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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蔥茏翠綠色，那是車窗外的樹影。

車子駛入了郊區的一片別墅。

林野下車，家裏和往常一樣，空蕩蕩的，只有袁姨和管家各司其職地忙碌着。

“袁姨，我媽呢？”

“夫人和老爺出去應酬了。”

說完，袁姨又回了廚房，繼續煮着自己的飯菜。

林野的父母經商，雖比不上原家家底厚實，但也差不到哪裏。

林野上了二樓，剛到樓梯口，就看到了管家。

“小野回來了。”管家笑道，“袁姨正在做飯，都是你愛吃的，你先休息，過會兒我來喊你。”

林家的管家是林野的親叔叔林宇傑，相處起來也自在，親切。

林野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卧室，倒在床上的一瞬間 ，感到身心俱疲。

此刻，他……

同一時空，雨州鎮的湖心別墅，原途和劉叔已經收拾好了林野的行李。

兩人開車走過林野走過的路，依舊是穿過那片蔥茏翠綠的樹蔭。

到了一片別墅群中，尋着門牌號，找到了林野的家。

原途讓劉叔推着他來到門外，他親自按下門鈴。

過了會兒，一個中年男人來開門。

——吱呀一聲

門被打開，林宇傑打量着兩人，問道：“兩位是？”

原途沒有說話，因為他看到了朝外走來的林野。

林野站在自家叔叔身後，對他說道：“叔叔，把門關上吧！”

林宇傑看出來了侄子的憤怒，這怒氣是撒在那個少年身上的，顯然面前坐着輪椅的少年惹到了林野。

因為大哥和嫂子經商，常年在外，所以林野是他自小親手養大，就像親兒子一般照看。

看到林野氣憤的表情，和顯然哭過的眼睛，林宇傑語氣也變得不善：“兩位貴姓？有何事？”

原途搶在劉叔前面回答道：“我姓原，是林野的房東，他有東西落下，我們把東西送進去就走。”

“不用了，我們家有規定，原家人和狗禁止入內，小野的東西放在這裏，我自己搬進去就行，不勞煩二位了。”林宇傑用力關上了門，險些碰到原途，“二位請回吧！”

原途攔住将要發怒的劉叔，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看着遠去的汽車，林野心裏更加難受。

吃過晚飯，林野躺下後，破天荒地失眠了。

睜着眼看着天花板，直到淩晨三點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到了五點，又猛得清醒過來，他頂着一頭亂發，和滿身黏膩的汗水去了浴室。

沖了個涼水澡，倒是清醒不少，只是頭卻開始疼了。

想出去轉轉，別墅門一推開就撞倒了一個玻璃瓶，瓶子裏插着一朵藍色妖姬。

——

林野看着它，記憶瞬間回到了一切的初始，他初到湖心別墅，也是這麽朵花插在玻璃瓶裏。

記得原途解釋過，他認為插在水裏的話，花能活得更久。

原途在用這樣笨拙的方式表達着愛意和歉意。

以後得每天，接連四天，林野都會收到一朵插在玻璃瓶裏的藍色妖姬。

到了第五天，當他推開門，玻璃瓶依舊，只是藍色妖姬變成了剛開花不久的向日葵。

到了第六天，林野提前起來，四點半就等在門外。

五點剛過，果真看到了原途。

他手裏拿着一個玻璃瓶，裏面依舊是向日葵，只是花開得比前一天的大了些。

“林野。”

看到心中想念的人，原途也是呆愣了一下，然後立刻放下花，控制着輪椅轉身離開。

看着他離開，林野有些糾結，明明想叫住他，告訴他自己原諒他了。卻總有一種叫原則的東西告訴自己，他這種人不值得原諒。

第七天，林野站在自己卧室窗前，看着原途的到來。

這次，他的花沒有瓶子，而是一株很高的向日葵，長出果實的那種。

很高大的一株向日葵就這麽擺在門前，讓人看了忍俊不禁。

哪有人送花還帶瓜子的？林野內心發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出來。

原途的花成了林野每天的驚喜，只是這驚喜他總共只看了七天。

他的作品參加國際大賽，結果已經出來，拿了獎，投資商邀請他去巴黎開一場畫展，帶上他所有的作品。

——

飛往巴黎的飛機已經到了半空，原途還不知道這消息。

淩晨他依舊去送花，恰好遇見了早起的林宇傑。

“嗨，小子。”林宇傑叫停原途，“別送了，沒用的，小野不會搭理你的。何況，他也看不到了，小野他去了巴黎……”

林宇傑接下來的話，原途都沒有聽到 ，他迅速回了湖心別墅。開始在網上搜索林野的名字。

果真看到這麽條消息：畫家林野即将舉行公益畫展，地點，巴黎。

——

林野去了法國，在巴黎見到了自己的混血老師。

他的老師是中法混血，自小在中國長大，說得來一口流利的中文。

“林野。”見到學生，三十多歲的老師飛奔過來，一把抱住自己的學生，“歡迎你來到法國。”

林野笑着回抱他，“好久不見，teacher。”

兩人一路上交談甚歡，談着談着，老師再次提到了畫裏的少年。

“那是你男朋友吧！”他不給林野辯駁的機會，繼續道，“就算不是，你也一定很喜歡他吧！”

“我不喜歡他。”

“你們？吵架了？”老師伸出手，拍了拍林野的肩膀，“讓我猜猜看，你現在內心很矛盾，在想到底要不要原諒他。”

林野不說話，算是默認。

他繼續道：“林野，有時候不要被條條框框困住，遵循內心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

“遵循內心？”

當林野到了酒店，他默默念着這句話。

正如老師所說，自己和原常安談戀愛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矛盾過，當原常安做錯事，自己可以果斷提出分手，轉身就能毫不猶豫地離開。

怎麽到了原途這裏，他們連戀人都不是，自己卻會這麽矛盾。

對此，答案顯而易見：自己真的很喜歡原途。

于是當晚，這麽多天以來，林野第一次撥通了原途的電話。

幾乎是瞬間，電話就被接通。

“林野！”電話裏，原途似乎很驚喜，“對不起，我……”

“噓！”林野打斷他，“聽我說 ，我在巴黎有一場畫展，你想來嗎？”

原途回答地毫不猶豫：“想。”

“好，那你來吧！越快越好。”

明明已經說完，兩人卻都沒有挂斷電話。

沉默片刻後，原途小心翼翼道：“林野，你原諒我了嗎？”

“嗯，我想，我是原諒你了。原途，你來吧！來見我。”林野頓了頓，聲音染上哭腔，“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原途恨不得立刻見到電話那頭的人，在他面前，親口訴說自己的思念。

“我明天就去，去見你，我還想和你求婚，和你結婚。”原途一直在說話，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林野安靜地聽着，一直在小聲啜泣，聽到求婚時，他吸了吸鼻子，“好。”

從破裂，到和好，總共沒有多久。卻仿佛隔了三秋，他們突破防線，遵循本心，互相奔赴。

原途的暗戀有了結果，林野的糾結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