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能看嗎
第3章 能看嗎
鬼修擡頭,神色驚慌,眼神不善的盯着徐存湛。
少年側臉,微微挑眉,劍尖下壓半寸。
木劍的劍尖看着遲鈍,實則鋒銳無比,徐存湛只是稍微将劍尖下壓,鬼修脖頸上便已經被劃開一道血痕,鮮血争先恐後的湧了出來。
感受到脖頸上的痛意,鬼修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要……要我說出我的師父也行,但你必須要保證不能殺……”
鬼修的話還未說完,徐存湛手中木劍幹脆利落砍下了他的脖頸。
鮮血遲鈍了一兩秒後才從脖頸斷口噴湧而出,鬼修的腦袋淩空飛起又落地,臨死前還驚恐又怨毒的盯着徐存湛:“你……你……”
徐存湛收了劍,單手仍然蓋着自己胸口的布偶,偏過臉垂眸望向鬼修頭顱。
忽然,少年唇角翹起,眼眸彎彎:“你入邪道至今,已獻祭二十五條無辜性命,昨日還害我無端背上他人因果,能讓你死得幹脆利落便已經是格外開恩,誰給你的勇氣與我讨價還價?”
他擡起胳膊,單手掐訣,垂眼低念。
那鬼修的魂魄轉眼便被徐存湛抽取出來——徐存湛凝神望着對方魂魄,忽然‘咦’了一聲,頗感訝異。
正常人應有三魂六魄,若是缺了其中之一,人就會變得瘋瘋癫癫。
故而民間有‘失心瘋’的由來。
但面前鬼修的魂魄卻缺少了一魂一魄。因為缺少這一魂一魄,徐存湛便無法直接讀取他魂魄裏的記憶。
鬼修對自己缺少一魂一魄的事情好像毫不知情,魂魄被抽出來之後也還能維持神智,跪倒在地不斷磕頭祈求徐存湛饒他一命。
徐存湛對他的求饒充耳不聞,轉而又去撿起地上那支招魂幡,将其抖開。
這是鬼修用來收集橫死冤魂的法器,看起來破破爛爛,已經有些年頭了。
幡面上還留着被桃木劍刺出來的大洞。
徐存湛正在研究那支招魂幡,忽然感覺自己護在心口的手掌心微微發癢。
他垂眸,合攏的手掌微微松開,露出一條縫隙。
果然是陳鄰在扒拉他的手掌心。
她被徐存湛捂了半天,好不容易從那線縫隙裏看見一點陽光。陳鄰原本還想從那線縫隙裏擠出來的,但她努力拱了拱,又惆悵的發現自己這個布偶腦袋太大了,那道狹窄的縫隙她根本擠不出去。
有雪花從那片縫隙中落進來,落到陳鄰臉頰上。
微微的涼意,還帶着些許濕潤,在陳鄰臉頰上散開。
她眨了眨眼,扒着徐存湛手掌心,故作鎮定的問:“那個鬼修死了?”
徐存湛老實回答:“只是肉/身死了而已,魂魄還在。陳姑娘能見屍體嗎?”
陳鄰想了想,謹慎:“什麽樣的屍體?”
徐存湛回頭看了眼鬼修的屍體。
腦袋飛得太遠,離屍體少說有十來米。
但好在腔子裏已經不噴血了,無頭屍體栽倒在一片被血浸化了的單薄雪地上,雪地以屍體為中心,顏色從深紅到淺粉緩緩過度。
徐存湛回答:“死得很痛快,不怎麽吓人。”
陳鄰一聽,放心了,點頭:“那沒問題,我膽子挺大的,還經常看恐怖片。”
徐存湛:“何為恐怖片?”
陳鄰解釋:“就是鬼故事。”
徐存湛笑了笑:“那就好,我還擔心吓到陳姑娘。”
他把籠着陳鄰的手掌拿開。
陳鄰眼前昏暗頓散,天光雪光明晃晃刺眼。她不禁眯了眯眼,扒拉着徐存湛衣襟,探頭往外看。
她一眼就看見了鬼修的屍體——冰天雪地一片素白,唯獨那塊紅實在顯眼。
無頭屍體撲倒在地,腔子處熱氣緩慢的往上冒。
陳鄰上一次看見這麽新鮮的腔子,還是在美恐片裏。真實面對和隔着電影屏幕完全是兩種感覺,更何況看電影的時候她心裏很清楚那些都是假的,是道具。
但眼前這具屍體顯然不是。
恐懼到了極點時反而連尖叫都忘記了,陳鄰身子晃了晃,啪叽一聲面朝下栽倒下去。
他們腳下便是松軟的積雪,布偶一頭栽進去,兩條被棉花塞得鼓鼓囊囊的小腿短淩空蹬了蹬,不動了。
徐存湛屈膝半蹲,垂眼饒有興趣打量着栽倒在雪堆裏的玩偶。
他看了好一會兒,玩偶也沒有新的動靜。徐存湛伸手,像拔蘿蔔似的把玩偶從積雪裏面拎起來。玩偶身上那件粉色的裙子被積雪浸濕,變得皺皺巴巴。徐存湛伸手拍掉上面沾帶的雪粒,把玩偶舉到自己眼前。
玩偶大小不一的綠豆眼變成了兩條平和的直線。
徐存湛:“陳姑娘?”
