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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中午放學, 應沉準時出現在了後門，蘭聿走之前看着雲飛飛暧昧的眼神，有一種自己不是去和應沉吃飯, 而是去和他開房的錯覺。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時，應沉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小聿，你退宿了之後，中午去哪裏休息啊？”

蘭聿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去申請午休教室，有些苦惱地道：“讓表哥把我接回去？”

“哪裏需要那麽麻煩…”應沉提議道：“你退宿了床睡不了, 不是還有我的嗎？”

“……”蘭聿眯起眼睛看着他, 擡起手點了點面前男人的胸口：“我去你床上睡了, 那你睡哪裏？”

應沉被他指尖觸碰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 心中一陣舒爽, 低頭飄飄然地笑着道：“我可以不睡, 你要是心疼我沒地方睡覺, 我們可以一起睡嘛，反正宿舍的床那麽大, 睡兩個人也綽綽有餘。”

“呵呵, 再說吧。”蘭聿把手收了回來，擡腳往食堂走，将應沉這個不懷好意的臭男人甩在後頭。

不過午休的時間其實并不長, 從學校回一趟黎陽城，再從黎陽城回來, 中間其實并不剩什麽休息的時間。

在午休教室審批下來之前，繼續回413午休是最好的選擇。

但蘭聿總覺得有些奇怪。

明明才剛剛退宿, 現在卻又回去午休, 仔細想想實在是有些多此一舉。

假如當時輔導員沒那麽快把報告打上去，蘭聿可能會将退宿的念頭往後放放。

不過既然木已成舟, 蘭聿便沒再去想這件事，大中午的，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中午兩人都吃了酸辣粉，吃飯時應沉一直在想方設法地勸蘭聿以後都回413午休，蘭聿從來沒覺得一個人能有這麽多話說，聽得耳朵都起繭子後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會同意的一半原因是午休回413确實方便不少，另一半原因是他剛剛給江越然發了消息，消息發出的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多了，但江越然沒回複，蘭聿估摸着他還在和周公約會，便放棄了讓表哥來接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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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謀得逞的應沉覺得碗裏的酸辣粉都變香了，臉上笑容蕩漾的讓人不忍直視。

吃完飯後，他們一同回了宿舍，得到了楊霄與方明渠的熱烈歡迎。

看着他們成雙入對的背影，楊霄哔哔賴賴：“我就知道老大不會放棄午休拐小聿的這個機會。”

方明渠配合着吐槽：“詭計多端的1。”

“？？？？”楊霄大驚：“你跟誰學的，連這種名詞都知道？？”

他倆說話說的有點大聲，被應沉聽了個正着。

男人如幽魂一般從自己的床鋪飄到了他們倆中間的過道，幽幽道：“什麽是1？”

楊霄：“……”

楊霄：“就是第一，南波灣，top的意思。”

應沉不相信：“我感覺不是這個意思，究竟什麽是1？”

楊霄汗流浃背：“我也不太懂，我就知道是個稱呼，具體的你自己百度吧老大！”

蘭聿從陽臺洗手回來時，應沉又立刻從過道中間飄了過來：“小聿，問你一個問題。”

“嗯？”蘭聿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什麽問題你說吧？”

應沉嚴肅道：“什麽是1？”

蘭聿愣了一小下，随即看向了床上那兩個心虛望天的室友。

破案了，果然和他們脫不開關系！

沉默了一會兒，蘭聿脫下外套，滿臉糾結地坐在了應沉的床沿上。

他在思考要不要告訴應沉“1”是什麽。

雖然現在的應沉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不算是直男了，但他只有感情上不是，智商和認知上還一直處于直男的思維模式之上沒改過來，對于這些所謂名詞代稱恐怕是一竅不通。

告訴了他以後，應沉能接受的了這些代稱背後的含義嗎？

蘭聿長久的沉默讓應沉更好奇了，這麽大一張床，他非要擠到蘭聿旁邊坐着，軟聲哄道：“小聿，小聿你肯定知道的吧，你就告訴我呗，其實我百度去搜也能搜到，但是我還是想聽你說。”

