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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郭榮深訂了ktv裏最大的包廂，這裏的ktv他們常來，裝修和設備都非常高檔，唯一的缺點是無論多大的包廂，都得去外面上廁所。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ktv內的公共廁所建在最中間，無論從哪裏過去都還算近。

服務生一路引着他們往包廂走，應沉和蘭聿走在最後面，他們身後還跟着另外兩個推着零食飲料推車的服務生。

這種大包廂一般都會随套餐送果盤零嘴，剛剛在火鍋店沒喝夠，郭榮深還訂了一打啤酒，跟着冰椰汁一起送過來。

椰汁是給蘭聿和應沉點的，畢竟這倆人是聚餐團隊中唯二兩個不喝酒的。

楊霄是麥霸，他剛進去就直奔點歌臺，被一群人一擁而上按在麥克風旁邊的凳子上不讓動。

“方子！快快，幫我點一首《最炫名族風》，我把楊霄按住了！”

“還有我，我愛唱啥你知道的！”

“《霍元甲》，霍霍霍霍霍霍霍！”

楊霄哀嚎：“你們不是人啊！我就點一首，別按着我了！”

方明渠“嘿嘿”兩聲，邊點歌邊往蘭聿那邊看：“小聿，沉哥，你倆唱啥，我給你們點，待會兒楊霄被放出來了咱們就只能聽他唱了。”

楊霄：“狗血噴人！”

應沉本來想說他不唱，但在看了一眼蘭聿後改變了主意：“小聿？你想唱歌嗎？”

說起來，他還沒聽過蘭聿唱歌，小聿說話時的嗓音這麽好聽，唱起歌來應該也很好聽吧。

包廂很暗，透過屏幕燈光，蘭聿看到了應沉眼裏的好奇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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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打算拒絕，此時卻心念一動，小聲問：“你想聽我唱歌嗎，沉哥。”

有戲。

應沉受不了他這樣亮晶晶的眼神，十分矜持地點了點頭。

蘭聿又道：“但人好多，我有點不太敢。”

啊。

應沉反應過來。

蘭聿性格比較安靜，第一次和他們出來，難免會社恐，一餐飯下來話都沒說幾句，更別說唱歌了。

雖然應沉真的特別想聽蘭聿唱歌，但如果蘭聿真的沒辦法鼓起勇氣的話，其實不聽也沒什麽。

想通後，應沉張嘴，剛想說那就不唱了，便見蘭聿拿着手機湊近他。

手機光将男生白皙的臉照的瑩潤雪白，清晰到能看見他臉上細小的絨毛。

纖長的眼睫在臉頰上打下一串陰影，他的眼睛眨動時，應沉還能看到那雙清亮瞳孔中閃爍着的細碎的光。

蘭聿問：“我不敢一個人唱，你陪我一起好嗎？”

“唱這個行嗎？我記得你會唱的。”

應沉一瞬間有些暈乎乎的，他渾身輕飄飄，夢游似地湊近、又湊近，直到看清楚蘭聿手機中那首歌的名字。

《特別的人》

應沉張了張嘴，在蘭聿期許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對，我會唱的。”

蘭聿唇角攸地彎起，突然伸出手抱了他一下：“知道了沉哥，那我去和明渠說了。”

蘭聿起身走了，應沉卻征愣在原地，看着那人剛剛坐過還留着餘溫的位置發呆。

半晌，他伸出手，碰了一下自己狂跳的心口。

不對勁，有點不對勁。

應該是喝完酒再喝椰汁容易心跳加速，應沉思維發散着想。

待會兒得重新點個別的飲料，對心髒好。

***

包廂氣氛火熱，大屏幕上正在放着《霍元甲》的MV。

不知是誰打開了蹦迪模式的燈光，一個人拿着話筒唱，其他人就在旁邊邊蹦噠邊跟唱，整個包廂就像是某個酒吧的午夜場似的。

方明渠幫蘭聿的《特別的人》插了個隊，《霍元甲》唱完後還有一首歌就到蘭聿。

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面前唱歌，蘭聿有點緊張，但應沉看起來好像比他更緊張，知道還有一首歌到自己的時候，他抖腿抖到現在都沒停。

蘭聿被他搞得哭笑不得，那點緊張瞬間煙消雲散了。

《霍元甲》唱完，屏幕上響起了下首歌的前奏。

是郭榮深點的歌，他接過話筒，趁着還沒開始，沖着沙發角落的蘭聿說道：“蘭聿，你點歌了不，都出來玩了，你也來唱一首呗！”

這句話讓坐在沙發上的其他隊員都沸騰了起來。

他們其實憋了半天了，一直想起哄讓這個和他們畫風格格不入的漂亮男生唱首歌，但奈何不太熟，旁邊還有個護犢子的應沉虎視眈眈，誰都沒敢開這個頭。

蘭聿在學校的名氣不比應沉小，剛入學時甚至因為過于精致的外貌被論壇某個熱帖戲稱為文學系系花。

不過後來他出色的文采和多到一張桌子都擺不下的獎項逐漸蓋過了容貌的風頭，便也再沒人這麽喊過他了。

許多文學系學生考試前還會來蘭聿班級門口拜一下，足以見得他學習成績一騎絕塵，讓這群五大三粗的隊員發自內心尊敬。

畢竟這可是超級學霸，在清大這個強者如雲的地方都是鳳頭中的鳳頭。

以至于沒人敢開這個口讓他一起來唱歌。

但現在郭榮深起了這個頭，這不附和一下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唱一個！唱一個！”

“哈哈哈哈剛剛我就想問了，蘭聿你咋不來唱個歌啊，我感覺你唱歌肯定好聽！”

“唱嗎！我幫你點！！”

