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次交鋒

第二次交鋒

可以？

可以什麽？

可以包養他嗎？

“我們出去聊？”寒江雪看了周圍人來人往的群演，覺得這話在這聊着實有些不太合适。

顧承歷将手機揣進戲服內兜，垂眸望向她，壓迫感從上而下，他拍了拍戲服上的褶皺，清冷矜貴的做了做了個請的手勢，“寒總說了算。”

寒江雪覺得他的行為和這身乞丐打扮的戲服矛盾極了。

兩個人朝影視城外的咖啡館走去。

小店外面擺了兩張白桌，上面跳上一只橘貓，在桌面上惬意打盹。

寒江雪要了兩杯冰美式，遞給顧承歷一杯。

兩個人靠窗而坐。

顧承歷身上還穿着尚未換下來的戲服，頭頂上帶着紮着發髻的頭套。

他在服務員上咖啡的時候，點頭輕聲致謝，一貫平靜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

“好久不見，寒總找我聊什麽？”顧承歷雙腿交疊，雙手搭在膝蓋處，主動詢問。

寒江雪抿了一口咖啡，怪不得覺得這人熟悉，原來真是老朋友，她面上不動聲色，開口回，“我們見過？”

顧承歷笑一聲，手指下意識的敲了杯壁沿，“顧承歷，寒總還有印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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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雪終于想到這張臉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顧承歷，常年霸占年紀第一的學霸，即使她這個高中不怎麽學習的混混，都在各種場合裏聽到過他的名字。

但在她的印象裏，顧承歷不長這樣。

寒江雪回憶了一下，他高中常年帶着黑色鏡框，眼睛無神而呆滞，臉部線條雖然流暢，但面部沒什麽表情，留着上學最标準的寸頭，平時冷冷的，誰都不搭理，就是那種乖巧聽話聰明但有些木讷的好學生樣子。

怎麽不只長相變了，連氣質都變了？

寒江雪又喝了一口咖啡，問：“顧老師最近在忙什麽？”

“沒忙什麽。”顧承歷垂眸抿了一口咖啡，又擡眸，黑眸盯着她，“寒總呢？怎麽突然回國了？”

顧承歷竟然還記得她出國的事兒，寒江雪着實沒有想到。

“來接手我爸的公司，娛樂公司。”寒江雪不跟他繞彎子，直接了當的繼續：“我打算簽你，你同意嗎？”

顧承歷松開端着咖啡的手，微微挑了一下眉，“啧，不是包養我啊…”

寒江雪也着實沒想到當初的高嶺之花，自從見面，說得不超過五句話，三句和包/養有關，“你還挺遺憾？”

顧承歷沒直接回，交疊在一起的雙腿落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清冷的眼神望向窗外的橘白相間的小貓，略過了這個話題，又問：“簽你公司有什麽要求？”

寒江雪看着他認真思考了一瞬，腦海裏判斷着他的處境，回了句，“感情糾葛要斷幹淨。”

顧承歷在高中可謂是在學校響當當的人物。

成績一直年紀排名第一，老師家長眼中的清北料子，高中三年，一直重點培養。

現在卻在片場做群衆演員，一天也就一兩百的片酬，還不一定天天有活幹，不知道曾經是以什麽謀生？

還有他前幾句的試探中，他不會真的做過被包/養在外的男小三吧？

“寒總對這件事很介意嗎？”顧承歷眸子裏有幾分愉悅透出來，他一直維持着同樣的姿勢，難以看出他情緒的波動。

“公司介意，如果你情感混亂，我需要再評估一下你的價值。”

黑料太多，以後紅了，萬一被考古到，那可是一筆不小的公關費用。

她需要考慮他究竟值不值得被簽。

趴在窗外桌子上睡覺的大橘，不知何時走進來，跳到她們桌子上，對着顧承歷“喵”了一聲，然後乖巧趴下，眯着眼睛等待着撫摸。

兩個人的對話被這只突如其來的貓打斷，顧承歷自然的将手指放到貓背上，一下下的梳理貓毛。

寒江雪看着他的動作和小貓咪乖順的樣子，也忍不住rua了一下大橘的後背，結果大橘扭頭看了她一眼，對她哈氣，十分兇狠。

寒江雪收手，大橘則躺下，繼續眯眼享受着顧鏟屎官的撫摸。

寒江雪看他熟練的撸貓手法，問：“你經常來嗎？”