他耍無賴是有一手，蘭聿被他這副“你不說我就蹭到天荒地老”的架勢搞的有些無奈，問道：“我說了，你要是沒辦法接受怎麽辦？”

“…不會吧。”應沉遲疑了一下：“我覺得我接受能力挺好的。”

“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我肯定能接受。”

蘭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應沉靠自己近一點。

應沉聽話地靠過來了，一呼一吸間能聞到蘭聿身上栀子花沐浴露的清香味，像是把面前的漂亮男生緊緊抱在了懷裏似的。

他頓時有些心猿意馬。

然後他便聽見面前栀子花味的漂亮男生張嘴問道：“你知道兩個男人要怎麽做/愛嗎？”

“……”應沉張了張嘴，不可置信地看向蘭聿。

“這，這和什麽是1有什麽關系嗎！”

蘭聿臉有點熱，但還是在應沉驚恐地注視中點了點頭：“有的。”

應沉面容癡呆，極其緩慢地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

他只知道男人和男人能相愛，可以接吻擁抱，但唯獨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間應該怎麽做/愛。

蘭聿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發燙的臉頰繼續說道：“不過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做的時候…‘1’對應‘0’，1就是上位，0就是下位，這是一個體位的對應關系。”

明明是看似很正經的在對應沉實行同性之間的性/教/育，可蘭聿越說心便跳的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小。

應沉離他離得近，哪怕蘭聿的聲音已經弱如蚊吟，他卻還是聽清了。

應沉磕磕絆絆道：“我，我好像聽懂了，但是又有點沒太懂…”

“就是…”蘭聿絞盡腦汁，努力尋找着替代詞：“1就是那種事情裏的…進攻方，0就是承受方。”

他說完後，又燙着臉小聲問道：“這回你聽懂了嗎？”

應沉的臉已經徹底紅了，他一會兒搓搓手，一會兒扣扣褲子上的布料，一會兒又偷偷看一眼近在咫尺的蘭聿。

他喜歡蘭聿，聽完對方的解釋，很容易便把自己代入進去。

1和0原來是這個意思，剛剛方明渠說他是詭計多端的1，所以，所以小聿就是0…

“1是進攻方，0是承受方。”

男生清越的聲音還歷歷在目，應沉的心頓時跳的更快了。

所以，他是那個進攻方，小聿…小聿是…是…

應沉快把自己想爆炸了。

男人臉紅的不正常，把蘭聿吓了一大跳，他擡起手輕輕拍了拍應沉的臉，聲音都拔高了：“應沉，你怎麽了？”

應沉的臉很燙。

蘭聿又擡起手，放在了對方的左胸口。

果不其然，心跳快的離譜。

這是在害羞嗎？可是只是一個單純的名詞解釋而已，再怎麽害羞也不會害羞成這樣吧？

難不成是生病了？

就在蘭聿覺得奇怪的時候，放在應沉左胸口的那只手被男人一把握住，整個包在了手心裏。

蘭聿擡頭不解地去看他，便見應沉滿眼的不好意思，磕磕絆絆道：“我…我大概懂了，所以我，我是1，你…你是0對不對？”

“……………………………”

蘭聿睜大了眼睛。

這何止是聽懂了，不僅聽懂了，還會舉一反三了。

蘭聿又羞恥又奇怪：“你憑什麽這麽自然的覺得我是0？”

應沉臉又紅了，偏了偏頭不敢和他對視：“我，我也不知道，你剛剛一說，我…我就有畫面感了…”

蘭聿：“。。。”

蘭聿擡起另一只手一把拍在了他的臉上，羞惱道：“你自己腦補就行了，別帶上我！”

“對…對不起！”應沉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立刻解釋道：“我就是打個比方，沒有真的這麽想，小聿你不要誤會！”

