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金魚
你是一個花魁。
最美麗的年華,最妖嬈的風情,最迷惑男人們的視線。
每當華月初上,紅欄出香帕飄飄,脂粉撲鼻,男人們尋了蜜的蟲一樣鑽進了溫暖的花房。
有一半,是沖你來的。
你的所有客人都誇贊你,沒有人不會迷上你的。
你笑,不置可否。
有一個海外經商的商人,對你十分迷戀。送了你琉璃制的魚缸和十幾尾漂亮的金紅尾金魚。
你很喜歡,把魚缸擺在了房間角落,最靠近窗戶的地方。
每當客人來臨,紅欄打開,月亮升起的時候,月光總能落在魚缸裏。
一條條慢悠悠擺着像花一樣的魚尾的金魚,在月光下的身姿,就像是水中徐徐綻放的花。
你沉迷于這種不可名狀的美豔。
你覺得,自己就像缸中的金魚。
紫堂家的小少主迷上了你。
于是你身價倍漲。
不過紫堂幻打了個招呼,你就不用再接/客了,即使與客人見面,不過陪陪小酒,跳跳小舞。
所有人都羨慕你,妒忌你。
吉原是一個大大的玻璃魚缸,偏生你這尾金魚被最好的主人看上了。
大家都在讨論,你什麽時候會被贖走。
你也在想,但是紫堂幻卻遲遲沒有表示。
你确定他是愛着你的,換個詞,迷戀你更為恰當。
你和他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他回國的那天。
他和父親生意上的朋友一起來的,見慣了獨立自主新女性的他,完全不習慣吉原女人們的妩媚弄姿,他只覺那香粉飄飄,化作無形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那個時候,幫他解圍的就是你。
你只是來到他身邊,提起玉壺為他斟酒,那些嬌俏黏人的藝妓們就識趣地退開了。
你能感受到男人專注盯着自己的目光。他在看你。
看你從八十八重繁花和服裏露出的潔白皓腕,一低頭抿唇時後脖頸天鵝般優美柔軟的弧度。
你把酒杯抵上他的唇,眼波流轉間,眼角的紅愈紅,仿若床笫間的深情難抑。
你清楚自己的美貌有多麽厲害。
在紫堂幻小少爺怔愣的眼神裏,你笑了,天真妩媚中自有一股撩人的風情。
“幻……”
“……小少爺。”
你故意把正經的稱呼咬成兩截,在紫堂幻聽來,就像是你在用最親昵不過的語氣喚他的名。
不谙世事的小少爺的眼神變了。
他張開一直緊抿的唇,含下了你喂給他的酒。他的确不善喝酒,酒氣上頭,卻只紅了眼角和耳朵,看上去就像染了胭脂,自有一股妩媚多情。
你心頭一動。
那天晚上你多了一個新的入堂之賓。
你在月光下褪去衣物,玉體在八十八重繁花豔服中若隐若現。那些昂貴的和服被你堆在腳下,喝醉酒迷了眼的紫堂幻看着,就像是看到了缸中的美麗金魚走了出來,那麽紅那麽濃豔。
撲面而來的色氣将他咬殺。
他就此陷入了你的美/色陷阱。
這的确是陷阱,縱使你是最好的花魁,但也有年華老去的那日。
吉原的女人,在開始接/客的第一天,就在篩選能為自己贖身的良人。
選的好的,出了這煙花地依舊榮華富貴下半生,選錯了的,不僅賠上多年積蓄,也再無歸屬之地。
你已經成名多年了,帶着的孩子們也都一日日成熟。你該為自己的未來考慮了。
紫堂幻就是你的目标。
家境富裕,海外留學歸來,幼年喪母,父親強勢。
這樣的小少爺,最好掌控。
你不過是對他展現了母愛的一面,他就對你着迷無法自拔。
他在你身體裏沖/刺,吻上你的腹/臍,就像想把自己整個交給你。
你總是憐愛地撫摸他的頭發,看着那些近乎瑰麗的發在月光下流水般從你指間滑落,就像落在你指縫的月光,永遠都抓不住。
紫堂幻小少爺孩子般的占有欲和嫉妒心也給你帶來了不少的麻煩,後來你連出去陪客人喝酒都被禁止了。
你就像被紫堂幻單獨圈養起來的金魚,在這個大大的魚缸裏顯得格格不入。
金魚依舊在盡全力的開花,不過那花開美豔只給一人欣賞。
但是再努力的花,再不折,可就要謝了啊。
你拖着粉腮看向欄外,月亮再次升起。
那個人又要來到你身邊了。
你想,是時候加把勁了。
那天紫堂幻來的時候,從假母那得知你剛接待完一個客人。
那個客人身份不比紫堂幻低,你無法拒絕,你身後的藝妓屋也無法拒絕。
那天你的幻小少爺格外的粗/暴,将你身上他人的痕跡一遍遍抹消。
你痛得哭啞了嗓子。
但罪魁禍首卻在一切結束後,哺乳期孩童一樣親吻你的胸口,像個固執任性的小孩一樣尋求你的注目。
“你是我的。”
你動了動眼珠,眼眶熱的脹疼。
你看到了紫堂幻背後紅雕欄外的天空,月亮那麽圓,那麽大,像是永遠不會落下。
月光落在你房間的金魚缸裏,金魚睜大着眼看着你們的媾/和。
美麗的金魚,柔美的月光下,尾巴像是绮麗的花。
你想,時候到了。你環住身上人的脖頸,将他的委屈不滿用你的甜美一一安撫。
你像是再慈祥不過的乳母,就像你們相處的每一個日日夜夜,撫摸他,安慰他,親吻他。
然後引導他。
“幻,”你已經不用再叫他少爺了,他喜歡你喚他的名,你撫摸他那頭顏色瑰麗的發,只覺那紅色比紅雕欄更讓你觸目驚心,“我想一直陪着你。帶我回家吧。”
你發覺紫堂幻的身體抖了一下。
