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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峽谷稱王違者必究]:“讓你別看讓你別看你非要看!”
[峽谷稱王違者必究]:“不過往好了想想,青哥,他至少承認了你的帥......”
周羨青木着臉看着手機屏幕。
還真是怪讓人高興得嘞!
沈賀白來到他家堪堪二十四小時,就在微博上發了這麽多牢騷,他總算知道為什麽對方看起來那麽能忍了,合着嘴裏吐出來的一兩句毒/液只是冰山一角,正兒八經的內心OS全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宣洩。
姓沈的講話怎麽能這麽毒啊!
[峽谷稱王違者必究]:“青哥?Are you OK”
[一只火車頭]:“我需要靜靜,回見。”
他将聊天框劃掉,繼續下拉沈賀白的微博。
微博沒幾個粉絲,因為既沒有充會員,也沒有發什麽引人矚目的東西,活像個僵屍粉,其實沈賀白的微博很好找,大概是因為他不怎麽互聯網沖浪的緣故,微博和微信取了一樣的名字,再加上個人信息填的還算完善真實,所以王偉哲一搜就搜出來了。
Eternal。
英文是周羨青的強項,這個詞的意思是:永恒的;不朽的,可以是形容詞,也可以是名詞。
周羨青眯着眼睛,強忍着那一腦門官司,繼續将微博往下拉了拉。
三天前
“要搬家了,一切會好麽?”配圖是一張日落。
一月前
“單詞背不進去,但是人不可以放縱。”
一年之前有兩條連在一塊兒的。
“生活可不可以有好消息?”
“沒有,就自己創造。”
這家夥發博的頻率不高啊,周羨青撓了撓眉心,是什麽力量讓他一個二十四小時發了自己之前一年的量?
不用說。
他被自己尬住,又往下拖了拖。
沈賀白顯然對互聯網的事情不甚擅長,所以也不知道設置什麽時間權限,一條三年前的長微博展示了出來。
長微博,這寡言少語的家夥居然會寫長微博!稀罕了啊!
三年前,周羨青扒拉了一下手指。
三年前的沈賀白應該跟他一樣才十三歲,剛上初中吧?
周羨青不假思索的點開。
“XXXX.XX.XX,日記。”
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周羨青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今天早上沒有晨練,五點就跟媽媽出門了,爸爸打的車,這還是繼爺爺去世之後第一次全家出行,山很高,樹木郁郁蔥蔥,充滿了生命力,我喜歡大自然蓬勃的力量,可媽媽沒讓我跟着上山,讓我在山下等着,說怕沾染了晦氣。老師說,人要當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我并不贊同媽媽的做法,她和爸爸上山,山路崎岖,爸爸最近總是睡得很晚,我不太放心。”
“好在他們一個多小時就回來了,我們坐上了一輛大巴車,回市區吃飯,吃飯的地方是一家有星級的酒店,有客家做東,上的菜都相當不錯,有很多魚,其中有一種刺很少的魚叫做鲑魚,用油和面炸成龍的樣子,淋上甜口的醬汁,實在是很好吃,比我以往吃過的雞肉、鴨肉都鮮嫩不少,我吃了許多,跟媽媽說如果能經常吃到就好了。”
“後來我才知道,這句話有多麽愚蠢。”
周羨青看完之後雲裏霧裏,轉手将文章分享給了王偉哲。
[一只火車頭]:“我就說沈賀白是個有故事的男人,這又是上山又是幹飯,我怎麽看不懂啊?你看得懂嗎?”
王偉哲回的很快。
[峽谷稱王違者必究]:“你說靜靜地結果就是又去翻他微博了是吧!青哥你別太愛了!”
[一只火車頭]:“好好說話你!看得懂這是在幹嘛麽?”
[峽谷稱王違者必究]:“顯然,這是在吃席啊!”
[一只火車頭]:“吃席?”
周羨青愣了一下。
[峽谷稱王違者必究]:“對啊,你沒吃過席嗎青哥?”
[一只火車頭]:“你說的是死了人之後的那種吃席?”
