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今夜又下雨了。

反正店鋪已關，穆向子頗感無聊，幹脆披着毯子看電影，塵卓染早就吃飽了，單手支着腦袋在玩手機，兩人各玩各的，這夜異常和諧。

如果不是塵卓染每隔一會，就會轉過頭偷看穆向子一眼就好了，這讓她勾起了好奇心，終于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你是有什麽要問我的？”

塵卓染停頓片刻，晃了晃手機:“再幫我買個耳機吧，開聲音會吵到你。”

穆向子叫了跑腿給他買了藍牙耳機，眼睛不經意間瞥到塵卓染手機裏的內容，有點眼熟，她又側過身子想看清楚些，結果，被敏感的塵卓染發現了，勾唇一笑，問她:“你是不是在看我的手機？”

穆向子下意識想說沒有，但轉念一想還是如實回答:“嗯，你在看什麽？”

塵卓染幹脆把手機放到她面前:“在看你發給我的鏈接。”

穆向子看了眼，疑惑:“你看這個幹嗎？”

塵卓染一副傲嬌的模樣:“我在和那些人吵架。”

“吵架？”

穆向子眼皮一跳，連忙點開評論區，果然有很多塵卓染回複別人的話，只是錯別字特別多，還有些組合起來不連貫，甚至被他人嘲諷“小學生”。

穆向子心裏滋味不好受，他沒想到塵卓染會一直記得這事，一個什麽都看不到的瞎子，搗鼓着手機軟件，只為給她讨一個公道，這叫她如何不心軟。

穆向子想說沒必要，就算吵贏了那些人也不會改變什麽，遭受過的謾罵、誣陷，依舊存在，她不是什麽大度之人，沒法不放在心上，但她明白，這個社會，有很多事情都不會有正确的結果的，徒勞的事太多了。

“謝謝你。”

穆向子還是想對塵卓染真心實感的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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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卓染勾唇:“不用謝，就當是我在報答你每天給我點外賣的事吧。”

穆向子想說這兩件事不能這樣劃等號的，畢竟點外賣的錢是塵卓染的，但是她最終什麽都沒說。

耳機一送來，塵卓染就迫不及待的連上藍牙試聽，穆向子看他用得應該挺滿意的，忍不住笑笑，後頭的鐘聲準時敲響，穆向子回頭一看，已經淩晨0點，怪不得有些困，她對正聚精會神聽着耳機的人說:“我先回去睡覺了。”

塵卓染點頭，也不知聽沒聽見。

穆向子走之前還是忍不住提醒他一句:“別玩太晚。”

棺材鋪裏一下安靜下來，除了外頭噼啪作響的雨聲，塵卓染擡頭看了眼2號房緊關着的門，很快低下頭，點開錄音鍵，開始對着手機話筒說話，這樣回複又快還不會出錯。

塵卓染就這樣和評論裏的那些人對罵了很久，直到後頭鐘聲敲響2次之後他才放下手機，關了棺材鋪大廳裏的燈，塵卓染慢吞吞的爬下枯井，他在想着自己今晚會不會在地府見到閻王？回到現實世界時，還會不會記得？

直到躺進棺材那一刻，塵卓染還在思考，自己和穆向子到底是什麽關系。

塵卓染又在地府看到了小白，它好像在特意等着自己，一臉厭殃殃的模樣:“你今天怎麽來的那麽晚？”

塵卓染說:“我在玩手機。”

“啊？玩手機？”小白一臉懵，“你不是說你在人間是瞎子嗎？那你怎麽玩手機？”

塵卓染挑眉，有些嫌它蠢，但還是耐心回答:“可以聽語音。”

小白聽得懵懵懂懂的，畢竟它當鬼太久了，早就忘了人類的一些技能，懷疑的看着塵卓染:“你看着也不像那種會沉迷于手機的啊？”

塵卓染把穆向子的事都對它說了，就見小白用力揉了揉它那雙無神的大眼睛，義憤填膺:“太過分了，那些人怎麽那麽不要臉！”

沒想到它反應會那麽激烈，塵卓染挑眉，腦子裏突然有了一個法子:“小白，地府裏其它小鬼會聽你的話嗎？”

小白立馬換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也不是全部吧，但大部分還是會聽的，小爺我好歹是白無常的實習生，是體質內的公務員。”

塵卓染沒太聽懂，不過不妨礙他覺得厲害就行:“那你能幫我個小忙嗎？”

小白看他:“你說。”

塵卓染:“我需要你召集一群小鬼，把那些人都吓一遍，然後讓他們主動在網上給穆向子道歉，還她一個公道。”

小白張了張嘴，一副離譜的表情:“你可真是獅子大開口啊，竟然讓我組織地府裏的鬼給你那小情兒讨公道。”

“小情兒？”塵卓染敏銳的抓到重點，“看來你知道我和向子的事。”

小白一頓，眼睛一轉，咧嘴笑了:“我其實也只是聽說了一些，具體怎樣只有閻王清楚。”

塵卓染沒再追問，繼續剛才的話題:“怎樣，你一個體制內的公務員到底能不能幫這個忙？”

