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風景和你

風景和你

後來我也持續忙，忙到我忘記了有聞落這個人。就這麽過了兩個月，擡頭看向窗外飄了雪，今年的初雪有些晚吶，已經十二月了。

在看文件的時候手機響了，打開通知欄是聞落的消息。我恍惚了一下，恍若才知道他這個人。

他說：我今天是個作家了。

我：什麽？

他沒再回。

晚上應老板邀約，和同事們一起吃飯。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走到門口發現了聞落。

我驚訝地一頓，然後微微俯身看見睡着的他："聞落？"

聞落迷蒙地睜着眼，然後開口："你怎麽才回來？"欲起身，卻因為時間久了腿麻又跌坐回去。我被逗笑了。

"你為什麽不打電話給我說你來找我了？"我拉起他，打開門。側身讓他進來。

他走向沙發坐下，我去廚房燒了水。燒好之後到了一杯，走向客廳遞給他。他接過："多謝。"然後放在茶幾上。

随後又說："我今天新書出版了。"

我的腳步停了，忍不住問："你真的是作家？"

他笑了笑："是啊。"

"那你之前破案，做實驗，科學家什麽的是怎麽回事？"

他拿起熱水吹了吹："裏面的角色而已。"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随後坐在側邊沙發："你寫了什麽？"

"哦，一個科學怪人，一個神秘少女，一個冷血殺手，一個殘障教師……"

我震驚："《荒誕的夢》是你寫的？你是耳洛？"我的身體不住地往後仰："啊對啊…聞裏有耳，洛陽的洛…之前沒發覺。"

聞落喝了一口熱水："咦？你看過我的書？"

我還在震驚裏沒回過神，聞落說："看不出來，我以為你只會看幹巴巴的法律條例。"

我說："不，我看的東西很雜。之前覺得《荒誕的夢》情節夠有意思，人設的定位，故事的背景都很有趣味。在網頁上看，後來停滞了一段時間我就擱置了。"

聞落笑，随後遞給我一本書："所以我閉關了。吶，本作家親簽，你好生收藏。"

我接過道謝，随後問："怎麽，你等我半天就為了給我你的新書。"

聞落說："一個多月不見你，想看看你。"神态自然，像說天氣預報。

我驚訝地微微張開了嘴，原來他不是喝醉了。

他放下了水杯，然後："順道來告別。我明天要走了。"

"走？"

"是，我要去找靈感，準備去游行一番。這次想去南美洲看看。"

我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點頭。随後聞落站起身，朝門口："我要回去了。"

我也站起來："好，我送你。"

他走着，我跟在他身後。聞落突然回頭，笑容有些玩味："展浩霓，你記得想我，這樣我會提早回來的。"

我沒接話。聞落上前一步，把我攬在懷裏："我沒醉，我那天說得我都記得。"

我的身體無法動彈，然後看着他開門再關門。

那之後我果真沒見到聞落，新年收到了他的祝賀短信，他說："展浩霓，新年快樂。伊瓜蘇的瀑布很好看，但是我也以為這個場景應該是兩個人。"

然後再沒聯系。

我也沒有主動聯系過他，可以說我沒聯系過誰，甚至我不知道該怎麽去和他交流了。好像我和他聯系，就需要給他回應。

1月28號過年，律所25號放假。

我收拾了一下東西訂了26號的票回家。

過年的慣例拜年、吃飯、看春晚、親朋好友團坐聊天，我随意應付着。然後走向陽臺抽煙，打開手機回複一些拜年消息。

電話響了接了電話，還沒說話天邊綻放了煙花。

"展浩霓？"

我想開口，煙花聲沒過了我的聲音。等了一會兒，煙花放完了，我對着電話說："我在。"

電話那頭傳來聞落的聲音："展浩霓，我現在在阿根廷了，很開心。"

"是嗎…開心就好。"

聞落說："你不是應該問我什麽時候回去嗎？"

我抖了抖煙灰："我問了你就會回來嗎。"

"會。"答案幹淨利落。

我眼前突然浮現了雪山，肅穆有安靜。聽到了成千上萬的禱告聲。

然後聽見聞落說："展浩霓，我能想象你一只手舉着電話，另一只手抽着煙然後看着遠處的樣子。"

我輕笑了一下，聞落說："新年快樂。"

我回："嗯，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