“偶爾。”顧承歷一邊撫摸着小貓咪的下巴，一邊回。

顧承歷撸了一會兒貓，才突然回答接着她那句“評估一下他的價值”那句話繼續，“寒總，我挺潔身自好的。”

哦？是嗎？

你不經常來都能連貓都能勾搭上，還愁勾搭不上人？

我怎麽不信呢？

寒江雪沒對他的話發表任何意見，臉上挂着得體的笑容，回：“那就好，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酬勞和簽約年限？”

“酬勞三七分，我七你三，簽十年。”寒江雪介紹。

他這個年紀，只要捧起來，那算是最能賺錢的十年都在他們公司。

“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不公平，如果你名氣比現在高些，我們不會把酬勞壓到這個價，你現在新人，我們捧你就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

“你紅了跑了，那我們不僅賺不到錢，還會賠。”

“好，我簽。”顧承歷似乎并不太在意這個不太平等的條款，他在她話音落下後，立刻回，還一手逗着那只大橘，漫不經心的。

寒江雪沒想到他這能這麽爽快地答應，一瞬間微微愣住，又換為笑容，伸出右手，“好，那…合作愉快！”

顧承歷停下撸貓的手，視線盯着伸出的右手，聲音不緊不慢的繼續，“寒總，我還有個問題。”

寒江雪覺得自己這個當老板的竟然被他壓制住了，默默收回伸出去的手，輕咳一聲，吐出個單字，“說。”

“為什麽是我？”顧承歷問。

這個問題有點兒犀利。

因為你長得符合我的審美？

不行，她這樣說顯得她不怎麽專業。

寒江雪再次望向坐着的男人，他肩寬腿長，手臂修長卻有力，坐在那，背挺得很直，放松的姿态也不顯慵懶，而是高傲清冷。

他額頭全部露出來，整張臉都沒有絲毫的瑕疵，古裝好看的演員，現代裝更不會太差。

寒江雪覺得如果他戴上一副眼鏡，會出來更驚豔的效果。

她審視完了之後，認真的回：“娛樂圈沒有你這種類型的，而且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對了，你下周一來簽合同吧。”寒江雪又補充了一句。

那時候，她應該已經接手公司了。

“我們加個微/信吧，我這邊的工作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簽合同的事兒我們再商量個時間。”顧承歷一邊說，一邊在古裝服飾的內兜裏掏出手機，調出掃一掃界面。

寒江雪雖然不知道他做群演還需要交接什麽工作，但想着人畢竟曾經是年紀第一，是要在老同學面前維護一下自己的顏面的，于是還是拿出手機，調出微信二維碼，遞給他，“行，有時間的時候聯系我，順便把你之前的試鏡視頻發我一下。”

寒江雪沒再繼續在影視城逗留，出來後直接坐車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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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雪上次去公司還是高中的時候，幫班裏的同學要to簽。

其實那時候公司就已經再走下坡路，公司捧起來的元老級別的頂流都準備解約，而新簽的幾個藝人帶不起來。

不過當時的她，一心玩樂，沒想過公司會落到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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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城距離公司不近，但司機開得又快又穩，很快到了地方。

公司裏的員工還剩幾個熟面孔，稱呼她為“寒小姐”，寒江雪和幾位主動和她打招呼的老員工點頭微笑後，轉身進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在她轉身進去後，員工微信群裏叮叮當當的響個不停：

“我去，咱老板的閨女長得這麽漂亮！好心動！”

“你不覺得她還不是那種現在流行的小白花長相嗎？這長相就是妥妥的濃顏系美人啊！”

“一眼望過去就會被吸引住！”

“好像咱以後的老板就是她了！”

“在美女姐姐手下做事總比在那個女魔頭手底下做事要好吧。”

寒江雪并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她此次來的目的就是要和白妍交接工作。

說到白妍，她其實和她這個便宜媽之間交流很少。

白妍嫁給寒庭修那年，她正好初升高，轉學來了平宜上高中。

大學也是出國上的，只有偶爾朝家裏打電話時，才會聽到白妍對她漫不經心的幾句關心話。

寒江雪對白妍也沒什麽感情，白妍說得話她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放在心裏。

她不喜歡白妍，也不僅僅是因為她坐上了她媽的位置，大概是磁場不合，她見白妍的第一面就生不出什麽好感。

寒江雪剛推開門，就看到白妍坐在總經理位置上坐着等着她。

“小雪回來了啊？”白妍率先開口，她穿着白色的西裝，三十多歲的臉上看不出蒼老的痕跡，頭發挽起盤在腦後，紅唇豔麗，有股女強人的幹脆利索。

“嗯，我爸給你說那事了吧？”寒江雪也不客氣的做到待客的長款黑皮沙發上，雙腿交疊，氣場強大的回。

“我這不是專門來公司等你呢，還安排了小劉把庭苑傳媒的資料發你，小雪對咱公司以後的發展，有什麽想法嘛？”