小白可不想自己被看扁，立馬說:“當然能，你等一會。”

它吹了個口哨，在寂靜的地府裏尤其響亮，沒了一會，細細碎碎出現一些動靜，塵卓染看到四周浮現出很多若隐若現的身影，小白看着塵卓染挑眉的模樣，得意笑笑:“看到了吧，這就叫一呼百應。”

塵卓染不可置否:“你先和它們說說。”

小白把塵卓染剛說的話和它們都轉答了一遍，很快那些鬼都點了頭，小白正揮手準備讓它們四下散去時，塵卓染卻說:“等一下，我想知道你們準備怎麽吓那些人？”

小白連忙讓那些小鬼圍過來，随便指了一個說:“你來說說你會怎麽做？”

這是一個沒有頭發的女鬼，身上還穿着學生校服，看起來是一個中學生，她低着頭有些膽怯:“我會直接在他面前摘下腦袋。”

小白偏頭看塵卓染:“可以吧？”

塵卓染想了下那個場景，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的:“行，別弄死就行。”

學生女鬼退後，另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上前:“我會在他洗澡時出現在他的身後，抱緊他，然後腦袋伸長折成180度去舔他的臉。”

這畫面想想有些怪異，塵卓染擰眉，看着小白:“它們都是正經鬼吧？”

小白:“當然，不正經的都在水牢裏。”

塵卓染也就不糾結了，反正被惡心到的不是他，只要目标能達成，人不被吓死就行。

其它小鬼陸續說出自己的吓人計劃:

紅裙女鬼:“我會坐在他房間的鏡子前梳頭發，等他醒過來時，挖出眼睛吓他。”

滿臉皺紋的老頭:“我躺在他床上，等他掀開被子時吐出舌頭卷住他的脖子，把他捂在被子裏。”

穿着開裆褲的雙胞胎:“我們躲在他的衣櫃裏，等他打開櫃子時把他拉進去，咬他手臂。”

獨臂少年:“我會在他上廁所時，從坑裏伸出一只手抓他。”

……

塵卓染不禁有些惡心，聽不下去打斷:“行了，都差不多，只要不把人弄死弄殘就好，其它的你們自由發揮。”

小白揮手讓小鬼們四下散開行動，頭轉180度看着塵卓染:“聽着就好精彩，我都有些期待了。”

塵卓染笑笑:“謝謝你，小白。”

小白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頭又轉回90度:“哎呀，這都是小事，對了，你上次看到閻王了嗎？”

“沒有。”

小白:“那你估計這次還是看不到它，最近陰間不太平，底下18層的惡鬼蠢蠢欲動，它忙得不見鬼影，我家白無常老大都神出鬼沒的。”

沒見到就沒見到，塵卓染心裏不覺遺憾，畢竟這次來地府他還是有意外收獲的，能不費九牛二虎之力就能給穆向子正義，塵卓染很開心，不禁淡笑出聲。

小白偏頭看他，一臉茫然:“你這是怎麽了？見不到閻王，所以瘋了？”

塵卓染看它:“不是，我很高興，能幫到她做一些事情。”

“它？誰？”

塵卓染挑眉:“你不知道？”

小白一臉懵:“我知道什麽？”

塵卓染斂起笑容，一臉随性:“沒事，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帶她來親自感謝你的。”

小白一頓，猜測道:“對你很重要的人？”

塵卓染點頭，目光幽幽的看着黑暗的前方:“嗯，可能我這輩子也是追尋她而來的。”

小白聽不懂，只是想到了一個詞:“追尋？你喜歡她？”

塵卓染好一會兒都沒說話，他低頭無聲笑笑，心情突然有點惆悵:“嗯。”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他前世和穆向子是一對，因為什麽原因導致兩人分離，或者穆向子去世了，所以他追下地府找閻王談判，才換來今世的相逢。

突然，一陣急促的警報聲響起，小白眉眼一皺:“地府出事了，我先去忙，你趕緊回去吧。”

說完不等塵卓染回話，它就消失不見了，塵卓染看着四周瘋狂閃爍的紅光，刺耳的警報聲讓他略感不适，下次再來吧，他想。

再次在棺材裏睜開眼，塵卓染對上一雙擔憂的眼睛，穆向子見他醒來，不由松了口氣，洩了氣癱坐在地上:“我還以為你……以為你。”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

塵卓染坐起來，一臉迷茫:“怎麽了？”

穆向子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睡了整整三天，我擔心你出事，所以打開棺材看看，如果你再不醒，我就叫救護車了。”

塵卓染心跳加快，他愣愣看着穆向子，眉眼彎彎:“我沒事，別擔心。”

穆向子:“你是不是在裏頭出了什麽事？怎麽會睡那麽久？”

不知道那些小鬼事情辦得怎樣了？而且走之前小白還說地府出事了，估計那些小鬼目前沒空，塵卓染沒打算告訴穆向子真相，他說:“沒什麽事，就是和小白聊得有點多。”

穆向子點頭:“看到閻王了嗎？”

塵卓染面色微沉:“沒有。”

穆向子安慰他:“不急，該它出現的時候就會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