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十五次交鋒

第二十五次交鋒

寒江雪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我家’是什麽意思。

“你做？”寒江雪一手拿着關東煮，從裏面插了一個甜不辣，一邊往嘴裏送，一邊問。

“嗯。”顧承歷應了一聲。

寒江雪以為他是那種從來不做飯的小少爺，沒想到他竟然應了。

寒江雪有些意外地問：“你沒請阿姨嗎？”

她是因為寒庭修大概早就把她這個閨女忘記，自從她回了國沒給她打過生活費。

她現在純靠公司的賺的錢養活，又不經常回家吃飯，她覺得沒必要，而且她高中大學日子過得也算不得奢侈，不覺得有什麽。

“嗯。”顧承歷點頭應了一聲，又問她，“你怎麽不請？”

“我還沒在家吃過飯。”寒江雪回答。

她去片場的那幾次，都是在片場吃的。

要不就在公司随便吃兩口對付，或者談事情時陪客戶吃。

偶爾沒吃晚飯回家的時候，回到家也懶得在訂外賣。

她突然意識到她好久沒稱體重，大概廋了不少。

“想吃什麽？”顧承歷轉頭看她一眼，問。

“糖醋排骨，清炒小白菜，白灼蝦，紅燒肉，魚頭粉絲湯。”寒江雪意識到可以點菜，把想吃的東西說了一圈，又轉頭望向他，嘴裏咬着一顆蝦滑，問，“你做給我吃嗎？”

Advertisement

“嗯。”顧承歷一一應下。

“顧老師，我都想娶你了。”寒江雪又插了一顆蝦滑，随口說。

“寒總不如早些行動，把想法變作現實。”顧承歷聽到這話，嘴角微微上揚，回。

-

顧承歷開車到地下車庫，把剛剛在便利店買的東西遞給她，“拿着。”

“什麽？”寒江雪剛剛都忽略了這個塑料袋，她接過，打開來看，是一包暖貼。

暖貼上面的包裝袋是橙色的小袋鼠，是寒江雪常用的那一款。

寒江雪将暖貼放在車子中控臺的小盒子裏，和解酒藥放在一起，這才下車。

顧承歷已經下車，他穿了件長款的黑色風衣，皮鞋，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後腦勺背對着她，在等她。

寒江雪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後背，道：“顧老師很貼心呢~”

顧承歷笑了笑，沒回答。

兩個人剛一進門，bad girl就繞着顧承歷左聞右聞，聞完顧承歷又開始聞她。

寒江雪應激地後退兩步，bad girl就前進兩步圍着她聞。

“不怕，教訓過它了，不會再咬人。”顧承歷下蹲抓住狐貍的後背，揉了揉狐貍腦袋。

“你直接進就好，我去廚房準備食材，有事兒喊我。”顧承歷說。

bad girl蹭着她的褲腳，寒江雪小心地摸了一下她的背部的毛。

bad girl沒有任何不良反應，繼續蹭她，希望她可以繼續摸摸。

寒江雪不敢再抱它，但它跟着寒江雪走，寒江雪坐到沙發上時，bad girl也跳到沙發上，靠在她旁邊。

“顧承歷，你家狐貍怎麽這麽粘人？”寒江雪揉了揉狐貍腦袋，問。

無人回應。

顧承歷租的是一個三室一廳，廚房是單獨的一間屋子，他開了油煙機，又切菜沒聽到寒江雪的聲音。

寒江雪等他回應時，無聊地打開電視，電視裏放着CCTV13的午間新聞，寒江雪換了個臺，也沒有找到想看的內容。

一直沒聽到他回應的寒江雪起身朝廚房走去。

顧承歷脫了大衣，穿着白襯衫挽起袖口正在切菜，鍋裏燒着熱油。

寒江雪沒見過他這幅模樣，他腰很細，胸肩寬闊，頭頂幾乎比油煙機最底端還要高，像是對待工作一樣，認真的切着菜。

有種人夫感。

“顧承歷，你家狐貍怎麽比你還粘人？”寒江雪倚在門框上開口。

顧承歷聽到聲音，轉頭，一手開了窗戶。老式廚房有些狹小，油煙味即使被油煙機吸走也餘有殘留的味道，對她這種沒進過廚房的小公主怕是會嗆。

“寵物随主人，寒總沒聽過嗎？”顧承歷切着菜，笑。

寒江雪覺得他越發的不要臉。

這股勁像是重逢後開口就問是不是要包、養他的顧承歷。

口頭上占不了便宜的寒江雪，倚着門框看着他的背影又問，“你家狐貍為什麽叫bad girl？”

