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不說就不說,搞得好像誰稀罕跟你說話一樣。
周大少爺這回合又敗下陣來,氣的翻了個白眼,換了個面向趴着,背對着沈賀白,決定像往常的無數次一樣開始補覺。
但意外的,他不太睡得着。
一閉上眼睛,他的意識就微微漂浮起來,從冰冷的書桌上轉移至一處結實而溫暖的地方。
沈賀白的肩膀。
周羨青睜開眼,瞳孔輕閃。
而後他低頭,瞧瞧的從桌肚裏掏出手機,點開微信,邀請“Eternal”加入群聊“這麽好學不要命啦”。
那廂,王偉哲和崔星幾乎是同時低頭去看自己的□□。
[一只火車頭]:“暑假班都用什麽教材啊?”
[峽谷稱王違者必究]:“就上學期訂的沒用上的那些,數學的沖刺套卷,英語用教材配套的聽讀本,語文我估計是米老師自己出題吧,反正沒讓另買就是了。”
[崔星星星]:“青哥怎麽突然開始關心教材了,你不是每次都是ALL in再空白轉賣嗎?”
[一只火車頭]:“青哥的事兒你少管。”
二十分鐘晨讀時間都給秦凱娟用來訓話了,結束後有十分鐘的課間,沈賀白突然起身。
“這附近有打印店麽?”他問。
“打印店?有的吧。”周羨青說:“你要幹嘛?”
“複印教材。”沈賀白說着,将手機塞進褲子口袋。
周羨青眨了下眼。
“那麽多門課,那麽多本教材,一本幾十頁,你這全去複印——”他撐着腦袋說:“照市場價你得砸大幾十塊呢,這錢我媽沒答應給你報銷吧?”
他好像是拿捏了沈賀白的命門,此話一出,沈賀白果真不動了。
“你有更好的辦法?”
“有啊。”周羨青說:“你用我的呗。”
他本以為沈賀白聽到這個提議會樂不思蜀,卻不料對方徑直邁腿,“那算了,我去複印挺好的。”
“哎——”周羨青上手拽他,生怕他跑了似的,“為什麽呀!那些教材我這都是原裝,我一筆都沒劃過!”
“我用了你用什麽?”沈賀白頓了頓,回眸問他。
“我不用啊!”周羨青大喇喇的說:“我又不學習!”
沈賀白正色道:“我不能成為你不學習的借口。”
周羨青眉毛直跳:“哎你——”
眼看着他倆原地就要掐起來,那廂王偉哲和崔星如神兵天降般一左一右分別架住了他倆。
“吵什麽呀!青哥沈哥!”
“就是,這有什麽好吵的!”
“我沈哥也是為你着想啊青哥!”
“不就是個教材嗎!多大點事兒!”
“你有辦法?”周羨青斜眼兒。
“我可以借老宋辦公室的複印機。”前面的孫志成忽然回頭道。
周羨青聞言一怔。
“可以嗎?”他說。
“為什麽不可以呢?”孫志成奇怪道:“老宋那個辦公室我進出自如,分幾次去,不會被發現的,就是估計等個兩三天才能給你全複印完。”
“這沒事兒啊!等兩天算個啥!”周羨青激動道:“又不可能一天上完所有課!”
“我可以等。”沈賀白受寵若驚,低聲道:“就是......恐怕太麻煩你。”
“不存在。”孫志成拍拍手起身:“那我去了。”
“都是兄弟啊沈哥,互相幫助嘛超正常的!”王偉哲在沈賀白肩頭用力拍了兩下,“你看青哥,就從來不跟我們客氣。”
“那當然,因為我們是至純至善的父子關系。”周羨青打了個呵欠懶洋洋道。
沈賀白垂目。
他盯着周羨青潔白修長的後頸看了一陣,目光好似綿延的晚風。
适時上課鈴打響。
沈賀白坐回座位上,再側頭時,他已經看不到周羨青的臉了,大少爺趴的嚴實,唯有劉海淩亂的耷拉在手腕上,像一張簾幕。
沈賀白伸手,鬼使神差的探進了那張細膩的簾幕。
周羨青若有所感,轉了轉腦袋。
“幹嘛?”他的臉露出小三分之一,眼睛一閉一睜,像在給人Wink,雍容,俊美。
沈賀白倏地一怔,如夢初醒般望向自己遞出去的手指,眼底的訝異遮不住。
過了半天,他收斂了瞳中的波瀾,彎曲拇指,在周羨青的眼角着力按了一下,又揉了揉。
大少爺的臉皮跟他本人那臭屁自戀的狀态截然不同,細膩光澤,薄薄的,像剝了殼的雞蛋,目感無暇,手感更是好。
“你水筆畫臉上了。”沈賀白說。
“啊?啥時候的事?”周羨青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坐直了自己又揩了兩下臉,“現在還有嗎?”
“已經擦幹淨了,沒有了。”沈賀白說。
“難得你這麽善良,居然沒想着先看我笑話。”周羨青撇嘴道:“謝咯!”
沈賀白的眸光輕閃。
“你的笑話也沒那麽好看。”
-
接下來是語文課,上課的是擁有二十年教學經驗的老教師,準高二組教研組的組長米淑,據說這一屆是她退休前帶的最後一屆學生,所以格外的上心。第一堂課就直接給了道命題作文讓他們寫,題目是“綻放”。
作文紙發下來,教室裏響起一片連綿的筆尖摩挲聲。
現在九點還沒到,周羨青自然不打算加入其中,他閉了會兒眼睛,睡意淺淡,反倒是心緒波動,層層遞進。
沈賀白今天半天幹的人事兒比他之前待在周家小半個月加在一起都要多。
周羨青悄悄轉了個面向,肘窩卡着腦袋,眼睛半眯。
奮筆疾書的沈賀白就這麽被圈在了他的視野中央。
陽光從窗戶裏照進來,是淡淡的金色,混着從雲裏采撷的塵埃,柔和了沈賀白那過于清晰的下颌線、鼻峰和眉骨;濃密的眉下是比一般人深陷的眼窩,鏡片邊緣的光澤鋒利而精致。
沈賀白寫作文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已經五六百字,他正打算收尾,忽的側目,對上周羨青略略失焦的眼眸。
再看一眼周少爺桌上空無一字的作文紙,沈賀白顯然疑惑了。
“你看我做什麽?”他壓低聲音說:“我臉上有作文題目嗎?”
“啊?”周羨青回過神來,也不生氣,伸了個懶腰道:“有啊,誰說沒有。”
講臺上,寶刀未老的米女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周羨青。”她聲如洪鐘的點名:“睡覺睡自己的,不要交頭接耳,幹擾新同學!”
周羨青吐了吐舌頭。
他忽然靈光乍現,拿了筆,在掌背靈活轉一圈,“刷刷刷”的在紙上寫下幾個大字标題,攤給沈賀白看。
《我的同桌》
沈賀白:“?”
周羨青繼續龍飛鳳舞的寫,樂的龇牙咧嘴:
“我的同桌是個莫得感情的學習機器,他平時不茍言笑,刻板老成,但是他一學習就像花一樣綻放!嬌豔欲滴!”
沈賀白的嘴角不受控制的狠抽了兩下。
......像花一樣綻放?
......還嬌豔欲滴?
不是,誰教你這麽用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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