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章
夜裏謝沐言休息的并不好,夢中光怪陸離,好像一雙手鉗制着她,想要将她撕裂。
她緩慢睜開雙眼,柔和的夜燈趕跑眼前的黑暗,謝沐言動了動右手才注意到手背上的針。
“你醒了,身體感覺怎麽樣?”嚴钰滿眼血絲強忍住困意不睡,就為了謝沐言醒來時她能第一個看到。
謝沐言尋聲望去,眼神直勾勾的掃視嚴钰。
衣服不是,沒有帽子,沒有口罩,右手還是那樣,而且……
“是誰送我來的這裏。”謝沐言現在的聲音雖弱卻依舊蓋不住強勢。
就知道她會問這個,嚴钰将事先打好的腹稿道出:“醫生說是一個戴着帽子口罩的年輕男人送你來的。”
年輕男人……謝沐言眸光閃爍,顯然不信嚴钰的回答又問:“那你呢。”
嚴钰突然卡殼,餘光瞥見床頭櫃上的手機應付道:“我……你,你手機有我電話,醫生聯系的。”
所幸謝沐言并沒有再追問,回想晚上發生的一切都讓她深深後怕,如果讓方之鳴得逞,後果她或許無法承受。
不知是身心俱疲還是其他,謝沐言再次閉上眼睛。
一旁的嚴钰見她像是又睡着才悄悄湊上前仔細俯身查看,也讓謝沐言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猛地睜開眼吓得嚴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你怕什麽。”
“我,我怕你不舒服。”嚴钰吞咽口水解釋,謝沐言從醒了到現在都沒提過之前發生的事,她也不好直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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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是在哪兒得到的藥,做警察的心居然這麽髒。”謝沐言輕聲說着,言語中充斥着憤怒和恨意。
嚴钰聞言擰眉沉聲向她承諾:“我一定不會讓他好過的,你放心,我保證不會用特殊手段的。”
“恐怕現在所有證據都已經被銷毀,就算我去局裏反映情況也無濟于事。”
方之鳴為人謹慎心思缜密,絕對不會輕易露出破綻。這件事他還不知道私下計劃了多久,謝沐言絕對不會咽下這口氣任由方之鳴随意欺辱。
“所以委屈你忍一下。”嚴钰的話引起謝沐言的注意,她偏頭看向他,一副洗耳恭聽狀。
見謝沐言肯聽,嚴钰立刻說出自己的想法:“他之所以會這麽做無非就是想要得到你,我們不如将計就計……”
“承認我和你發生了關系。”謝沐言說完直接推翻他的打算,“別忘了你現在的樣子,能做那種事?”
嚴钰被她直截了當的話弄的滿臉通紅,她輕咳一聲意識到這個問題道歉:“對不起啊,我忘了。”
該道歉的人不知在哪裝作無事發生,不該的人卻因為口誤表達歉意,謝沐言抿嘴忍耐身體的不适感出聲:“如果方之鳴得逞……”
“他不會的!”嚴钰急聲打斷謝沐言的話又說,“只要我沒死,你就絕對不會出事!”
“所以我現在不是沒事嗎,說起來還得謝謝你。”謝沐言放輕聲音道謝。
“不用謝,幸好我去了!不然的話你就危險了!”嚴钰嘴巴不經思考說出後猛然怔住,霎那間渾身的血液倒流,寒意從四肢迅速蔓延全身。
都這個時候了謝沐言居然還在用話試探她。
謝沐言神情複雜注視着嚴钰難看的臉色不再言語,果然他去了,那個人很可能就是他。
但嚴钰的手臂和腿還沒有完全康複,根本不可能帶她離開,最重要的還是那個不該屬于他的觸感也解釋不通。
難道是嚴钰找的人?就像他當初找薛濤去上緬一樣。
長時間的思考讓她覺得頭疼,嚴钰看她嘴唇發幹,伸手拿起棉棒沾上水輕輕蘸在謝沐言唇上轉移話題:“你放心,我沒跟其他人說。我知道你應該不想別人知道,就是不知道方之鳴會怎麽做。”
現在的劇情已經脫離了預想,嚴钰也無法推測出方之鳴會有什麽動作。
唇上的濕潤讓謝沐言的幹澀感得到緩解,她不禁将目光落在對方平坦的胸口叫出他的名字:“嚴钰。”
“嗯?”
“我之前那個樣子,你有沒有動過一念之差。”
手上的動作一頓,嚴钰冷不丁回想起那個不算吻的吻,呼吸不由得亂了陣腳。
她拿走棉棒擡眸迎上對方的尋求答案的眼神,随即像是觸電般快速移開打哈哈:“你也說了我這個樣子,能有什麽一念之——”
最後一個字被謝沐言的唇堵住,嚴钰呼吸一滞感受沒有任何遮擋物下的吻。
冰冷,顫抖,無助,依賴……夾雜的情緒太多太多,多到嚴钰要在之後慢慢分清。
幾秒後謝沐言松開揪住嚴钰衣領的手,連帶着唇也同時分開。
一模一樣。
這讓謝沐言內心無比震撼,她似乎發現了什麽驚天的秘密,一個對嚴钰來講非常致命的秘密。
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的謝沐言閉上眼睛俨然一副拒絕交談的架勢攆人:“我累了,你不用再看着我,去休息吧。”
嚴钰覺得她現在活像是秀才遇到兵,她捏緊手裏的棉棒坐回原處思考這個吻的含義。
打死她都不信是為了安撫,畢竟一個剛逃出虎口的人怎麽會輕易對另一個“男人”做出親密舉動。
那到底能為什麽呢?