一個英文詞組，很不像貓貓狗狗的名字。

她之前就疑惑，只不過上次被小狐貍的可愛迷惑，忘記問這事兒。

“等你做了我女朋友再告訴你。”

顧承歷漫不經心地開口，這話仿若“這菜買得挺新鮮的”一樣的随口而來。

寒江雪“切”了一聲，“你怎麽不說地球毀滅了再告訴我？”

顧承歷炒菜的手微頓，轉頭看她，眸子裏閃過一絲錯愕，“昨天的提議寒總考慮的怎麽樣了？”

寒江雪知道他說的是哪個，回避他的眼神，低頭看着又跑到她旁邊的小狐貍，道：“沒想好，先保持現狀吧。”

寒江雪不知怎的覺得有些愧疚，她對她的那些暧昧對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緒。

電視裏傳來男女主激烈的吵架聲，寒江雪借此借口離開廚房，“我看電視去。”

說完轉身離開。

bad girl轉頭看了看顧承歷，又看了看寒江雪，開始抉擇要跟誰走。

顧承歷朝沙發那處擡了擡下颚，示意它去陪寒江雪。

bad girl十分聽主人的話，小跑到沙發處，前腳一擡，蹦到了寒江雪旁邊，靠着它将來的女主人假寐。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顧承歷從廚房裏出來，一只手端着一盤白灼蝦，另一只手端着清炒小白菜放到餐桌上，喊她：“江江，來吃飯。”

這個小名喊得寒江雪恍惚了一下，有種十五歲之前，家裏喊她吃飯的錯覺。

但這種語式在白妍進門後就很少聽到了。

寒江雪走過去，坐到餐桌一角。

顧承歷又去廚房端了一個魚頭粉絲湯放在餐桌上，又添了兩副碗筷。

她嘗了一口他做的小白菜，出乎意料的好吃。

“你什麽時候學的做飯？”她随口問。

“好吃嗎？”顧承歷沒動筷子，等着她的回答。

“顧老師以後失業了可以去五星級酒店應聘，去做廚子。”寒江雪如此評價。

顧承歷輕笑，剝着湖蝦，剝了大概兩三個，放到她的盤子裏，“以後寒總想吃，我随時做給你吃。”

啧啧…

寒江雪轉頭看他，他手指修長，剝蝦的動作幹淨利落，手指用力的時候很漂亮，手背上的掌骨隆起，連手都帶着澀情。

“那你喂我。”她吩咐。

顧承歷愣了一下，照做。

寒江雪的齒貝輕輕拂過他的指尖，帶着酥麻的觸感。

那股麻意順着指尖湧入心髒，顧承歷視線轉到她的身上，卻發現她盯着自己的反應，眼尾的小痣灼灼動人。

顧承歷輕笑，在确定她咬住後立刻收回了手，垂下放到了身側。

“吃飯吧。”顧承歷用左手拿起筷子道。

寒江雪剛想笑，就見他左手使筷子和右手一樣流暢，笑出不出來了。

-

下午三點，顧承歷帶着寒江雪去機場，兩個人坐同一班飛機去月港市。

吃飯時間約在了晚上七點。

“我和你一起進去。”顧承歷在下車前一刻，拉住她的手腕，道。

“不用，我吃解酒藥了。”寒江雪搖頭。

他怕方安使用更龌龊的手段。

這個導演在業界真的是臭名昭著的差，小道消息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緋聞。

“注意安全。”顧承歷拗不過她，抓住她的手腕繼續囑咐，“他在業界口碑很差，覺得不對勁直接走，不要在意這筆合作。”

“嗯，知道。”