[峽谷稱王違者必究]:“好吧,看出來你是真沒吃過席了。”
[峽谷稱王違者必究]:“我小時候在老家的時候吃過我姑奶奶的席,就是很多人要送靈上山嘛,下來之後要沖沖晦氣,其實也是犒勞一下陪同送靈的人,畢竟忙活一整天了嘛,就會請吃頓好的。”
周羨青抱着手機沒說話,轉了轉眼睛,又舉手撓了一下後腦勺。
所以,桂魚是好吃。
......
可這麽好吃的東西與某件白事緊緊相連,每每出現都提醒着有人不複存在于世間,試問誰還有胃口?誰還會樂意吃?
十六歲的周羨青連吃席是啥都不知道,十三歲的沈賀白卻已經被迫開始接納他人生與死的概念......周羨青揪了一下自己的頭毛,感覺自己是弱了大智了。
他正坐立難安,門猝不及防的打開,周羨青回眸,看見當事人沈賀白正站在門口,藏在眼鏡後的雙眸呈淺淺的琥珀色,如深秋貝加爾湖的水,平靜依舊。
“姜阿姨回來了,喊你下去。”他說。
“哦,喔!”周羨青眨了眨眼,難得沒有拖延,一咕嚕從床上跳下來。
他一邊滿房間找拖鞋一邊低着頭想措辭,想了半天也沒想好該說點什麽,餘光一瞥,瞥過自己的衣帽間。
靈光乍現般的,他沖口而出道:“我衣帽間分你一半吧!”
沈賀白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他一眼。沒搭腔。
“進門左手第一排還有倒數兩個抽屜,你都可以清空了用。”仿佛在給自己挽尊,周羨青嘚吧嘚吧的陳述道:“反正裏面放的東西我都不要了,哦,你也可以看看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拿走呗。”
“我不撿垃圾。”沈賀白淡淡道:“趕緊下樓,別讓姜阿姨等。”
說完,他轉身下樓,留周羨青一個人在原地十臉懵逼。
“唉你這破嘴,說什麽呢!盡耽誤事兒!”
懊喪了一句,周羨青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腮幫子,蔫頭耷腦的下樓。
“媽,你回來啊了啊!”他邊下樓邊道:“今天怪早的。”
“是啊,你左阿姨逛街逛的腳崴了,只能回家咯。”姜琳大包小包的進門,妝容精致,體态婀娜,“來,幫媽媽拎東西。”
周羨青上前,跟沈賀白倆人一左一右分擔了姜琳Shopping的成果,姜琳道:“青仔,家裝師父五點半過來送書桌。”
“喔,行啊。”周羨青說。
他沒翻白眼兒,也沒陰陽怪氣逼逼賴賴,讓姜琳略感意外,脫高跟鞋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
“喔我知道了。”她恍然大悟似的:“你肯定是聽說了我要讓你去上暑假班的事情,所以提前開始裝乖巧,對不對?”
周羨青:“?”
他手一抖,一個包裝精美的袋子落地,在他腳邊發出稀裏嘩啦的動靜。
“啊呀!”姜琳尖叫,“我新淘的茶具啊!!”
茶具什麽的周羨青完全沒在care的,“暑假班??”他的臉皺成一團,诘問道:“不是,媽你打算湊這個熱鬧??”
“怎麽就叫湊熱鬧呢!”姜琳一面上前來挽救她的兩萬八,一邊長籲短嘆:“我已經打電話問過一圈了,這個暑假班為時二十一天,目的是讓你們提前适應高二生活,預習課程,孫志成王偉哲還有崔星他們都參加,下周一開課,課表秦老師也提前發給我過目了,課程覆蓋全面,時間安排合理充分,對你的成績提升應該有很大用處。”
“他們參加我就要參加?”周羨青說:“媽,随大流也不是你這麽随的!人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
“獨立思考的能力是吧?”姜琳放下東西,單手叉腰,風情萬種的看着他,“你爸今天打電話給我了,說你的期末成績讓他大跌眼鏡。”
“他怎麽突然有空管我的期末成績?”周羨青懵逼道。
“還用說,當然是因為被卷到咯。”姜琳皮笑肉不笑:“今天跟他一起吃飯的那兩個人的兒子,一個剛剛錄取了哈佛大學法律系,一個剛被頒發了新時代創業企業家的獎項,你爸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意外的插不上嘴呢!”