他到現在還是不知道兩個男人之間應該如何生命大和諧，就算再怎麽腦補也沒有辦法腦補出更加細節的內容。

可盡管如此，光是剛剛想象出來的畫面就已經夠讓他害羞的了。

蘭聿把手從他懷裏抽出來，氣呼呼地爬上床：“不想聽你解釋了，我要睡午覺了。”

“你別生氣。”應沉趕緊去哄他：“我真的沒有怎麽腦補，我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啊，再腦補也補不出什麽的。”

“你別說了！”蘭聿蓋上被子，将臉蒙住，拒絕和他說話。

“好吧…”應沉委屈道：“那你自己睡覺冷不冷，我跟你一起睡。”

蘭聿還有點氣，他想說今天升溫了，自己睡也不會冷，但這張床是應沉的，他也沒資格趕人家下去，只好小小聲“哦”了一句，口嫌體正直地往裏挪了挪。

應沉被他的小動作可愛的要吐血，外套一脫就趕緊躺到了外面，悄摸摸拱進了被子裏。

躺下後，應沉心跳的很快。

以前他和蘭聿同枕而眠時，都是他主動去的對方床上，偶爾還會被嫌棄，可是今天，這是蘭聿第一次在他的床上睡覺。

雖然同樣都是在一張床上睡覺，可他卻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感。

這種感覺就好像小心翼翼呵護了很久的寶貝，有一天突然就踏入了他的領地，主動沾染上他的味道，和應沉自己非要死皮賴臉纏着對方的感覺簡直是天差地別。

躺下的那一瞬間，仿佛渾身上下的毛孔都打開了一般，應沉挨在蘭聿旁邊，一動都不敢動。

他的鼻間盈滿了蘭聿身上好聞的栀子花味，只需要往前微微一伸手，就能将那截他早就觊觎已久的細腰握在手裏，光是想想他就感覺自己的手已經被柔軟給包裹起來，爽的發抖了。

應沉的身體在微微顫栗，他努力調節着自己的呼吸，生怕将面前的小兔子給吓到。

蘭聿心軟又容易害羞，他還沒轉正，不能太過激進。

哪怕這個時候的應沉渾身都已經熱了起來。

他不敢有任何動作，蘭聿卻已經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男生原本是拿後腦勺對着他的，察覺到動靜後便翻了個身，那張清冷漂亮就這麽出現在了應沉面前。

“你怎麽了？”蘭聿微微仰起頭，湊近了看他：“我感覺你有點抖。”

他一仰頭，那脫離了病色的嫣紅嘴唇幾乎要貼到應沉的鼻尖，唇瓣微張，一截粉嫩的小舌藏在陰影之中，幾乎要将應沉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去了。

小聿的腰是軟的，臉頰也是軟的，那他的舌頭是不是比腰還要軟…

藏在被褥之下的手指微動，應沉突然有一種想要伸進那張小嘴裏，緩緩按壓攪弄的沖動。

一瞬間，眼前的男人如同身體過了電一般往後挪了一大步，一下子就拉開了和那張嘴唇的距離。

蘭聿被他吓了一大跳，原本微微仰起的下颌也慢慢收了回來。

他又問了一遍：“應沉，你怎麽了？”

應沉眼神亂飄，始終落不到一個實處，嘴上也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蘭聿盯着他看了半天，以為他是因為剛剛知曉了1和0的含義，無法接受，所以見他回頭才這麽大的動靜想要和他拉開距離，心口頓時湧起一股怒火：“剛剛是你要問我的，現在知道了又覺得惡心是吧？！”

“什麽…”應沉瞬間愣住了，他看着蘭聿面上升起的憤怒，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也顧不上社死不社死，害羞不害羞，往前一挪就擁着人往懷裏抱。

“不是，我不是覺得惡心！我剛剛的反應讓你誤會了。”他說着抓住蘭聿細瘦伶仃的手腕，讓男生綿軟的手心貼在自己滾燙的臉頰上：“我剛剛是…是在害羞，我才退後的，我怕你看出來吓到你！”

