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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脫……脫？

周錦羽迎上他吃驚的眼光，解釋說：“不脫怎麽換？”

“滾出去！我自己會換，才不用你教……”

“這是為了節省時間。我們都是男人，害羞什麽？”周錦羽雙手環胸，向後往試衣間的門随意一靠，“再說，你身上有哪一處是我沒看過的？”

程西聽完，全身的毛都炸了開了花，他狠狠揪住了周錦羽的領子，“你他媽再敢提試試？”

“我不提，你快換。我們下面還有別的事。”

程西雖然容易意氣用事，但是到了關鍵一刻的時候，他還是懂得衡量分寸的。有周錦羽幫忙可以幫助他更加快速結束這一茬。

思考再三，程西咬咬牙，“給我轉過去！”

周錦羽習慣了他動不動就威脅人但幾乎沒有一次付諸行動的樣子，于是舉起雙手以表清白，轉過身去背對着他，“好，我不看。”

程西低頭看了眼身上，統共也就一件單薄的T恤和一件差不多到膝蓋的褲衩，三兩下就褪幹淨，然後就開始琢磨這倒頭破西裝該怎麽弄。

先從……裏面這件白襯衫開始穿？

不對，還是先穿褲子？

那皮帶什麽時候系？

程西的手在這三樣東西上來回跳轉，最終還是選擇了白襯衫。

這麽熱的天氣，要這樣一層層套上，不會捂出一身病來？他真是不理解把西裝當作日常服裝的人到底是怎麽忍受得了的，那得滿身都是痱子吧？

周錦羽指尖輕靠着腕表，一下一下點着，等的時間雖然長，倒也沒有煩躁。他微微偏過頭，“還沒脫好？”

程西本身性子急，讓他一顆一顆扣紐扣就已經夠煩的了，現在還要聽某人的催促，恨不得馬上就把這衣服撕了。

“我已經在穿了好不好？別煩。”

已經在穿了？

“早說。”

人在焦急的時候總是會出錯。

程西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手這麽笨，連顆襯衫的扣子都扣不上。“這東西怎麽就這麽難弄……”

“我來。”

話音未落，程西抓的地方覆上了另一雙手。

這雙手潔白，修長，細巧，很明顯是常年打理過，一塵不染，還有種漫畫手的既視感，完全不像經歷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摧殘。

再對比自己的手，粗糙，膚色不均，還有幾道鮮明的劃痕。哪像什麽豪門少爺，像是給豪門少爺打工的窮小子。

“哎，不對，”程西一驚，感覺自己大腦好像又慢了半拍，“誰讓你轉過來的？！”

周錦羽并沒打算理會他的話，自顧自做着手頭的工作，為他一顆一顆扣好襯衫。

雖然還隔着一層不算太薄的布料，但程西覺得被他碰過的每一處都瘙癢無比，如同無數只螞蟻攀爬。

扣到最後一顆的時候，程西實在忍不了了，“你他媽推磨呢？能不能快點兒？”

周錦羽的手就停在他的衣擺下方，視線又控制不住往某處瞟。其實也不是故意瞟，只是比較顯眼罷了。

他眉尾輕輕揚了一下，就着這個姿勢把人抵在牆板上，“就碰了你兩下你就映了？”

這是程西自己能控制的嗎？這是他自己想的嗎？這是他自己樂意的嗎？當然不是！

“呸！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就算是頭豬往我身上拱，我也不見得能控制得住不這樣兒，你以為你是誰啊，跟是誰沒有任何關系，聽懂沒？”

周錦羽對這番話沒什麽想法。

他這小同桌嘛，死鴨子嘴硬，永遠只有身體最誠實，說出來的話一般來說有一半是不必聽的，只要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斷就好。

對于因為自己而出的意外事故，周錦羽左右想了想，對他提出了補償辦法：“我幫幫你？”

