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生病了

第13章 生病了

楊随醒了過來。

除了衣服有點亂、床單有點皺、懷裏的狐貍有點燙之外,沒別的問題。

扭頭瞥一瞥日歷,嗯,竟然又是個周六。

哦,對,他上周就已經寫完蘇延那委托的結案報告了。

最近狐貍渾渾噩噩,他自己也被記憶碎片困擾,日子過得稀裏糊塗的。

還有二十一天,就到生日了。

楊随覺得昏昏沉沉的腦子,終于蘇醒了一下,他撫上狐貍的額頭。

不是有點燙,是真的燙。

發燒了。

可能這跟狐貍身上的傷,脫不了幹系。

這麽一想,楊随不免神色一黯。

昨晚上離未來勢洶洶,但除卻啃了楊随幾口,倒也沒做什麽。

是被委屈着了,不是欲//火與情//動。

楊随不知為何連這都感受得分明,他知道離未在咬牙切齒地難過委屈。

在歇斯底裏地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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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離開他太久了麽?”楊随問狐貍。

“我從未離開過你。”離未回答。

狐貍在懷裏動了動,微睜了眼。

楊随定了定神,說:“你先松一松,我下床給你拿冰袋。”

“我沒事。”離未卻還嘴硬着,死死環着他腰,勾着他腿,怎麽都不放。

“聽話。”楊随拍拍他後腦勺,柔聲哄着。

不知是否是因為發燒,狐貍恃病而嬌,就是不聽話,把頭埋在楊随心口,挨挨蹭蹭地又合上了眼。

“或者你變回原形,維持人形太耗費法力了。”楊随只得采取迂回戰術。

離未沒聽見,他又睡了過去。

不知是真困還是假寐。

但不管是哪種,楊随都心疼。

到底是采取把手擱被子外邊放涼,再敷上狐貍額頭這樣的笨辦法。

G市不比北方,而且目前也才十一月份,被子裏和被子外的溫差并不大。

但狐貍因此放松了許多,仿佛楊随溫熱的手有着真正冰袋的效果。

而楊随也得以從他過緊的擁抱裏脫身下床。

被子還是薄了點兒,楊随翻出壓箱底的厚棉被,給離未嚴嚴實實地蓋上。

然後去廚房,楊随搜羅出一兩只生姜,打算做個姜湯。

他廚藝一般,平時能下館子就下館子,能吃外賣就吃外賣,很少自己下廚做個什麽。

但姜湯還是可以,畢竟他自己染點風寒都是靠喝姜湯發汗治好的。

只是不知道這治人的法子,對狐妖有無作用。

而且離未發燒,可不一定是染了風寒。

畢竟他自己昨天被冷水淋了那麽久,半點事都沒有,有事的反而是在他身上胡鬧了一通的狐貍。

胡思亂想這一陣子,湯已經在砂鍋裏汩汩沸騰,楊随聽見狐貍啞聲喚他:“阿随。”

楊随心一軟:“在呢。”

端着姜湯回到床前,離未已經裹着被子坐了起來,額頭冒出了細汗。

“你倒是乖,說好好蓋着就好好蓋着。”楊随說,将湯放到床頭櫃上,“自己喝還是要我喂?”

“如果可以的話......”離未怯怯地笑,“要你喂。”

昨天上嘴啃的時候,可沒這般拘束啊。

楊随嘆息,拖了只高凳子到床沿,再把湯盅捧了坐下,調羹慢慢攪動,調試着湯的溫度。

最後舀起一勺來,輕輕吹了氣,遞到離未唇邊。

“可能還是有點燙,你慢些喝。”

離未聞言,乖乖地小口抿着,姜湯微辣,他小小地蹙着眉。

楊随忍不住笑,喂湯時越發專注,見離未一點點全喝幹淨了,投喂的快感如雲朵蓬發,開出軟糖般的花兒。

“你再睡會兒,睡醒病保準好。”楊随說,用紙巾擦了擦離未額頭上的汗。

發汗出效果了,離未小臉通紅,迷迷糊糊地點着頭,而後迷迷糊糊地躺下來。

楊随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确定他睡熟了,才端了湯盅輕手輕腳地去了廚房。

中午叫個清淡點兒的吃食,生病了也沒胃口吃太油膩的。

還好這周末沒排班,楊随可以在家待着,一心一意守着離未。

最近他們确實很少兩人一塊獨處了。

“哦,這果然是喜脈。”山神握着自家小狐貍的手腕,一本正經道。

“那我們既然都有孩子了,阿随你能不能抽出一天時間陪陪孩子啊。”狐貍抓着山神的袖子,扭捏而狡黠地說。

等等,這每個字兒我都認識,怎麽連在一起我就聽不懂了呢?

楊随一臉懵圈,敢情你們公狐妖也是能生孩子的?

但楊随向來淡定,決定靜觀其變。

“嗯,一天時間怎麽能夠呢?一般來說,懷胎十月,這十個月我都得寸步不離地陪着你們......母子倆。”

我聽見你在憋笑了,前世。

而眼前原本期待滿滿的狐貍卻立馬慌了神,“不行,十個月不行!太久了,會耽誤村民們很多事情的!”