手心處皮膚的溫度像是沸騰了的熱水，燙的蘭聿那只手微微發抖，也燙的他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你…你害羞什麽。”

應沉大着膽子擡手，輕輕戳了一下男生柔軟豐潤的下唇。

随着指尖與唇肉相觸，那軟肉如應沉所想一般，微微凹下去了一個小坑。

男人嗓音微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個小坑，低聲說道：“剛剛你這裏離我太近了，我想親你。”

“……”

話音落下後的幾秒鐘時間裏，蘭聿都沒能再說出一句話。

他抿起嘴唇，慢慢地、慢慢地一點點往後挪，然而他還沒能多挪幾厘米，便感覺腰上一緊，一只有力的大手撫上他的後腰，将他一把攬到了近前。

“冤枉我了就想跑？”應沉的聲音有些委屈，又有些不懷好意，那只摸在他後腰上的慢慢手游移到了側腰，不輕不重地捏了捏。

不疼，但是很癢，蘭聿從臉頰到耳根全紅了，忍不住擡起手錘了應沉的肩膀一拳。

“我剛剛一回頭，你馬上就彈射起飛了，換成誰誰不誤會。”

“對不起。”應沉立刻道歉，道完歉後便馬不停蹄地開始裝可憐：“我還沒轉正呢，我怕吓到你才躲的，要是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我剛剛就直接親你了。”

“……”蘭聿紅着臉捂住他的嘴：“怪的了誰，都是你自己作的，別裝可憐。”

一下子被戳到了痛點，應沉眼神立刻黯淡了，他抱着蘭聿的手往裏慢慢收緊了點，低下頭小聲道：“我知道錯了，我會好好表現的。”

“我要睡了。”蘭聿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你不許說話了。”

“你睡吧。”應沉又将他摟的緊了些：“我看着你睡。”

應沉的氣味将蘭聿層層包裹，男生呼吸漸緩，在這充滿安全感的氛圍之中逐漸睡去。

……

金融系和文學系下午都是滿課，鬧鐘一響，蘭聿便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他太久沒有在應沉懷裏入睡過了，這一覺睡得很香，一個夢也沒做，徹底醒過來時整個人都很清醒。

距離上課還有二十來分鐘，蘭聿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慢吞吞穿起外套。

他剛剛說渴了，應沉正忙前忙後幫他倒水。

如果不是因為下午有課，蘭聿都有點不想離開這張床。

明明和他以前的床鋪沒什麽區別，怎麽會睡得這麽香呢，難道應沉長久睡過的床有什麽美夢buff嗎？

蘭聿百思不得其解。

喝完了水，兩人便出門了。

去金融系教學樓的路程并不長，蘭聿很快便到了教室，應沉依依不舍地離開，回到教室時還有些心不在焉。

楊霄和方明渠對他會有這樣的反應表示十分理解，他們倆沒有午睡的習慣，一中午都在打游戲，但中午時蘭聿睡在誰的床上他們倆都心知肚明。

雖然戴着耳機不太能聽得請兩人在下鋪說什麽，但光感受着那個快要拉絲了的氛圍，他們老大會這麽神不思屬也是很正常的事。

雖然沒追到，但應沉已經單方面進入了熱戀期，他們倆都懂的。

事實上，應沉想的事和他們倆預測的還是有些差別的。

他打開手機，再次點進了百度百科。

上次他的搜索記錄還停留在“怎麽判斷自己是不是直男”上。應沉知道，這一回他要搜索的，可能會重新刷新自己的世界觀。

但這可能是他未來和蘭聿要一起經歷的事情，就算他們目前還沒有在一起，但應沉覺得自己也該提前了解了解。

他提前了解了，才能讓蘭聿不在這種事情上受傷。

畢竟小聿是0，是承受方，需要小心對待小心呵護。

忍着心中悸動，應沉在搜索框中打了一行字，心一橫，點擊了搜索。

【兩個男人要如何左愛？】

有點激動，還打錯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