廷希冷酷無情地打斷了她的幻想,“別想了,你會的他們不需要,他們需要的你不會。”

周清傾笑着站起身,活動了活動肩頸,“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吧,休息好了就繼續開幹!”

“310專案組”警員們分頭對三名嫌疑人現在的住所,汽車等進行了搜索。

廖飛白跟司柏一起去了李騰龍家。

李騰龍入戶大門和旁邊兒牆面上還能看到剛剛發幹的紅油漆,上面寫着“欠債還錢,不然殺你全家”這種威脅字眼。

他家裏雜亂不堪,酒瓶和易拉罐堆滿了整個客廳。主卧的也是髒的無法直視,只有兒童房保持的非常整潔。

兒童房的桌子上放着一封信,是他的妻子寫給他的。

他的妻子說自己實在受夠了這種日子,每天催債的都會把他們娘倆堵在門口,大門上時不時還會被潑紅油漆。

她實在無法忍受,只能選擇和李騰龍離婚,帶着孩子離開這裏。

警方還在他的車副駕駛的手套箱搜出一沓厚厚的文件。

裏面包括了龍騰施工隊和金碧輝煌地産公司的合同、金碧輝煌拖欠龍騰施工隊的賬單和欠條、三家銀行的催款賬單,以及四家銀行暫停對李騰龍貸款的告知書。

又在主副駕駛之間的中央扶手箱裏看見了一個折起來的牛皮紙袋,裏面是幾張照片和一張紙條,照片都是他老婆孩子的,紙條上面寫着“我們已經知道你妻子娘家在哪了,如果你再不還錢,我就要了你女人和孩子的命!”

廖飛白戴着手套捏着紙條感嘆,“這何金元害人不淺吶。”

“可不是。”司柏從車裏鑽出來,“不過這也可以是李騰龍的殺人動機了吧?”

另一邊,蘇廷希和周清傾一起去了孫彤家。

孫彤家位于江南市的市中心的“江南世貿中心小區”,這裏距離她工作的銀行并不近,但是這裏距離江南市最貴的奢侈品商場步行不過五分鐘,距離這裏有名的夜店酒吧區步行也不過十分鐘。

孫彤的房子是個一室一廳的小公寓,客廳廚房沒有什麽線索,周清傾和蘇廷希沒有在別的地方過多浪費時間,直奔她的卧室。

她的梳妝臺上擺着琳琅滿目的化妝品,周清傾粗略計算了一下,單單是梳妝臺和抽屜裏放的口紅,市場價就将近15000元。

再打開衣櫃,裏面的衣服都是各家奢侈品大牌,其中還有好幾件是今年的限量款,在江南市根本就買不到。

這一櫃子衣服加起來至少也要60-70萬。

蘇廷希還在她的衣櫃的抽屜裏找到了一個iPad,裏面有五張銀行內部操作系統查詢頁面的照片。

查詢內容涵蓋最近一個月,全部都是死者公司賬戶的照片。

第一張總存款大概有50億左右,随後每張遞減,最後一張賬戶內資金以不足50000元。

周清傾看完這些照片有些疑惑,“這些照片意思是……何金元在一個月的時間把這50億都取走了?這不合規吧?”

“當然不合規。”蘇廷希舉着手機把這幾張照片都拍下,若有所思地說:“孫彤很可能也是詐騙案的幫兇……”

齊向明帶着葉天宇和阮靈珊來到了死者妻子王曉槐昨晚淩晨四點半訂的民宿房間中。

房子在一個新開發的小區裏,物業還不完善,小區內的監控只有正門和部分停車場區域有效,單元門和電梯內樓道內的監控目前全都無法正常運作。

王曉槐的車子停在了小區的地下車庫,這裏目前只有出入口有監控。

民宿的卧室有明顯睡過的痕跡,王曉槐的行李箱內有一些換洗衣服和少量現金。

阮靈珊還在妻子的包內找到了幾張照片,照片上是死者和幾個女人出入酒店和各種夜店的照片。

她看着照片憤憤不平,“這何金元也太渣了,明明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居然跟各種女人鬼混!”

葉天宇湊過來瞟了一眼照片,“王曉槐拍這些照片是為了收集何金元出軌的證據,準備跟他離婚嗎?”

“一會兒問問不就知道了。”齊向明摘下手套,看了一眼腕表,“這個時間李騰龍、王曉槐、孫彤三人應該已經被帶回去了。”

“走吧,拿着找到的線索回局裏集合。”

江南市警方很快将三名嫌疑人帶回市局,周清傾和蘇廷希配合廖飛白連夜預審。

死者妻子王曉槐、死者情人孫彤、騰龍施工隊負責人李騰龍三人均無不在場證明,也沒有任何時間證人。

而且在死者死亡時間前後,三人當晚都出現在過愛琴海別墅區附近。

周清傾和廖飛白走進一號審訊室,他們負責審訊的是目前嫌疑最大的李騰龍。

李騰龍原本弓着身子一臉頹向的縮在椅子上,見警察進來,他瞬間繃直身體,微微前傾,急切地替自己辯解:“警察同志,我看新聞了,老何不是我殺的!你們可一定得相信我啊!”

