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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暗道裏傳來物體卡動和悉悉索索的聲響。

所有人頓時嚴陣以待，暗道外的羅國警方圍成扇形，衆人的槍管直指通道口的小門。

通道內最先傳來一個語音模糊的男聲，說着羅語，緊接着，另一個說着漢語的男聲加入進來，任開很快聽清了“投降”兩字。

圍在暗道外的警方并沒有放松警惕，随着聲音越來越靠近洞口，語聲也變得越來越清晰，溫冷聽見第一個爬到暗道口的男人用羅語不停道：“別開槍，別開槍。”

警方随即指示對方，先伸出雙手，再露頭，慢慢爬出來。等到對方露出頭手，爬出近半個身子後，等候在旁的警員迅速上前将人拷上手铐，一把拖了出來。

緊随其後就是那個說着漢語的男人，同樣被铐上手铐，拖出來後，此人看起來非常緊張，抖得只能靠牆站立。

羅國警方在問說着羅語的犯罪分子，任開則按耐不住，打了個招呼，就将說漢語的那個揪到一邊，問訊起來。

“說！會所裏還有多少藏人的地方？暗道裏藏了多少人？男女各多少？”

“就，就兩個能藏人的地方，二樓走道後頭有，間放錢的房間，可以藏人。剩，剩下就這兒了。”男人結結巴巴道。

“是二樓裝飾架後面，裝有防盜門的那間？”任開确認了下。

男人瑟縮地點頭。

任開和溫冷明白了，二樓藏錢的房間就是偷襲查菲的那間暗室。

“那就只剩這兒了，裏面有多少人？”任開繼續訊問。

“二，二十多個。都是小姐，除了我和他，都是小姐。”男人指了指一旁的羅國男人。

此人交代完，任開稍松了口氣，看來不見了的女孩們都在裏面。

溫冷在任開訊問時，不斷分心聽着另一個犯罪分子與羅國警方的問答。

此刻他補充道：“他說的應該都是事實，另一個也是這麽交代的，那個羅國人是打手，他則是經理之一，主要管後勤，打手說小姐他也管。”

說話間，已經有羅國警方在催促裏面的人出來。任開聽說了這人職責，順勢就拎着他來到了小門前，指示道：“告訴裏面的人，放心出來，都安全了。”又警告他，“你要是敢隐瞞了什麽，要是裏面還有人敢耍花招，我就拿你填槍口。”說完，将他向前推了推。

男人哆哆嗦嗦地彎腰向裏面喊話，果然還是經理的話更好使，不一會兒暗道內傳來不停的悉悉索索聲。

女孩們在驚吓中一個接一個爬出了暗道，人人發型散亂，妝花了滿臉，又有擦傷扭腳的，哭哭啼啼的，花了大半天才全數爬出來。直到在倒數幾人中看到了安安，溫冷和任開才放下心來。

過程雖有波折，但結果大獲成功，整個突擊行動已近尾聲，羅國警方的對講機裏忽然傳來請求通話的聲音，是在島內搜索的隊伍，聽了幾句，溫冷對任開道：“島上的另一側有發現，跟過去看看。”

兩人随即趕往通訊裏所說的地點，在綠樹掩映的熱帶環境裏，有一棟白色的平房安靜伫立，兩人随着幾個羅國警探走入大門。

映入眼簾的布置，看着像是一間診所，登記處，準備室，病房一應俱全，尤其是手術室的裝備，顯得十分專業完備，在手術室後的一間屋內，還有些不知什麽用途的冷凍設備。

所有人将整棟平房裏外徹查了一遍，暫時看不出有什麽違法犯罪的痕跡，整棟房子被封存，只有等待羅國警方的後續調查了。

四人組收攏了所有收繳到的贓款，包括會所的臺賬、記錄、明細，還有槍支彈藥等證物。因為有安岚這位女警在，在回國前暫時安撫下解救的被拐賣婦女，也變得容易許多。

五天後，四人組和所有被拐賣女性，包括安安和五名未成年的女孩，一起踏上了回國的飛機，

回到警局，光報到，安置人員，交接手續，流程走完已近中午，重案大隊直接在局裏食堂占了整個東北角。此前無論留守的還是出國的組，彼此都有跟進工作進度，此時終于大功告成，主要還是聽四人組說些輕松的羅國八卦。

邵晨宇問合作的警探怎麽樣，安岚說那可是選過的，直接來了個偶像劇明星；

宋小磊問VT市好玩不？安岚搖頭，天氣熱得像洗桑拿浴，出勤去的地方十有八九沒空調，忙得連海邊都沒看一眼就回國了，白去了VT市；

張浩問他們公款吃喝香不香，任開說開始還好，後頭天天酸酸辣辣，哪怕食堂飯都想死他了，張浩直接拍板——我請你吃三天食堂；

林維在那兒補充，羅國那邊給準備了小禮物，咱們大隊人人有份。

安岚和林維又私下使眼神，可惜最好玩的不能對你們直說，是一下飛機就有人認錯了組長，不過等私下還是能說一說，大家偷着樂吧。

周鵬最後道，我其實還挺擔心你們私下不順的，都說羅國那邊又官僚，又腐敗，還傳說做事沒啥效率，看樣子也沒傳得那麽糟。

安岚點頭，是比傳得好不少，還挺熱情配合的。剩下的三人就此沒支聲，混了過去。

走出食堂時，任開拉着林維走在後頭，不忘再囑咐了他一遍：“那塊‘活動資金’怎麽用的，就不用跟姜隊說了，本來就是給我們‘活動’用的。”

