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幾人吃完晚飯,CiCi先回舞房上課,賀子昱則留下幫徐眠一起整理行李。
“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見賀子昱幾次欲言又止,徐眠也覺得有些別扭。
“剛剛那個男人……”
“小時候的鄰居,”徐眠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很多年沒見了。”
賀子昱小心翼翼地偷瞄她的臉色:“難道又是一個難纏的追求者?”
徐眠苦笑着搖搖頭。
看出女生心情不佳,賀子昱半開玩笑地說:“看了這次,徐老板不需要我提供假扮男友的服務了。”
徐眠果然被逗得彎起嘴角:“怎麽,你還假扮上瘾了?需不需要我辦理一下會員卡,滿三次打八折?”
明明是賀子昱開啓的話題,他卻莫名地羞澀起來,趕緊扭頭去拆一個纏着膠帶的大紙箱,以此躲避徐眠的目光。
“那個箱子先不用拆,”徐眠連忙提醒他,“裏面是秋冬衣服,應該用不上。”
賀子昱停下拆包的動作,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等到九月份,他們二人和賀鈞之間的對賭協議到期,徐眠就沒有理由繼續住在A市了。
畢竟經營舞蹈工作室只是徐眠人生中的小插曲,并不會成為她的主業,她也不會一直留在赫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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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朝夕相處,可能真的變成按季度彙報經營狀況的普通合夥人關系。
每次想到這點,賀子昱就覺得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般難受。
“你之後打算去哪裏?”他一邊把鞋盒碼在牆邊一邊随意地問。
“應該會回家住段時間,正好我爸這一陣也在國內,”徐眠把裙子挂在衣架上,用手整理好肩線位置,“之後去做什麽,我還沒想好。”
“可能再去補一補英語?一想到之後我要自己在異國他鄉生活,還真有點怕怕的。”
從小到大,徐眠要麽住在家裏,要麽住宿舍,這次在外“租房”,是她第一次嘗試獨居。
“你一定沒問題的,”賀子昱安慰她,“關于國外的學習和生活,你有任何想了解的事,都可以随時問我。”
“對哦,”徐眠笑眯眯地看向他,“不說我都忘了,賀老師在國外待過好幾年,可是正經名校畢業的海龜富二代呢。”
“你就別取笑我了。”賀子昱紅着臉撓了撓頭。
*
賀子昱離開後沒過幾分鐘,徐眠住處的門鈴聲突然響起。
她今天才剛搬進來,還沒什麽人知道她新房子的地址,現在來找她的只可能是那位住在對門的鄰居。
徐眠不情不願地走到門口,電子貓眼的可視屏上果然顯示着郎亦澤的臉。
她安靜地站在門口,心想我就不給他開門,看他能怎麽辦。
可惜對方明顯比徐眠更加有耐心,門鈴聲停止就接着再按,大有她不開門就不罷休的架勢。
就這麽折騰了三四個回合,徐眠終于敗下陣來,認命地打開了門。
“有事嗎?”她沒好氣地問。
郎亦澤已經換了亞麻質地的居家服,頭發也不再梳的一絲不茍,從商務精英變回了徐眠印象中的鄰家大哥哥。
他的眼神先是在徐眠身上掃了幾個來回,才感慨道:“幾年不見,你長大了,我差點都沒認出來。”
“郎先生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也正常。”徐眠陰陽怪氣地說。
兩人分別時,徐眠還在上初中,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轉眼間她都已經大學畢業了。
也是今天和郎亦澤重逢,才讓徐眠意識到,原來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
“可是剛才明明是我先叫出你的名字,你卻不理我。”
他朝着徐眠的方向慢慢靠近,帶來一絲無形的壓迫感:“你是真的沒認出我,還是故意裝作不認識?”
徐眠微微後退了一步。
她怎麽會認不出郎亦澤?
郎亦澤,小澤哥哥,阿澤。
這個人,基本上占據了徐眠全部的童年和少女時期。
“我長大以後想當小澤哥哥的新娘”,在小學的某個生日party上,徐眠曾經對着點燃的蠟燭許下這樣的心願。
初中時,她也曾看着郎亦澤彈鋼琴時英俊的側臉,少女懷春般幻想着對方在兩人的婚禮上演奏的模樣。
“Aurora,我等你長大。”
少年人的誓言還猶在耳邊。
但這一切,都随着郎亦澤出國讀書而煙消雲散。
*
見徐眠表情陰晴不定,郎亦澤微微垂下眼睛:“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你想多了,”徐眠冷冷地說,“之前是因為我男朋友在場,我不希望他多想。”
沒想到她和賀子昱剛剛還調侃過“假裝男友”這件事,沒過多久他就再次“被迫營業”。
賀老師對不起!回頭我把你的出場費補上……徐眠在心裏忏悔道。
聽到徐眠提起男友,郎亦澤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男朋友?葉阿姨沒說過你有男朋友啊?”