狹小的試衣間裏燈光昏暗，裏面沒有空調，周圍的空氣又熱又悶。在裏面待久了，程西的腦袋老早就有一種昏漲感，連揚起拳頭的力氣都沒有。

周錦羽的聲線本就低沉，在這種環境下他就只狐貍似的，極具蠱惑性和誘導性。

他把這種現象歸結為，過了一暑假，他的體質下降了。他該去健身房定期健身了。

當身上猛然觸到一塊冰涼，程西不禁打了個激靈，瞬間反應過來面前的混蛋在做什麽。只不過為時已晚。

他靠着牆板，用手背用力捂住了想要出聲的唇。這和自己在宿舍裏，或者在廁所裏不一樣，周錦羽仿佛能操控他身邊的磁場，精準找到能讓他最幸份的點。

一段時間後。

這才換第一套西裝，他們的兩位顧客已經在試衣間裏待了快一個小時了，店員們為剩下的九套西裝犯愁。

“你說，換一套西裝要這麽久嗎？也太誇張了吧？”

“我覺得不至于，真不至于。咱家西裝的設計都是簡約的，換起來不難的。”

“你說我們要不要敲門催一下？”

“我不太敢……咱們都是女生，人家男生們換衣服，我還是不太敢。”

“哎，小李，要不你去吧，咱們這裏面就你一個男的。”

在三位小姐姐的催促下，小李被迫推至試衣間的門前，十分難為情地敲了敲門，“您好周先生？兩位還在嗎？”

半晌，終于聽見了門聲——

周錦羽從裏面只探出了半只腦袋，“不好意思，請問有衛生紙麽？”

小李愣了一下，“呃，有的，請稍等……”

小李感到奇怪但也沒好意思問，換西裝要衛生紙幹嘛？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近乎崩潰的店員們終于等到了兩位上帝從試衣間裏面出來。

程西換好了西裝，推開門的時候臉色僵硬。

計劃趕不上變化，周錦羽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事故，時間一直拖到了早晨九點半。

“就這套吧，不用包，直接穿着走。”周錦羽從西褲裏掏出了一張晃人眼的黑卡，“結賬。”

幾個店員心裏大石終于落下。周先生顯然還有別的要緊的事要辦，不打算在這裏逗留太久，付錢自然也很爽快。

“好的，周先生，一共是六萬，還是刷卡嗎？”

“嗯。”

……

出了店，兩人同時回到車上，半天都沒有說話。

程西只覺得尴尬無比。

他真的很想扇自己兩巴子，再踹旁邊這人兩腳。

他不知道，周錦羽可比他恬不知恥多了，現在還能一板正經地問道：“舒服嗎？”

程西強忍住快要溢出的羞恥感，燥得抓了把頭發，回他說：“……你能不能要點臉？”

那還是在試衣間，光天化日的，在人來人往的品牌西裝店，原來周錦羽是這麽開放的人？

“你他媽就是個衣冠禽獸吧？”

周錦羽輕笑，“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你難道一點羞恥心都沒有的嗎？”

“對你為什麽要有？床都上過了。”周錦羽想起他剛剛的表情，反問回去：“那你有反抗麽？”

“我——”

“我印象中好像沒有。”

“……”沒錯，這就是程西想要扇自己巴子的原因。他深深記得他一開始是有反抗的，只不過動作幅度小到可以曲解為欲拒還迎。

程西咳嗽兩聲，用一種渣男事後不負責任的口吻：“那是老子迷糊了。”

“我問你，上次是不是第一次？”

程西氣不打一處來，“你覺得呢？我程西又不是亂搞的人。”

“那就好。”

“好什麽？”

“我認真想了一下，雖然你我性格不合，但那方面的生活卻意外地契合，而且我們現在也是合法夫夫。”

“……你他媽到底想說什麽？”

周錦羽一把扯過程西剛整理好的領帶，嘴角噙着一絲笑意，“想不想再多試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