“可為了我們孩子能平安降生,我相信村民們會理解的。”山神說,楊随感到他手擡了擡,撫上狐貍的側臉。

心有點疼,憐惜又欣慰着。

“唔,對不起,阿随,我說了謊。”狐貍輕輕握住山神的手,低了頭,“我,我沒懷孩子,我是公狐貍,生不了孩子的。”

我當然知道你不能......楊随感到前世臉上的笑意微僵,只是努力強撐着不垮掉。

“你最近都好忙,我都沒法和你坐一塊好好說會兒話。”

“村裏的學生娃們告訴我,他們不想去學堂的話,就裝病在家,而且父母會對他們有求必應。”

“我就想啊,要不我也裝個病好了,但我不知道狐妖會生什麽病比較合乎常理,我就說,我就說我懷孕了。”

“但我不是想十個月都纏着你的!我就是想,你陪我一天就好了......”

狐貍将頭越埋越低,扣着楊随的手也越來越緊。

楊随輕聲說:“擡起頭來,尾巴,看着我。”

狐貍畏畏縮縮地擡了眼,眼尾泛着紅,可憐兮兮的。

“以後想要什麽,盡管跟我說就是。我是羅浮山神,對村民們有求必應;但我更是你的阿随,沒道理不對你有求必應。”楊随說,便是恨不得在話語裏摻進十成十的溫柔。

“哦,我知道了,因為我也是羅浮山的一員,你确實該對我有求必應。”狐貍了然地點點頭。

楊随無奈地拍了狐貍的腦袋,把我的感動還給我啊,傻狐貍。

“你要記住哦,傻狐貍。”一探身,楊随把離未揉入懷中,“你是這世間其一,但你是我的唯一。”

沒想到趴床沿上睡着了。

楊随順勢便再趴了會兒,狐貍還在睡着,這一覺倒意外地踏實,沒出現睡一個小時又用心念喊他一次的情況。

現在是下午兩點,粥買是買來了,可人一直在睡,楊随也不好把他再喊起來。

只能等到離未什麽時候醒,再什麽時候熱吧。

為了讓人陪而假裝懷孕,應該也算是狐貍的黑歷史了吧。

楊随想,他要待會兒說他想起來這段,狐貍不羞得在床上扒坑把自己埋了,當然被子夠厚,完全可以埋嚴實。

幹笑了兩聲,楊随卻很快收斂了笑意。

他先前疑惑着前世和狐貍相愛的契機,畢竟目前的記憶都沒能展現到那一段。

但現在楊随倒不疑惑了。

腦子不太好使卻全心全意為你着想,想要你陪伴但又不敢過多打擾,如果前世不愛這樣的小狐貍,那才是大型迷惑事件。

幹淨赤誠又沉甸甸的愛意,楊随自知,自己抵擋不住。

而哪怕面對不是山神的自己,狐貍依舊小心翼翼地誠懇着。

楊随雖不會在嘴上承認,但他真的很貪戀這種被人珍視的感覺。

打小一個人長起來,守護神在身後做的那些點滴小事,都能成為他前進的力量。

如果是得到守護神滿心滿眼的愛意呢......

那他将幸福得明天死掉都可以。

“你知道嗎?年紀小的那會兒,我一直期盼着有天能夠見到你。”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我從來沒夢見過你。”

“可能是我沒見過你的樣子,所以哪怕是在夢裏,也沒辦法見到你。”

“我的話......可能是打小性格就不太好,所以一路長起來,也沒個交心的朋友。銀行,銀行可能算是長輩吧。要論歲數的話,你也算我的長輩了。”

“雖然我也遇到有好心的人,特別是好心且情商高的人,他們想做我的朋友,但卻一直沒法走進我的圈子。”

“他們中有個人說,感覺我并不是被迫和孤獨待在一起的,而是我特意而為,我不懼怕孤獨,甚至還很享受孤獨。哪怕地球毀滅,最後只剩我一個人類,我也能好好地活下去,因為我自己就有一方小世界。”

“她說的對,但也不對。我确實有我自己的小世界,但只有我一個人的話,那個世界并不完整且有随時坍塌的可能。”

“我是知道你在那個世界,所以我才能享受獨處。”

“我現在偶爾會跟她聯系,本來打算着今年不出什麽意外,要去她的城市見她一面。”

“當然你到我身邊了,也應該不會出什麽意外,到時候我們可以一塊去見見她。”

“如果你願意的話。”

伸手探一探狐貍的額頭,雖有些黏黏乎乎的,但楊随可以确定是退了燒。

沒想到姜湯加大棉被,對狐妖也有效。

楊随滿意地伸了伸懶腰,手習慣性地摸了摸脖子,有點糙。

他仔細摸了摸,哦,是昨天被咬的傷口結了疤,好像胸口、肚子上也有。

楊随:“......”

話說被狐貍咬了,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啊?

這真是個有待研究的問題。

“醒了的話,就別蒙在被子裏傻笑了。”楊随擡了眼,故作冷漠道。

“唔......”離未可憐巴巴地從被子裏探頭,“阿随,餓了。”

嘶,現在提什麽要求真不拐彎抹角了,楊随咬了咬後槽牙,不讓自己破功。

他得保持冷靜,絕不能表現出一點“啊這好可愛”的完蛋神情。

于是楊随繼續冷漠道:“我去給你熱粥。”

“阿随最好了!”離未舉了只手,開心地揮啊揮。

楊随捂住心口:啊這,真的好可愛啊!

作者有話說:

啊我死了,尾巴,我單方面宣布你是我所有兒子中墜可愛的!

楊随:你很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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