寒江雪進入方安訂好的包廂。

方安已經在包廂內等他。

男人光頭帶着方框眼睛，面容帶着油光，手腕上帶着一只勞力士手表，穿着件藍黑上色的POLO衫，看着四十歲左右，啤酒肚在肥壯的腿上搭着。

寒江雪見到他第一眼就明白了顧承歷在擔心什麽。

但人不可貌相，寒江雪覺得她也不能單憑外貌對人進行否定，心中卻謹慎不少。

她坐下來，禮貌的問好。

“寒總長得這麽年輕漂亮就出來談生意了…”方安意味深長的打量着她，道。

“家裏的生意，我爸非要我來接手，沒辦法不是？”寒江雪覺得寒庭修的名字應該比她好使。

“寒家？”方安笑了一下，“那個成年後就沒回過家的小丫頭是你啊？”

寒江雪沒料到他會這般了解她們家，一時摸不着他還知道多少，知不知道她和家裏關系不好。

“一直在國外讀書。”寒江雪回，又問，“方導和我爸關系不錯？”

方安沒說話，吩咐門外的服務員倒酒。

“寒總喝完這杯我們再敘舊。”

酒杯被擺在她面前，是滿滿的一杯白酒。

她吃過解酒藥覺得不會醉，但也不敢真的一口悶，抿了一口，大概三分之一，道歉：“方導，我不太能喝白的。”

“寒總這麽不給面子？聽陳總說挺能喝的呢。”方安意味深長地笑着道。

寒江雪覺得這事兒不對勁，她沒敢繼續喝，“方導，我們聊正事吧。”

“寒總，喝完聊也不遲。”方安又勸她喝酒。

“童晗那個小姑娘還可以，劇本呢，也是寒總從衆多劇本中選出來的，寒總喝完這杯酒，童晗的角色就定了，寒總覺得這生意怎麽樣？”

寒江雪看着這杯酒，又看了一眼方安眼裏閃着的邪念，終于明白他再打什麽算盤。

她沒動那杯酒，起身離席。

為了一個角色，還不至于把自己賣了。

寒江雪終于知道顧承歷在擔心什麽。

她确實不該來。

-

寒江雪剛出餐廳沒多久，手機忽而振動，是江平深。

顧承歷在車上等着她。

寒江雪在寒風中上車，一邊接起電話。

“在哪？”江平深在她接起的瞬間，問。

“月港市，去見方安了。”

“咳咳——”顧承歷不知是不是被凍着，忽而輕咳的兩聲。

寒江雪看他，他視線從電話處撇過，“我沒事。”

“還沒散？”江平深問，他又頓了一下，“你旁邊是誰？”

“散了。”寒江雪輕聲回。

她看了一眼顧承歷，撥弄了一下車載香薰，回：“剛簽沒多久的藝人。”

“顧承歷？”

寒江雪聽着他語氣帶着不确定的疑問，或許還有別的什麽，她沒捕捉到。

輕輕應了一聲，“是。”

江平深沉默了一會兒，呼吸聲在話筒裏清晰可聞，“一會兒去哪？”

“明天一早回平宜。”寒江雪想了一下回。

“今晚呢？我在月港有住處，去我那住？”江平深的聲音又從聽筒裏傳出來。

車內很安靜，顧承歷無意間都能聽到她話筒裏傳來的聲音。

他敲着方向盤，擡手擰開車載音響，裏面在放一首很老的情歌。

音樂聲響了一瞬，他又關掉。

莫名生出幾分燥意。

寒江雪看着他伸過來打開又關上音響的手，輕笑，拒絕，“不用，訂好酒店了。”

“得，祖宗，早點兒休息。”江平深開口說了句。

電話被挂斷，寒江雪抱着手機訂酒店，等着顧承歷開口。

“去哪兒？”顧承歷擡手挂檔，問。

寒江雪還沒選好酒店，臨時訂酒店真的不太容易訂到心儀的，于是她頗為壞心眼的答：“楊柳路的別墅區。”

顧承歷踩油門的腳頓了一下，又看向她垂眸看手機的側臉，再次确認，聲音發沉，“去哪兒？”

手機頁面正好停留在酒店的情侶套間，寒江雪點開看，玫瑰花瓣，圓床，灰暗的燈光，她笑了一下，擡手遞給他看，“去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