廖飛白氣定神閑的坐在他對面,“李騰龍,我們似乎還沒開始問你吧?你就這麽确定我們問你的是何金元的謀殺案?”

李騰龍愣怔了一瞬,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說。

廖飛白眯起眼睛,再次開口時卸去了語氣中的攻擊性,和藹地說:“別緊張,這個點找你過來,就是想向你了解點情況。如果能夠證明你的确和這個案子無關,那你就可以走了。”

“所以……還希望李先生能夠配合我們警方。”

李騰龍小雞啄米般點頭,“好!我、我一定配合。”

周清傾盯着李騰龍的雙眼,緩慢清晰吐字:“李騰龍,今天淩晨3:00-4:00你在哪?”

李騰龍掩唇輕咳一聲,視線從周清傾臉上移走飄到別處,“這麽晚了,我當然在家裏睡覺啊。”

“在家睡覺?”周清傾用手指輕點桌面,“有人能為你證明麽?”

“哪有人啊,老婆帶着孩子回娘家了。”

“你老婆帶着孩子回娘家的原因是什麽呢?”

“警察同志,這是我的家務事吧?”

周清傾的追問顯然讓李騰龍有些惱火,他雙手握拳,語氣不善道:“夫妻吵架,老婆一氣之下回娘家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麽?”

周清傾眉梢一挑,語氣嚴厲起來:

“李騰龍!你老婆是因為你欠下巨額債務,最近經常被讨債公司騷擾才回娘家的吧!而且愛琴海別墅花園附近的監控拍到你淩晨3:00-3:30駕駛汽車在附近出現過!”

“我勸你不要和我們玩捉迷藏!如果我們沒有證據是不會叫你來的!你這麽不老實交代,難道你就是殺害何的兇手?”

她的這一席話讓李騰龍慌了神,他也沒想到愛琴海別墅花園附近居然有監控拍到了他的汽車。

他猛地站起來,慌慌張張地解釋:

“警察同志我錯了!我剛才确實沒說實話,不過那也是因為、因為我是怕你們把我當兇手抓起來!”

“我是真的沒有殺人啊!我殺了老何,我那1000多萬怎麽辦啊?”

廖飛白打了個手勢讓他坐下:

“別緊張,你先坐下慢慢說。李騰龍,你現在要相信警方,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全都如實告訴我們警方,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李騰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手撐在額頭,“我說!我都說!”

周清傾緊接着問:“我們在監控裏發現你最近幾天每天淩晨都駕車在愛琴海別墅區附近出現,你去那裏幹什麽?”

“當然是找老何要錢了!這筆錢我當年是墊資的,好多錢也是我跟親戚朋友們借的,甚至還有民間的小額信貸……嗯,也就是高利貸。”

李騰龍老老實實地說道:“最近我實在是周轉不開了,銀行停了我的信用卡,各路債主天天上門,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才想到去愛琴海別墅區堵老何,讓他還錢!”

“那結果呢?”

“老何一周前跟我說,三天後給我400萬。”

“那你為什麽四天前還去省廳報案?”

“那還不是因為老何他騙了我!”

說起這事兒,李騰龍憤憤不平錘了一下桌面。

“四天前,也就是約定付錢的日子,老何找來了一群□□打手把我拉去郊區狠狠打了一頓。他們威脅我說如果我再敢跟老何要錢,他們就把我活埋了!”

“他們還警告我別報警,說要是我報警把他們送進去,他們出來後還會變本加厲的揍我!”

廖飛白聽後猛拍桌子,“這群□□膽子倒是不小!”

“那你能具體描述一下那幾個人的特征麽?這麽嚣張的□□,我們警方是一定不會姑息的!”

李騰龍五官皺成一團,努力回憶道:“當時月黑風高的我也沒看清他們的長相,只看見了打我最狠的那個人額頭上有一個暗紅色的疤痕,胳膊上有一條藤蔓紋身。哦對了,那個人還吓唬我說自己是通緝犯,警方根本抓不到他也拿他沒轍!”

額頭上的暗紅疤痕、胳膊上有一條藤蔓紋身、還是通緝犯。

周清傾和廖飛白對視一眼,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廖飛白起身走出審訊室,李騰龍還在滔滔不絕的訴苦。

“警察同志,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就因為老何欠了我這麽多錢,我妻子帶着孩子回了娘家,打算跟我離婚。我現在被老何害的妻離子散不說,還攤上殺人犯的罪名……我、我上哪兒說理去啊我!”

“不過警察同志你們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殺人,你們要明察秋毫啊!”

周清傾耐心地聽他說完,點點頭,“你的訴求我們已經知道了,但還是要麻煩你在局裏等一等,在洗脫嫌疑之前你還不能走。”

她話音剛落,廖飛白推門重新進到審訊室,将五張照片攤開在擺在桌子上。

“你看看,威脅你的□□是這些人嗎?”

李騰龍低頭辨認了幾秒,指着照片咬牙切齒地說:“對對!就是這幾個人!打我最狠的就是那個自稱是通緝犯、身上帶紋身的!”

“還真是他們?那可是巧了。”

周清傾垂眸看着桌上一字排開的五人照片,這五人正巧就是昨天大半夜在小龍蝦店性/騷/擾她和阮靈珊的五個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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