玩偶毫無反應。
徐存湛頗感遺憾:“看來陳姑娘的膽子倒也沒有那麽大——唔,确實,剛死過一遭的魂魄比較脆弱,受到驚吓很容易散魂。”
“是我思慮不周了。”
他重新把玩偶塞回自己懷裏,轉身面朝向被真氣束縛在地上的鬼修魂魄。
徐存湛剛剛臉上還挂着些許笑意,但在轉過身的瞬間,他臉上笑意消失無蹤,垂眼看鬼修時神色複又變得冰冷。
被他注視着,鬼修不禁打了個寒戰,磕頭如搗蒜:“道長!仙長!饒了我吧!求求你饒了我吧!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聽了那怪物的妖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對了!道長你不是想知道教我邪術給我招魂幡的人嗎?他——”
鬼修尚未把話說完,忽然渾身燃起黑火。他發出慘叫,滿地打滾,但不過半刻,鬼修魂魄便被黑火燃燒殆盡。
空氣中只剩下一些黑色餘燼,很快就被冬日寒風吹散。
徐存湛皺眉,注視着面前的空氣,屈指輕敲劍柄,陷入沉思。
片刻後,他低聲自言自語:“抽走一魂一魄做咒,遠隔千裏也能咒殺對方魂魄,好毒的邪術。”
他伸手将自己懷裏的玩偶取出來——陳鄰還暈着,玩偶一點反應也沒有。
徐存湛單手托着玩偶,卻想起昨天對方突然被鬼修推進自己懷裏的模樣:她的表情看起來比自己還要驚訝,好像完全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鬼修推她用了十足十的力氣,那天徐存湛的劍好似冥冥之中被他人搶去了操縱權一般,平時如臂使指,當時卻無論如何也止不住去勢。
只是瞬息,劍刃穿過少女胸膛,她完全撲進徐存湛懷裏。
徐存湛從來沒有抱過任何人,師父對他要求嚴苛,同門敬他畏他。嚴格意義上來講,昨天陳鄰那一撲,是徐存湛十八年來第一次抱別人。
很柔軟,帶着血液的腥甜氣味。
她不知道為什麽在快斷氣的前一刻,伸手拍到了徐存湛臉上。她的手也很漂亮,雖然有薄繭,卻顯然不是長期勞作的繭子。
她的手糊在徐存湛臉上,手指觸碰到徐存湛額頭,眼睫,鼻尖,嘴唇。
徐存湛嘗到了她的血的味道。
有股腥甜味,像冷兵器淬煉之後的味道。那一刻徐存湛的心急促的猛跳了幾下。
陳鄰的手很快失去力氣,順着他的臉頰落到他脖頸,冰冷指尖搭着徐存湛狂跳不已的脖頸脈動。
徐存湛無法理解那一瞬間為何他的心髒跳得如此之快?愧疚嗎?應當不是。
雖然表面上徐存湛攬下了陳鄰死亡的全部責任,而實際上——徐存湛可不認為陳鄰的死和自己有任何關系。他很清楚自己的劍術,別說陳鄰只是被鬼修推了一下,哪怕她是精準盯着自己的劍尖撞上來,徐存湛也能避開她。
但偏偏那天徐存湛沒能避開陳鄰。
冥冥之中似乎他那一劍注定要殺了陳鄰。
殺死陳鄰的,不是徐存湛的劍,是握住了徐存湛木劍的天道與命運。但在陳鄰死後,背上因果的卻是徐存湛。
這才是徐存湛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決定劍走偏鋒複活陳鄰的原因。
但他并不想告訴陳鄰真相。因果對于修道者來說是十分忌諱的事情,而陳鄰作為一個普通人,告訴她也無用,還會平添許多不必要的危險。
*
陳鄰迷迷糊糊醒來,感覺到有冰冷的風吹過自己臉頰。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為布偶的緣故,雖然能感覺到冷風,但是陳鄰并不覺得很冷。
她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見了徐存湛的臉。
他正單手托着陳鄰,那雙金燦燦眼眸注視着她。陳鄰一睜開眼睛,徐存湛立刻露出輕快笑臉,蓮花眼彎起,好像蓮花花瓣略帶挑逗的曲線:“你醒了?太好了,我還擔心陳姑娘你會死呢。”
“若是陳姑娘連魂魄都散了,那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陳鄰:“要是我的魂魄真的被吓散了怎麽辦?”
徐存湛歪頭,眨了眨眼,認真:“若是陳姑娘魂散,在下也只好自戕,随陳姑娘而去了。”
陳鄰:“……你是白切黑吧?”
徐存湛茫然:“何為白切黑?”
陳鄰:“誇你好看的意思。”
徐存湛笑了笑,情真意切:“那陳姑娘也很白切黑呢。”
陳鄰想要摸摸自己的臉——她還記得自己在徐存湛眼睛裏看見的自己的倒影,那個醜得令人印象深刻的布偶娃娃。
腦子裏剛升起這個念頭,陳鄰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她的胳膊擡不起來了!
陳鄰愣了愣,不可置信,又試着想要擡起另外一邊的胳膊。但不管她怎麽努力,兩條胳膊就跟失戀的面條一樣,軟趴趴躺在徐存湛掌心。
她又試着動了動自己的腿,結果腿也動不了。
陳鄰驚慌的望向徐存湛:“完了完了,我,我好像動不了了!”
徐存湛:“……動不了了?”
陳鄰:“對啊!點頭也點不了了,胳膊也動不了了!完蛋,這就是散魂嗎?!”
徐存湛垂首,手指略微收攏,真氣探入布偶內部——他松了口氣,對陳鄰露出燦爛笑臉:“放心吧陳姑娘,不是散魂,只是我留在符咒裏的心頭血要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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