“我還沒告訴我媽,不可以嗎?”徐眠聳聳肩。
郎亦澤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在回憶剛剛幾人相遇的場景:“電梯裏那個男的嗎?我覺得你們……不是很相配。”
怎麽就不相配了?徐眠頓時不服氣地撅起了嘴。雖然我和賀子昱不是真情侶,但我們郎才女貌,明明般配的很!
“我沒有冒犯的意思,”郎亦澤文雅地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地說,“感覺上他更像是一個,嗯,體力工作者。”
謝謝,确實有被冒犯到。
徐眠氣得牙癢癢,眼前這個男人憑什麽傲慢地看不起體力工作者?又憑什麽對只見過一面的賀子昱冷嘲熱諷?
既然如此,她也絕對不會讓對方好受。
徐眠莞爾一笑:“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難道是因為我男朋友高大威猛,肌肉緊實?”
“他算不算是體力工作者我說不好,我只知道——” 她刻意地停頓了一下,“他的體力确、實、很、好。”
說完,她向郎亦澤抛去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果不其然,郎亦澤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緊緊抿着嘴唇。
但這尖銳的情緒好像只是一閃而過,他很快又恢複了溫文爾雅的模樣。
“不說這些了,”郎亦澤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片,“我現在已經正式回國工作,這是我的名片。”
徐眠接過那張印刷精美的小卡片,上面印着某知名風險投資公司的logo,而郎亦澤的名字旁邊,印着“投資總監”四個大字。
“郎總監真是年輕有為。”
她這話倒是有幾分真心,畢竟算起來郎亦澤也不過是研究生畢業兩年,就已經能進入這家頂尖風投機構擔任要職。
雖然有些不願承認,但郎亦澤确實是她認識的這群富二代中,能力最為突出的。
不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
“你本科讀的是經濟金融相關專業吧?”郎亦澤熱心地提議,“如果你有興趣來我這裏工作,随時歡迎。”
徐眠冷淡地拒絕:“不用了,我現在有工作。”
“我聽葉阿姨提到過,你現在經營培訓班?”
“舞蹈工作室。”徐眠糾正道。
“都差不多,”郎亦澤一臉無所謂,“開店賺錢太辛苦了,完全沒有必要。”
“像我們這樣的人,只需要學會投資,用錢生錢就好了。”
“說的倒是輕巧,”徐眠抱着手臂反駁道,“要是沒有付出勞動的實體生意,你們上哪裏用錢生錢?”
作為A大經管院的學生,徐眠自然對風險投資公司的賺錢邏輯很了解。
這些風投和私募基金公司,會選擇有潛力的公司,為他們提供資金和資源上的扶持。随着一輪又一輪的融資,小公司逐漸成長壯大,有些被知名企業并購,或者直接IPO上市。
而風投機構作為早期的投資人,用很少的資金就能擁有大量原始股,等到退出時就能獲利,甚至獲得幾倍幾十倍的收益。
對于有錢人來說,他們的資産足夠豐厚,已經不需要努力工作來進行原始積累。他們只需找到好項目,把錢投出去,坐等着別人替他們賺錢就好。
這也是為什麽有錢人都喜歡抱團取暖,因為最好的資源往往都掌握在他們那個群體中。
徐眠的反對沒有對郎亦澤造成任何波動,他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如果你改變了主意,歡迎随時電話聯絡我。”
“或者直接按門鈴也可以。”他又微笑着補充了一句。
“我的門随時為你敞開,Aurora。”
徐眠不禁感到一陣惡寒:“你不要叫我Aurora了,我早就不用這個英文名了,怪拗口的。”
“你還是直接叫我徐眠吧。”
郎亦澤眼神閃了閃,還是點點頭:“好的徐眠,你早點休息吧,希望這房子能合你的心意。”
“既然知道了這是你家的房子,我于情于理都得問一句,”徐眠嘴角漾起一抹壞笑,“郎先生,我男朋友可以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嗎?”
郎亦澤沒想到徐眠會提這種要求,竟然一時語塞。
“房子既然已經借給你了,就随便你怎麽使用。”
雖然嘴上說着同意,郎亦澤的眼神中卻帶着不易察覺的愠怒。
他還不忘嘲諷一句:“不過你男朋友經濟如此拮據嗎?竟然要來蹭女朋友的房子住?”
“我開玩笑的啦,”見對方破防,徐眠頓時心情大好,“你放心,郎家把這麽好的房子借給我,我怎麽可能得寸進尺帶別人回來呢?”
為了避免日後賀子昱不出現在這裏引發郎亦澤的懷疑,她提前想好了理由。
“這房子我只會一個人住,你別忘了替我和郎叔叔表示感謝,晚安。”
說完她就關上了房門,把郎亦澤隔絕在了走廊上。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今晚氣到睡不着覺吧?
徐眠暗自笑笑,正準備随手把名片扔到玄關的架子上,卻被名片背面的一行字吸引了目光。
那是郎亦澤的筆跡,這麽多年都未曾改變。小時候對方給她輔導功課,就曾在她的筆記本留下這樣工整流暢的文字。
“Aurora,我們重新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