周羨青:“......”
“你爸來問我,我只好來問你了。”姜琳綿裏藏刀,“然後深刻反省了一下,感覺這些年下來對你多少是有些太縱容了。”
“......”
周羨青舔了一下嘴唇,知道事情走到這一步,基本上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畢竟是侵犯到了他老爸周懷森的尊嚴和利益啊!
“那我去上小課了周偲偲誰帶啊?”他有氣無力的反駁道:“你帶麽?”
“只能我帶了呀。”姜琳一派委曲求全的模樣:“我今天也聽說了,讓你送偲偲去上課,你自己差點兒睡過頭,還死乞白賴的不肯起床,幸虧有賀白在才不至于沒法兒收場!”
周羨青:“......”
他昂起頭來,果不其然看見周偲偲那小鬼正趴在二樓沖他扮鬼臉。
“死小鬼,學會告狀了是吧!你等着!”周羨青怒道。
周偲偲:“略略略!”
“偲偲還報了一門象棋課,上課時間是每天下午,中午淡馬那邊有托班,我已經跟那邊的負責人卓老師聯系過了,早上送她去,你晚上下課正好順道去接她回來,這樣既不耽誤你也不耽誤我。”姜琳安排的明明白白。
周羨青面如死灰。
見他好半天不說話,姜琳眯了眯眼道:“小腦袋瓜裏在動什麽壞主意呢?”
“沒啊。”周羨青恹恹道:“我累了,上樓了,随便你們怎麽着吧,煩人。”
說完他轉身,忽聽沈賀白道:“姜阿姨,寧城附中的暑假班,我可以參加麽?學費......讓我媽媽轉給你。”
怎麽還會有人放着暑假不過,主動要求上課的??
周羨青有被這份兒覺悟震懾到,扶着樓梯的手微微顫抖。
“可以啊,為什麽不可以呢?我剛還想征求你的意見呢!”姜琳失笑道:“青仔應該已經幫你把入學資料都發過去了,你跟他去上暑假班正好提前認識一下新同學。”
“好。”沈賀白誠懇道:“我跟羨青一起上課,姜阿姨有什麽需要幫的忙盡管跟我說。”
我媽能有什麽忙要你幫的?周羨青腹诽不已,姓沈的還怪會說場面話的。
只不過暑假加起來統共60天,居然要浪費三分之一補課!
“媽媽!哥哥的眼裏沒有光了耶!”周偲偲指着他大聲說。
周羨青且Emo着,顧不上跟着小鬼吵嘴,這時他的手機震了一下,是王偉哲給他發來一條語音,周羨青沒精打采的點了一下,王偉哲的大嗓門就沿着揚聲器鑼鼓喧天的傳了過來。
“青哥我想過了,大不了咱就翹——”
周羨青虎軀一震,狂按鎖屏鍵。
但為時已晚,王偉哲的那個“翹”字餘音繞梁。
三束目光聚光燈似的打在周羨青身上,快把周羨青燒着了。
“青仔靜悄悄,必定在作妖。”姜琳單手叉腰,犀利點評。
周羨青顫聲道:“不是,媽你聽我解釋——”
“賀白。”姜琳不予理會,扭頭道:“你剛是不是答應要幫阿姨忙來着。”
沈賀白有點兒懵:“啊......”
姜琳:“幫我全程盯着青仔,他去哪兒你去哪兒,有任何異常情況向我彙報!”
沈賀白:“?”
“媽!倆大男人粘一塊兒多變态啊!”周羨青說:“還同進同出,以後誰都找不到老婆——!”
沈賀白也在遲疑,“阿姨這恐怕不太合适......我總不能上洗手間也跟着他。”
“管好青仔,阿姨給你報銷暑假班的學雜費。”姜琳遞出條件。
沈賀白:“。”
兩秒後。
沈賀白:“好的沒問題。”
周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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