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51章

謝沐言的身影在客廳內來回踱步,目光不時注意牆上鐘表的時間。

從通話後已經過去半個小時都不見嚴钰回來,她的心情逐漸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般焦慮不安。

她深知這麽幹等下去不是辦法索性拿起外套出門,沒承想剛走出大門就發現停靠在不遠處的的車輛,謝沐言不自禁加快腳步跑過去看清裏面的人後急促拍打車窗喊道:“嚴钰!嚴钰你醒醒!”

沉悶的敲擊聲喚醒嚴钰的神經,她雙眼迷茫扭頭循聲望去,顯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見她醒過來,謝沐言松了口氣等她拉下車窗後問她:“你怎麽在車上睡着了?”

“我……我也不知道。”嚴钰在失去意識前只覺得她的憤怒到達頂點,滿腦子就想要……殺人。

想到這裏嚴钰臉色剎白,眼底瞬間被恐懼填滿低下頭看向顫抖的雙手,仿佛這雙手已經沾滿鮮血。

謝沐言目睹嚴钰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立刻伸手捧住對方的臉強迫她看自己,四目相對,謝沐言看清嚴钰眼神後急聲說:“嚴钰你看着我!看我的眼睛!”

失焦的目光逐漸聚攏看向能無形中帶給她鎮定心安的雙眼,嚴钰驀地紅了眼眶,嘴唇輕微抖動着說出的話讓謝沐言大感震驚。

“我……我剛才竟然沖過去想殺了方之鳴……”

兩人回到家裏,謝沐言擰眉盯着坐在床邊的嚴钰暗自懊惱。

早知道應該跟她去的,這一個小時內她到底經歷了什麽,為什麽回來之後精神狀态差到極點。

“謝沐言。”嚴钰對之前的想法仍覺得後怕,她擡起頭語氣裏滿是無助,“我如果真的殺人了怎麽辦。”

“那就控制住自己,視情況而定。”謝沐言走到嚴钰面前蹲下略微仰視她的眼睛叮囑,“如果對方切實有損害到你生命的行為,那就不要猶豫予以回擊,知道嗎。”

嚴钰低頭看着她重複說出:“有損害到我生命的行為……我就可以殺人嗎?”

“不是就可以殺人,這屬于正當防衛,會根據情況酌情處理。但你一定要認清形勢,不然就是防衛過當,一樣是要坐牢的。”謝沐言盡量細化去教會嚴钰在這件事情上的處理。

現在的她跟以前截然不同,謝沐言擔心如果不教會她,嚴钰未來很有可能會死在自己的心軟上。

“是薛叔給我打電話,說青湖幫有一個兄弟被人打成重傷。對方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洩憤。”漸漸冷靜下來後嚴钰主動對謝沐言說出自己出門的原因。

謝沐言聞言收斂神色出聲:“你覺得是方之鳴?還是你看到了他。”

“我看到他了。”嚴钰不受控制瞪大眼睛又說,“他一路跟着我,或許在醫院的時候他也在,他一直跟着我……陰魂不散……最後露出了臉,他在笑,絕對在笑。”

太像了……跟夢裏一樣的壓迫感……此時此刻嚴钰敢斷定如果她以後萬一失蹤,絕對跟方之鳴脫不了幹系。

眼前的人身體又止不住開始顫栗,謝沐言不明白嚴钰為什麽會對方之鳴表現出異樣的恐懼。

她不由分說将嚴钰擁在懷裏一遍遍安撫:“有我在,他不會對你怎麽樣。他……是不是威脅過你。”

嚴钰順勢低頭将臉埋在謝沐言頸肩無力低語:“沒有,但……我覺得快了。”

她記得原文大結局,男女主結婚是在過年前後,現在距離春節還有不到兩個月……好像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猶如巨石砸進水面激起千層浪,謝沐言冷不丁收緊手臂,就像是稍有放松這人就會從她懷裏消失一樣。

察覺到她的不安,嚴钰縱容自己回抱住謝沐言悄聲:“我要是有天不見了,就查我手機,還有相信我爸,相信薛叔,相信青湖幫,他們一定會幫你。”

謝沐言的心慌迅速加劇,她想要直起身來才發現對方手臂非常用力,根本無法掙開。

她呼吸變得急促刻意壓低聲音避免驚動吳亞平喊道:“嚴钰!”

“我讓薛叔去查過赤雄的下落,結果完全查不到,應該是有人故意掩護他。我之後應該會很忙,你多盯着點方之鳴,應該會有線索。”嚴钰說完自己要交代的松開手,她沖謝沐言笑了一下道歉,“不好意思,抱你那麽緊。”

然而謝沐言有更值得深究的事情,“你知道些什麽?為什麽會覺得自己會随時失蹤,你到底跟赤沙幫有沒有聯系?”

