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5.3嘈雜

第21章 5.3嘈雜

男人聞言仔細打量了一下顧生,而後又看向被震驚地說不出話的林嶼,饒有興致地問道:“是嘛。”

林嶼的眼珠無措地亂轉,指指顧生又指指自己,半天也沒發出一個音節。

顧生走上前來,攬住林嶼的肩膀,給了男人一個冷漠的眼神,然後對林嶼說,“走了。”

林嶼點點頭,注意力也不知道該放在哪,他看到陌生男人玩味地向自己眨了眨眼,又看到沒什麽好臉色的顧生,腦袋裏一團漿糊。只得任由顧生牽着走。

林嶼換好常服從酒吧裏出來,顧生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等他。少年個子高卻有些微微駝背,他插着一只口袋皺着眉在打電話,林嶼依稀聽到很輕的“用不着你管吧”和“我不會回來的”之類的話語,口氣比對待陌生人還要涼薄幾分。林嶼想到今天顧生行為的異常,不由得猜想可能是家裏有什麽變故。

他一走近,顧生就把電話挂了,但明顯能看出他情緒不佳。

“怎麽了。”林嶼擔憂道。

“沒事。”顧生壓抑住一些厭煩,露出虛假的平和,對林嶼說,“別擔心。”

林嶼點點頭,知他不願意說,就提議道,“要不要去前面昔川邊走走。”

顧生做了肯定的回答。兩人一前一後地穿過馬路,沉默地向昔川走,誰也沒有挑起話題。

他們到達的是昔川很細小的一條支流,河畔的綠化帶修的很窄,兩人勉強能并肩通過。路燈很少,隔上十幾米才有一個,有的路幾乎得摸黑前行。昔川的水流潺潺,黑夜裏月朗星疏,安靜的好像世界上只有他們兩人。

“剛才的事謝謝你。”林嶼猶豫着打破了這份寧靜。

“不用。”顧生平靜地說。林嶼覺得他似乎又恢複了正常,聲音溫柔而有餘裕。“我其實應該道歉,不該對你那麽強硬地說話,你有自己的選擇。”

“你今天來吓了我一跳,剛才在酒吧的時候都感覺不像你了。”林嶼說。

“是嘛。”顧生笑着看向林嶼,眼神溫和地問,“你會這麽覺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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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啊。”林嶼點點頭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不在家啊。”

“你怎麽可能在乖乖做卷子。我給你發小打了電話,他說你在打工。”顧生笑道。

“這個叛徒。”林嶼嘀咕說。

“為什麽打工不能告訴我?嗯?”顧生笑問,“我是什麽老古板嘛。”

林嶼聞言開始支支吾吾,他也不好說“是為了送你禮物”或者“想給你一個驚喜”,最後胡亂說,“我怕你看不起啊。”

顧生肯定道,“确實有點。”又說,“這家店不算很好。”

“但我還是會做下去的。”林嶼堅持道,“我要買東西!”

顧生被他的執着弄得不置可否,只能想了想說,“也可以。”又拿出手機看了看自己的行程表說,“我只能一三五的十點半以後過來。其他時間要補課。”

“什麽?”林嶼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瞳孔裏倒影出笑得很自在的顧生。

“來陪你啊。”顧生解釋道。

林嶼聞言臉頰漲的通紅說,“啊。”頓了頓仿佛在說夢話,“你對象那裏沒關系嗎。”

“我對象暑假還沒開始就分啦。”顧生輕松地笑了起來,臉上難得地帶了點調皮的稚氣,他突然不懷好意地問,“林嶼,要不我們湊合在一起吧?嗯?”

林嶼在顧生說這話的時候剛好被石子絆了一下,他沒反應過來地問“什麽?”

“沒什麽。”顧生扶了他一下,自言自語地說,“現在這樣最好了,也不會有分離不是嘛。”

林嶼聽得雲裏霧裏,他問顧生誰要和他分離,又問他家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顧生擺擺手沒有說話,說他的家人“大多很冷漠”,又對林嶼說,“有你真好。”

林嶼被他誇的有些飄,對顧生說“你家有什麽事跟我說,我可以幫你分擔。”

“不用。”顧生說,“不值得。”

林嶼不知道顧生說的不值得是自己不夠資格分擔,還是事情太大自己無法分擔,他只記得在昔川河畔漫步時,顧生看起來有些落寞。這種落寞他後來還見過一次,是在暑假将要結束的時候。

顧生是個特別信守承諾的人,他說會來陪林嶼,就很精準地實現了諾言。

只不過之後他帶了專業的游戲掌機,坐在酒吧角落沉浸其中大開殺戒,半個暑假玩通關了好幾張卡。

林嶼的同事後來偷偷問他,“你同學是不是想追你啊?”

林嶼聞言忙不疊地搖手解釋說,他們只是好朋友,又說追顧生的人太多了,輪不到他來追人。

同事聽了不可思議地說“那你們真是難得的朋友。”他在朋友上念了重音,又說“我老婆都不會看我這麽緊。”

把林嶼弄得無言以對。

在林嶼工作的最後一個晚上,顧生神情落寞的沒有打游戲,只是一個人在舞池旁安靜地喝着高度酒,林嶼被同事撞了一下肩說:“就二十分鐘了,你提前下班吧,我幫你看着場子,你朋友狀态好像不對。

林嶼轉頭四顧,人确實不多,又看顧生喝得臉頰通紅,怕他出事,就對同事到了謝,換了常服去喊顧生回家。

林嶼對發着呆,面無表情的顧生說“把你家電話告訴我,我找人送你回去。”又說“或者把你家準确地址告訴我。”

顧生的雙眼迷離,但整體還算鎮定,可一開口就暴露了喝醉的事實。他茫然地問林嶼,“家?我有家嗎。”

林嶼無語道,“你怎麽這麽不能喝啊。”

顧生沒有聽到林嶼的抱怨,他看着舞池裏明滅的燈光,頭腦昏沉地問:“你要不要跳舞。”他并不在乎林嶼的反應,很強硬地拽着林嶼往舞池走。醉鬼的力氣出奇的大,讓被像獵物一樣抓着的林嶼很惱火。

“放手。”林嶼掙紮道。但他越掙紮顧生禁锢的力氣就越大,林嶼本想一腳把他踹開,可顧生突然傾下身,像撒嬌一樣在林嶼耳邊讨好地說,“我真的很擅長跳舞的,和我跳一支好嘛。”

林嶼感覺身上有一股電流穿過把他定在了原地,他就像一個笨拙的提線木偶,被顧生拽着胡亂跳了好多圈。直到音樂結束兩人分開,他還有一點弄不清狀況。

就在他頭腦混亂,下一首舞曲還沒響起時,林嶼感覺有一只不知從哪裏伸出來的手,在他的臀部調戲似的捏了一下。

接着他就看到對面冷着眼,眉眼狠戾的顧生從自己身邊邁過,在人群中抓住一個中年男人的衣領,毫無收斂的,一拳一拳重重地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酒吧裏頓時在尖叫中嘈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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