林維看向任開，有些欲言又止。

“藏了什麽話，還不快說？”任開以為他要叨叨。

林維道：“上回你和我說拿來給VT市局做‘通融’，我就想和你說。這次撥的經費本來沒這塊統籌的‘活動經費’，是姜隊專門申請來的。我猜她早知道，那邊可能會有需要，要點靈活錢。”

任開愣了愣，沒想到上司都替他考慮到了。

林維又道：“不過這塊最終用哪兒了你們都裝不知道最好，突擊隊能及時配合出警，VT市局願意主動提供那麽多幫助，都多虧了‘活動經費’。這次一共救回二十六個被拐賣女性，這錢也是用到了刀刃上。他國的事我們管不了，能救回本國公民就好。”

溫冷走在前面不遠處，剛接了電話回頭道：“安安到詢問室了，可以問話了。”

任開向林維點頭了結了兩人的談話，兩步趕上了溫冷。

安安本名何小莉，年齡23歲，比林曉雲和被害人都要年輕得多，高中辍學後就來Z市謀生，很快在夜總會上起了班，後來又認識了董玲玲，在外圍圈混了起來。

“何小莉，你說讓你整容的人是霍竟成，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我讨厭何小莉這個名字，身份證沒法随便改，你們還是叫我安安吧。”安安咬了咬唇道。

溫冷溫和地點頭，“好，安安。”

感覺到了純然不帶評價的回應，安安放下了戒備，開始回憶。

“是在一年一度的盛宴期間，有個私人聚會上，霍竟成當時看了我好幾眼，聚會上有得是比我漂亮身價高的嫩模，我這種是屬于去充數的，有些聚會主辦方就喜歡叫許多女孩子去充場面。他這種級別的基本不會看我們這種一眼，都是自己帶女伴，經常帶的還是女明星。”

安安繼續講述她和霍竟成相識的過程，有過幾次交往後，她動了念頭想要長期跟着霍竟成，開始留意他的事，并且小心地向他的身邊人打聽他的喜好等等。

“霍竟成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子，據說後來病死了，也許因為是這樣，大家都避免談論她。有次我在花園意外聽到司機和人說起，說我就是靠長得像她，才能爬上霍竟成的床。後來有次我賭了一把，大着膽子問霍竟成這事，沒想到他直接翻出了照片給我看。我就明白了，司機的話沒錯，他看上我就是因為我長得像照片裏的女孩。”

安安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太在意這事。

“後來霍竟成就經常對我說，如果我能長得更像一些就好了，他一定會更喜歡我，會樂意天天看到我。有了這樣的暗示，我就動了整容的心思，希望能跟着他，脫離現在的生活。畢竟在這行，我已經不年輕了，有這樣的機會當然要抓緊上岸。”

安安又接着表示，她開始曾問過霍竟成認不認識好的整容醫生，一來他的人脈廣，二來可以直接讓他付錢和把關，但沒想到霍竟成會推脫說不認識。

“我開始以為他是不想出這個錢，讓我自己擔整容的風險，失敗的話就走人。我還是決定賭一把，就找到了董玲玲，沒想到，我還沒動手術，只是聽我說找好了醫生，霍竟成就拿了大筆錢給我。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溫冷拿出林曉雲和被害人的照片給安安辨認。

“說實話，我看不出來，我不知道這個已經死了的女孩子有沒有出現在他給我看的那些照片裏，但是林曉雲應該是沒錯的，她就是霍竟成喜歡的那個女孩。他沒在我面前提過她名字，但這張照片我見過。”

安安指着林曉雲在靈梵寺院落中的一張單人照，日光穿過古樹，正灑在樹下雙手合十的林曉雲身上，這是從靈梵寺志願者紀念簿裏找出的照片。

安安繼續道：“這是在靈梵寺那棵古樹下拍的吧，霍竟成給寺裏捐過不少錢，他不是一直有大慈善家的名頭。”

溫冷看向任開，安安提醒了他，林曉雲很可能在靈梵寺做志願者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霍竟成。任開回了個眼神給他，顯然知道了他的想法，同時點了下頭表示同意。

溫冷再轉向安安時，發現她緊抱着雙臂，不安地看着那些照片，輕晃身體，眼神想挪又挪不開。

溫冷伸手拿開了那些照片，蹲低身子看向安安的眼睛，“你不會變成她們，我們找到了你。你現在已經回國，坐在警局裏，受到警方的保護，是最安全的地方。”

安安情緒的波動還未過去，但最終忍住了淚水，點了點頭。

任開在旁插話道：“整容而已，害怕就再換回去或者換個新樣子都行，就張臉麽，哪怕你整個人都像她們也沒什麽關系，就是個軀殼而已。你不是不愛叫本名，就改叫安安了？你認定你自個芯子裏是什麽樣比較重要，外頭換多少殼子都無所謂。”

安安被這粗糙又真誠的安慰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又見溫冷始終和煦地望着她，她到底定下心來，不再胡思亂想。

溫冷見安安情緒穩定下來，這才抛出了可能更讓安安感到害怕的問題。

“說一說你是怎麽被送到雲夢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