知道的太多真的特別累,但嚴钰沒有跟謝沐言坦白,她脫下外套緩慢起身回答:“我能知道什麽啊,就是害怕才會胡言亂語。我把赤沙幫弄成現在這樣支離破碎,赤雄恨不得把我剁成肉塊喂狗呢。”

“你又在胡說什麽!”謝沐言蹙眉冷聲打斷嚴钰看起不正經的玩笑話,她深感所有的話都有很大幾率成真,所以打心底不想再聽嚴钰說這些話。

無力感散去,嚴钰勉強打起精神好脾氣點頭應下來:“那我不說了,我去換睡衣,你困了就先睡吧,明天還得去長輩們家裏看看呢。”

謝沐言看着緊閉的磨砂門一言不發,嚴钰在衛生間又坐了很久才肯出來。

床頭亮起的暖光映的屋裏暖烘烘的,被子下的女人已經熟睡,嚴钰放松下來蹑手蹑腳走去另一邊掀開被子躺好。

晚上的時候她情緒幾度在瀕臨崩潰的邊緣,都是謝沐言把她從懸崖邊拉回來,就像是鎮定劑一樣。

她側身偷偷用手隔空描摹謝沐言五官小聲念叨着:“都忘了今天是跨年了,我以前不常過這種,也就忘了問你在不在意。謝謝你陪我這麽久,還抱着我安慰我,我真的知足了。新年快樂,謝沐言。”

精疲力盡後的強烈的困意掌控大腦,嚴钰悄悄将右手輕輕搭在謝沐言手背上,試圖借此帶給自己安全感。

片刻後呼吸聲變得綿長平緩,謝沐言睫毛顫動睜開眼睛看向親昵貼合在一起的手,橘色的光下兩枚相碰的金色戒指越發柔和,她學着嚴钰的架勢同樣輕聲回應:“新年快樂,嚴钰。我會盡快找到赤雄,那時候你就不用這樣了。”

翌日清晨,嚴钰從沉睡中醒來,一夜無夢讓她難得睡了個好覺。

身旁還保有餘溫,她撓撓頭撐着身子坐起來想到日期,打哈欠掀開被子走去洗漱換衣,在臨出門時從抽屜裏拿出一個藥瓶放進口袋裏。

她動作很輕走出卧室便被廚房的交談聲吸引起注意,嚴钰緩步走過去站在門邊看到謝沐言身穿圍裙守在鍋臺前攪動粥,吳亞平在旁邊時不時指導。

“當警察是怪辛苦的,元旦你們也不能放一整天假假。”

“我們辛苦點沒什麽不好。”謝沐言蓋上砂鍋蓋随意閑聊,“吳媽,您知道嚴钰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嗎?”

說到這個問題吳亞平也找不出答案,“我也不清楚,就是整個人變得懂事了。”

“那她改變之後有沒有什麽地方你覺得跟以前不一樣。”

“這個……”吳亞平認真思索講出,“脾氣變得特別好,飯量也比以前大很多,而且節儉不少。你看她那衣服,翻來覆去的就那麽幾件,小钰說沒必要老是買新衣服,夠穿就行。”

謝沐言手指略微收力握緊勺柄沉思,如果只是變得懂事為什麽會多出和以前性格習性不同的地方。

結合之前種種,嚴钰總是能給謝沐言一種她本來生活在社會基層的即視感。

莫非是以前的嚴钰出事了,所以又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人頂替?可這個人為什麽會願意做別人?

“你們在幹什麽?”

哈欠聲不合時宜打斷兩人說話,謝沐言回頭看向嚴钰回答:“煮粥,就快好了。”

“是沐言煮的,一大早就起來說想給你做早飯。”吳亞平笑着替謝沐言說話。

嚴钰一聽眼前一亮,語氣裏透着驚喜:“真的啊,那我待會得多吃點。”

仿佛昨晚那個脆弱彷徨的人并不存在,謝沐言靜然注視與吳亞平講話的嚴钰,然後轉身繼續顧着鍋裏的粥。

視線消失,嚴钰輕輕呼出口氣。

她好像又被盯上了。

早飯過後嚴钰趁謝沐言回屋換衣服時開口:“吳媽你去收拾收拾回家吧,我讓梁哥送你回去,買了點禮物放車上了你記得給家裏人分分。今天你就不用擔心我跟謝沐言了,好好過節。”

“你這孩子花這錢幹什麽。”吳亞平感動之餘聽到稱呼後連忙拉着嚴钰到一邊小聲埋怨:“這都結婚五六天了怎麽還這麽生分的叫呢。”

完全沒意識到生分,嚴钰舔唇問:“那我該叫什麽。”

“叫老婆啊,親愛的啊,太太啊,實在不行叫沐言也行啊。”吳亞平苦口婆心勸說,“你們今天得去長輩那裏,這麽叫全名怎麽行。”

“那我……我到了那裏之後再改口行嗎。”平常就叫謝沐言這些稱呼,萬一對方不愛聽給她飛眼刀怎麽辦。

“哎呀,熟能生巧,你多叫幾遍就印在腦子裏了,總比到時候叫錯了強。”吳亞平猜嚴钰可能是不習慣,所以才更要多叫,不然到時候該被長輩們懷疑了。

嚴钰找不出反駁的話只好點頭聽話應下,正好謝沐言從卧室出來走去玄關,她在收到吳亞平鼓勵的眼神後表情別扭跟過去看着對方穿好外套才支支吾吾說:“可,可以出發了嗎,老……親太太。”

話音剛落謝沐言整理衣領的手停住,她偏頭疑惑開口:“你叫我什麽?”

“我,我想叫老婆,又覺得老婆太,太膩歪了,親愛的又太肉麻了,還是太太好。”嚴钰恨不得咬碎自己的舌頭,關鍵什麽怎麽能出現這種語序問題!

“那我還要謝謝你幸好沒有說太親老婆。”謝沐言放下手饒有興趣看她,“那你選好了稱呼再認真說一遍,不要磕巴。”

嚴钰感覺自己現在就跟進行口才考試,她深吸口氣雙手虛握成拳重新說出口:“可以走了嗎,太太。”

再尋常不過的七個字對謝沐言來講似乎比情話來的更加動聽,她滿意點頭淺笑:“可以走了,被我苛刻的小丈夫。”

嚴钰一聽頓時郁悶,這人怎麽就這麽記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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