蘭聿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們心裏憋着這麽多事，頓時有些失笑，剛想說自己已經點過歌了，便見他旁邊正在抖腿的應沉突然站起來一拍桌子：“別吵吵了！小聿剛剛已經點過歌了，《特別的人》，聽過嗎，要跟我合唱的！”

“哎呦呵。”郭榮深驚呆了：“應沉你小子，悶聲幹大事啊，你倆要合唱的事兒咋不跟我們說說？”

應沉冷笑一聲：“幹嘛跟你說，又不是你跟小聿合唱。”

其他球員：“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

郭榮深：“……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我唱歌去。”

應沉又坐了回去。

蘭聿扯了扯他的衣服：“你剛剛幹嘛那麽激動？”

應沉答非所問：“他們吵的我腦瓜子疼。”

蘭聿：“好吧，那你喝點水緩緩。”

其實是應沉看到那麽多人都盯着蘭聿，莫名其妙的有點不爽，沒壓制住才站起來制止的。

雖然現在想想，他的不爽确實來的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

不過很快他就沒這個精力去思考別的了。

郭榮深鬼哭狼嚎般的歌喉引起了衆怒，楊霄偷偷跑過去點歌臺把他的歌切了，下一秒，話筒便來到了應沉的手上。

是他和蘭聿點的歌到了。

這并非是一首嗨歌，包廂的燈光被切換成了波光粼粼的海洋藍，周圍一群人随着前奏的逐漸遞進而安靜了下來。

屏幕上，歌詞進入了倒計時。

燈光打在蘭聿的臉上，勾勒出一層灼人耀眼的白邊，在最後一個點消失時，他緩緩開口。

“愛一個人，或許要慷慨。”

“若只想要被愛，最後沒有了對白。”

“必須有你我的情真，不求計分的平等；”

“總有幸福有心疼，生命的起伏要認可。”

聲音清越，帶着些許憂愁，如同珠滾玉盤，洋洋盈耳。

他們沒想到蘭聿唱歌會這麽好聽，還沒來得及激動，應沉便接着開口，一陣低沉磁性的聲音從麥中傳來。

“懂一個人，也需要忍耐；”

“要經過了意外，才了解所謂的愛。”

“今後的歲月，讓我們一起了解；”

“多少天長地久，有幾回細水長流。”

像是受到了什麽指引，“流”字結束前，應沉扭頭看向了蘭聿，卻發現那人也在看着他，眼中映着一層浮光，漂亮的灼眼。

清朗與低沉交織，他們默契地開口合唱。

“我們是對方，特別的人。”

“奮不顧身，難舍難分，不是一般人的認真。”

“若是有一天，愛一個人；”

“讓那時間每一刻在倒退，生命中有萬事的可能。”

“你就是我要遇見的；”

“特別的人。”

一瞬間，應沉原本平緩下來的心跳再次“砰砰”跳動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快的像是要從他嘴巴裏蹦出來了。

靠！

應沉緊張的快冒汗了。

他明明已經沒再喝椰汁了，怎麽心髒還是出問題了啊！

剩下的時間裏，應沉簡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記住歌詞，又是如何一次不錯的将這首歌和蘭聿一起合唱下來的。

最後一句歌詞落下，他還懵在原地，滿腦子都是剛剛蘭聿那雙溫柔的快要滴出水來的眸子。

直到耳邊出現了一連串的掌聲與歡呼聲，應沉才如夢初醒般，從那股奇妙的感受中回過神來。

“我靠！！！！好聽！！治愈了我的耳朵！！”

“你們倆讓不讓人活了，長的好看就算了還會唱歌，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我的媽呀，想過會很好聽，沒想過這麽好聽，合唱的時候我都要哭了。”

“說起合唱，哈哈哈哈沉哥，剛剛你和蘭聿對視的時候真的好…好真啊，我差點以為論壇那些女生說的是真的了。”

“我們是對方~~特別的人~哎呦我，以後我也要和我未來女朋友唱這個歌！”

蘭聿彎了彎眼睛：“謝謝。”

應沉咳嗽一聲，擡起手往下按：“別吵吵了，這首歌誰點的，麥給你。”

楊霄：“我我我！我點的！唉V巴蒂嗨起來！”

“靠！！你們怎麽沒按住他！！”

“又讓他拿到麥了，在場的各位都有責任！”

氣氛逐漸從情歌的抒情之中轉變回來，包廂再次回到了原先嗨皮的氛圍當中。

唱完歌後應沉便有些不對勁了，他拿起桌上的冰水一飲而下，冰涼的液體順着喉管進入胃裏，卻還是無法澆息他心中的燥熱。

蘭聿就在他旁邊，應沉卻發現自己有些提不起勇氣回頭去看他，去誇他唱歌好聽，只敢盯着手中的杯子，像被定身了似的一動不動。

蘭聿從剛剛那首歌結束便發現了應沉的不對勁。

他不禁有些後悔，剛剛唱歌時太過投入了，眼神忘記了收斂。

是不是把應沉吓到了？

輕輕嘆了口氣，蘭聿慢慢起身。

應沉終于有了反應，他有些焦急地回頭去看，便聽蘭聿道：“沉哥，我去一趟衛生間。”

“哦…哦哦…”應沉沒太敢和他對視，手不自在地扣了扣沙發：“你去吧，我…我在包廂等你。”

其實按平常來說，應沉會和蘭聿一起去，但現在他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對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趁着這個時間緩一緩自己的心情。

蘭聿沉默了一會兒，沒再說什麽，扭頭出去了。

應沉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末了又低頭，盯着手上的杯子發呆。

也就沒注意，蘭聿出去後不久，陳非也放下了手中的零食，拿起手機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