你安撫的力度更溫柔了,他的堅強壁壘終于被你完全軟化。
誰能想到表面上年輕有為的紫堂家少主,其實是那麽一個缺愛的孩子呢
就像誰都想不到,一個藝妓居然在比她身份高許多的客人的這段關系裏,占據主導地位。
最後,被安撫好後又被你挑起欲/火的紫堂幻喘着粗氣吻了上來:“再等等,再等等。”
你知道,他的家族是他最大的障礙。
但現在,他已經開始為你反抗了。你滿意的笑了。
窗外月色正涼,欄內風光正好。你想,那就再等等吧。
但你沒想到的是,幻的父親居然來了這裏,指名了你。
只消看一眼你就知道了,那是你最不擅長的客人。
身處高位,精明又強勢,閱盡千帆,你的美□□惑在他眼底不過是孩子一般不懂事的童稚。
“這就是幻喜歡的人”他用煙鬥的末端挑起了你的下巴,你露出柔弱白皙的天鵝頸,垂下抹了紅脂的眼,讓一舉一動都顯得美好無害。
面對這樣的客人,不能抱着小心思,乖乖變成任他們操控的玩偶會更好些。
這是你的經驗告訴你的。
“看上去還不錯。”男人嘴角挑起涼薄的笑。
他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你。
男人指名藝妓,還能做什麽呢
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麽,男人壓着你躺在了你和幻經常躺的那個位置。
你看到了背後的紅欄外被分割成一片一片的月亮。
金魚依舊大睜着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你,與昨天還山盟海誓的情人的父親,纏綿悱恻。
而你居然還有心思想,不愧是父子倆,喜歡的地方都一模一樣。
那個比起你的小少爺更為輪廓俊美的男人,從開始直到最後,都把你的情/動當成了無聊的戲碼,百無聊賴地嘲諷着,觀賞着。
“你的确不錯。”他輕飄飄誇贊了一句,伏在你身側,手臂枕在你柔軟的胸口,把玩你精心保養的烏發。“不過幻不是你該打主意的人,他還太年輕,你這樣的女人勾勾手指,他就被迷得魂不守舍。”
“紫堂家的繼承人可不能沉迷女人。”
你知道,這是他身為上位者對你下達的最後通牒。
你手腳冰冷,他卻有閑心繼續把玩你的身體。
“不過我倒是挺中意你的,要跟着我嗎”
你不知道為什麽最後拒絕了他。
男人眼底略帶可惜的意味,
但是你堅持自己的決定。
你又重新開始接客了,許久沒露面的你盛譽不衰。
不過你再也沒有接待過紫堂家的小少主了,他似乎來找過你,卻被自己的父親安插在吉原的人有又抓了回去。
後來好像又出國去了
接下來的事你不太清楚。
因為你離開了吉原,離開了那座擡頭就能看到又大又圓的月亮的紅欄房,離開了那養在琉璃缸中醉生夢死不知歲月幾何的金魚。
你選擇的良人是個斷弦的商人,他待你很好。在你在吉原時就是你的恩客。你生了兩個孩子,夫妻和睦。後來,商人帶着你出了國。在遙遠的國度,沒人知道你的過去,大家都尊敬你。
即使你沒怎麽注意,也在自己經商的丈夫口中知道了那個經商後日益壯大的紫堂家族。
你的丈夫說,紫堂家族的新任當家年輕有為,海外歸來,見識過人。
你的丈夫說,紫堂家族的新任當家年過三十,依舊獨身。
你的丈夫說,那個人,一直在找一個人。
對此你只是一笑而過,嘆一聲,到底是個孩子,會被那些情愛誓言迷惑。
直到更久之後你鬓已白霜,你的丈夫已逝,哀悼會上,你再次遇到了紫堂幻。
他就算長大了,衰老了,也永遠不會像他強勢的父親,他的眼睛一直如你初遇般溫柔。
他仍舊未娶妻。
不過他已長大。
在喪禮上他對你就如對待普通的喪夫妻一樣溫和有禮。
但喪禮結束後,你收到了一樣禮物,是一缸金魚。琉璃碎瓦金紅魚。
這是當初還在吉原時,你的丈夫送給你的。你很喜歡那缸金魚,紫堂幻生氣撒嬌你都不願意扔掉,後來你走了,不知道那缸金魚怎麽樣了。
随禮物而來的還有一封書信。
但你沒有拆開。
那缸金魚養在池中,活了很久。
後來你再沒有見過紫堂幻。
只是你的孩子在為你舉辦葬禮時,遇上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家。
他們詢問他是母親的什麽親友。
那位有着溫和眼睛的老人家只是眯起眼睛仔細地瞧着你的墳墓,你的照片,你從良後的名字。
許久許久,才說。
“她的一個故人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是在那裏1000FO的時候寫的,是在那個APP上第一個認識的好友點的文。
我們讨論的是日本的悲戀和《惡女花魁》
那個時候處于千FO大關熱血上頭,信心滿滿以為能寫好,結果完全沒有寫出感覺。
幾乎羞愧的不想點開手機。
後來……得到了很多小夥伴的安慰和鼓勵。所以現在才好意思把這篇拙作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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