清晨的光亮照進病房裏,謝沐言睫毛輕顫睜眼。手上的吊針不知何時被拔掉,身體的不适感也有減輕的趨勢。
床邊的小腦袋正趴在自己的左臂上呼呼睡着,謝沐言凝視嚴钰光滑細膩的下巴許久伸手摸了下短發,慶幸與糾結糅合進眸中,仿佛亂作一團的毛線終于找到了頭。
“嗯——”謝沐言見嚴钰悠悠轉醒,不知怎麽的收回手重新閉眼假裝沒醒。
嚴钰睡眼蒙胧用左手撐在床上瞧着還在睡覺的謝沐言,看她臉色不再蒼白才放下心。
回想起醫生先前的醫囑,嚴钰活動着脖子拿出手機給梁超發信息告訴他送吃的過來。
保險起見,嚴钰拿起肘拐起身走去病房內的衛生間。
房門關上那刻謝沐言的眼睛稍微睜開一條縫,等到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響起時恢複原先的狀态。
嚴钰拿着溫熱的毛巾回來坐下給謝沐言擦擦臉,随後又用左手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右手上動作輕柔擦拭。
她現在不敢掉以輕心,生怕被謝沐言抓到漏洞。
瞅着纖長白皙的手,嚴钰忍不住小聲念叨:“咱倆還真是跟醫院有緣,三番兩次的不是我住院就是你不舒服,都快成醫院常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辦個年卡給個優惠什麽的。”
“你好吵。”
“我吵不也是為了你——媽呀!”吓了一大跳的嚴钰攥緊毛巾郁悶盯着醒來的謝沐言。
謝沐言選擇眼不見為淨逗她:“為了我媽?”
“胡說八道!我看你是好了。”嚴钰把毛巾放在她手裏賭氣道,“自己擦吧,還得讓我這個傷員照顧你,真是沒天理。”
“那是你願意。”謝沐言撐起身子靠在床頭坐好用毛巾擦手随意一問,“我發現你挺幹淨的。”
嚴钰讓她沒頭沒尾的話搞的雲裏霧裏的,“什麽挺幹淨的。”
“好像都沒見你留過胡子。”謝沐言說着将毛巾遞給嚴钰。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叫嚴钰警鈴大作,她接過毛巾攥在手裏解釋:“那,我,我是不願意留胡子,看着邋遢還怪不舒服的,我去個廁所。”
她說完撐起肘拐走去衛生間後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皺緊眉頭,謝沐言好好的為什麽會突然提胡子,還是說她真的發現了什麽?
嚴钰想着伸手貼在自己胸口,即便有束胸也難免在觸感上和男人胸膛存在區別。
夜裏她突然意識到這次的劇情就是暴露身份,所以對方不管是方之鳴還是謝沐言,或者任何一個人都無所謂。
那謝沐言到底知不知道啊!
病床上的謝沐言大概能猜想到嚴钰的抓狂,她拿起手機點開通話記錄,随即撥通王振國的電話以感冒為由請假一天。
今天的思緒不适合工作,索性去處理其他事情。
嚴钰磨磨蹭蹭從衛生間出來看到謝沐言已經穿戴整齊開口:“你怎麽不再躺着了?”
“沒什麽大事。”謝沐言起身走到她面前打趣,“舍得出來了?”
就像編入程序一樣,嚴钰現在對謝沐言的靠近格外敏感,身體本能做出誠實反應向後退。
“你說話就說話,靠這麽近幹什麽。”
“我們以後是夫妻,比這還要近的距離都有,還是說……”謝沐言視線有意下滑意味深長說,“你不行?”
大腦再次追趕嘴巴結果撲了個空,嚴钰梗着脖子揚聲反駁:“我,誰說我不行!男人怎麽能說不行呢!我可行了!要真的那什麽……你第二天肯定下不來床!”
敲門聲戛然而止,謝沐言走過去打開房門。
門外梁超拎着袋子表情說不出的精彩,他覺得他應該放下飯盒就趕緊走,不對,撒丫子跑的那種。
嚴钰面如死灰閉上眼睛,她的臉是徹底要不得了,為什麽每次說這種話的時候總會出現“目擊證人”。
“那個,少爺讓我送早飯。”梁超主動告知。
“這樣。”謝沐言掃了眼袋子又問,“還有事嗎?”
“啊那個……”梁超看向面壁思過的背影小聲說,“我還有事嗎少爺。”
“走走走回家!”嚴钰轉過身來急聲回應,接着扭頭對謝沐言開口,“你呢,你去哪?”
謝沐言始終留意嚴钰走路時右手和左腿的狀态回答:“我還有事,你們走吧。”
“那我們走了。”嚴钰是一刻也不想再跟謝沐言待着了,她需要時間從長計議如果謝沐言發現她身份之後的事情。
可沒走兩步她又停下來嘆口氣唠叨起來:“如果腸胃沒有不舒服的話就把牛奶熱熱喝了它,一定要喝溫熱的,洗胃三五天的就好了,這段時間只能吃爛爛糊糊的流食知不知道,你一定要記住了啊。”
謝沐言聽着嚴钰念叨的模樣故作嫌棄道:“啰嗦。”
嚴钰一口氣差點沒倒上來,她嘴巴小幅度嘟囔幾聲轉身離開。
就多餘的管謝沐言!愛咋咋的!反正難受的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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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嚴:到底知不知道啊!
謝警官:我是又知道,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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