“這以後就是我自己的事了，白阿姨放心，我不會辜負我爸的希望的。”寒江雪不想和她多說。

“行，小雪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白妍笑了兩聲，将文件合上，給外邊的助理打了個電話，“十分鐘後召集全體員工開個會。”

這就相當于松口主動讓賢了。

寒江雪沒料到她這麽容易松口，從煙盒裏掏出根香煙撚在手中，一邊詢問，一邊掏出打火機，“白阿姨不介意我在我的辦公室抽煙吧？”

“你爸知道你抽煙嗎？”白妍的皺起眉頭，神情嫌棄。

寒江雪點煙，火苗蹭得一下子跳躍至煙頭，香煙被點燃，漫不經心的繼續，“他管不着我。”

白妍被她這句話怼的沒了聲音，走到床邊打開窗戶。

敲門聲打斷了兩個人的交談，助理小劉進來，“白總，公司人員已經到會議室了，您現在過去嗎？”

白妍點頭，帶着寒江雪在會議上交接完工作後，便離開了。

這場會開得比寒江雪想象的要輕松，快得寒江雪都懷疑白妍給她下了套，公司不會有什麽財政窟窿等着她補吧？

寒江雪吩咐小劉把財務報表給她拿一份。

她想到公司唯一一位簽約年輕女藝人——童晗。

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意向繼續幹下去。

童晗年紀不大，簽約時間不短。

在庭苑傳媒也算是一個老人了，也是白妍一手捧起來的藝人，不知道她會不會在白妍離開後，緊接着離開。

寒江雪看過她演過的戲的幾個小片段，演技确實還不錯，多增加點兒曝光，是有爆的可能的。

寒江雪不想失去這個女藝人。

敲門聲響起，寒江雪應了聲進。

“寒總好。”

童晗的聲音自帶軟糯，長相也是甜幼風，演高中生的小孩兒都沒有問題。

她的聲音有點兒像沒睡醒的小兔子，又帶着幾分撒嬌的甜。

寒江雪自然而然的放柔聲線，“坐吧。”

“你明年夏天，大學畢業以後怎麽打算的？”

“繼續拍戲吧，我小時候就想着長大以後還要繼續拍戲。”童晗見寒江雪語氣平和親切，對這個寒家小公主也放下戒備，說話有些随意，沒打官腔。

“是想繼續在這還是換個地方？”寒江雪預料到她的這個回答，繼續問道。

童晗思考了一下，認真的回答這個問題，“寒總，實不相瞞，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公司之前确實給了我一些資源，我很感謝寒總和白總，但是，這兩年來，公司逐漸不再給我資源，我自己也因為上學沒有主動争取機會，現在臨近畢業，我才開始思考以後的事兒。”

“公司這兩年的發展我也有所了解，白總為了拉投資也是四處奔波，我也不想讓白總為了我的事兒找人，所以我自己也有在去面試幾個近期準備開拍的劇組。如果還是像之前那樣，兩年都沒資源給我，我可能就要自己單幹了。”

這一大段的意思，寒江雪算是聽明白了。

就是覺得公司可能要倒閉了！

有她在，不會讓公司這麽快就倒的！

“行，你大四還有課嗎？”寒江雪問。

“幾乎沒有了。”童晗回。

“行，準備好請假吧，今年肯定讓你拍上戲。”寒江雪帶着自信給她保證。

童晗站起來，說道：“謝謝寒總！”

“嗯，沒事了，你出去吧。”寒江雪擺了擺手背，開始趕人。

她覺得自己壓力大了不少，瀕臨破産的企業想要東山再起，是真的困難。

童晗一定不能解約，唯一的一個女演員都跑了，公司沒藝人了，還拿什麽拍戲賺錢？

童晗剛離開，寒江雪辦公室的敲門聲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