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開始

開始

今天天氣倒是很明朗，昨天那股讓人不舒服陰冷之氣一掃而空。

只不過這日頭實在是好過了頭，剛出空調房就熱得人汗流浃背。

他走進電梯裏，中途上來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她穿一件白色連衣裙，長卷發，牽着一個男孩兒。小學剛放假幾天，估計是暑假送兒子去上補習班的。

現在的小學生也不容易呦。

那個白衣女人卻在一直打量着他。周應淮被盯得有點奇怪，忍不住開口問道：“您好，我臉上是有什麽東西嗎？讓您一直盯着我看。”

那女人搖了搖頭，笑得意味深長：“您臉上當然沒什麽東西，怕是遇到了什麽東西吧？”

電梯門已經開了，周應淮還在發怔。女人已經沖他亮了手機屏幕：“加個微信吧，我忙着送孩子呢。”

周應淮忙點點頭，掃了二維碼，點擊發送申請。

周應淮到了公司，女人的好友申請已經通過了。

她發來一個打招呼的表情包，然後自我介紹是9樓的業主，名叫戈婕。

周應淮也自我介紹了自己是18樓的業主。

然後他忙問：我覺得我自己最近狀态很不好，老是精神恍惚的。

他誠懇發問：醫生，我這個病該怎麽治療呢？

戈婕回個問號？

戈婕：不是，妹妹，誰告訴你我是個醫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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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應淮也奇怪，這人不是看她精神狀态有問題，才好心提醒的嗎？他也沒有諱疾忌醫的毛病，自然是虛心請教。

周應淮：難道你不是心理醫生嗎？

戈婕：……

算了算了，誰讓她心腸好呢。

戈婕：你以為你是心裏出問題了？

周應淮：要不然呢？

戈婕：妹妹，你真是傻的可愛。你這是遇到髒東西了。

周應淮無語，活到27歲，還第一次有人誇他可愛。就算是小時候，別人也是誇他聰明老成的。

戈婕看着正常，沒想到卻瘋瘋癫癫的，現在都什麽年代了，社會主義社會了都，還來封建迷信這一套。周霜霜圓臉原眼的，看着不太聰明，但別把他周應淮當傻子啊。這年頭，騙子可真猖狂啊。

他沒再回話，直接把戈婕拉黑了。

任合果然又開始放起音樂，周應淮煩不勝煩，直接噼裏啪啦的打字發消息：你就那麽窮？連耳機都買不起？

任合關了音響也沒說話。

但是沒想到下午的時候又出了事。

辦公室的電腦都沒配音箱，平日裏不怎麽用得到，周應淮也懶得再問上級要一個，一直都是沒聲音的用。

午休回來，周應淮就發現自己的電腦好像被誰動過。問了一下周圍同事，有人說是徐晴來找個文件，他也就放心了。畢竟這個電腦裏面也沒什麽了不得的機密文件。

打開微信，徐晴已經跟他發過消息了，是自己沒有看到。周應淮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确實是懈怠了。之前的他絕對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的。

下午辦公室還是有着音樂聲，這次倒小聲的多，也沒有歌詞，更像是莫名的伴奏，就是太慷慨激昂了一點，要是更舒緩些就好了。這點雜音以前周應淮會發飙，現在卻不算什麽了。還算他識趣，周應淮也懶得理任合。

過了一會兒，周應淮老感覺任合在自己身後晃來晃去。他皺了眉看他，到底是身居高位過，這一眼還是很有威力的。他現在是看出來了，這死胖子就是欺軟怕硬的主。

任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周應淮收到了任合的消息，他真的是好氣又好笑。

任合：不準我放音樂自己放音樂幹什麽？

他說聲音是從自己這發出來的，周應淮檢查了一下電腦，浏覽器界面是一個網絡游戲，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點開的。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電腦主機，上面插着一個耳機。

周應淮把耳機拔下，聲音果然戛然而止。他納悶，周氏給徐晴開的工資可不低啊，怎麽用劣質耳機，漏音這麽嚴重。

他這邊把耳機拔了，事情還沒有結束。

任合又發來一條消息：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周應淮一下子火起來了，他碰的轉過去，聲音不大也不小，但周圍同事都是能聽見的。

“我是什麽樣的人？你來跟我說說。”

任合梗着脖子：“大小姐呗，你自己能放音樂，別人都不行。”

周應淮笑了：“別把別人都當你一樣沒素質，我他媽那是不知道什麽點到的網頁廣告。那麽喜歡音樂你直接辭職去搞音樂吧？哪還用委屈自己在這跟‘我這種人’當同事？”

任合說：“你算什麽東西啊，憑什麽你讓我走我就走啊，這公司你家開的啊？”

周應淮冷冷道：“這公司誰家開的重要嗎？重要的是這辦公室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這是你家？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任合：“別人都沒意見就你嬌貴？”

周應淮：“你她媽就是腦子有病。”

他們倆聲音越來越大，一辦公室人都看着，任合越發膽子壯了起來。他站起身，一腳踢在了周應淮的椅子上：“你他媽罵誰呢？”

周應淮真沒想到他居然還敢動手，他有點氣蒙了。

圍觀的同事急忙把他們倆隔開，畢竟周霜霜瘦瘦弱弱，任合能頂她兩個還有剩餘。幾個男人将任合擁住，任合還在手舞足蹈的。

主管終于來了，他是個三十歲的男人，帶着一副眼鏡，長得倒是很正派。他說：“這是幹什麽？”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主管也明白了大半，是這個放音樂的事兒。他心裏覺得這也不是大事，就想着做和事佬：“夏天天氣熱，年輕人火氣大。我請大家吃雪糕，大家都壓壓火氣。”

他說完還瞪了一眼任合：“一個男人，還要跟女孩子動手，丢不丢人。”

任合又做出那副姿态，仿佛自己大人不計小人過一樣：“得，大小姐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我換個位置得了。”

主管也點了頭，任合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搬動另一個空的辦公位。

周應淮冷笑，這可真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這位主管看着和氣，也是在罵任合，但他做的這些可不是公平的事，倒真顯的這是無理取鬧一樣。聽到任合這話，他更忍不住了：“我是大小姐你算什麽東西？自己是奴才看誰都像主子。”

這話說出來，主管臉色也不好看了。這個小姑娘未免也太脾氣火爆了，他這個領導都出來說和了，她怎麽還不順坡下驢，一點兒面子也不給。周霜霜不是他部門的人，是徐秘書的助理，他礙着徐秘書的面子也想直接平了這事，周霜霜還不領情。

那邊任合果然又不忿起來，兩人眼看着又要大吵起來，主管感覺打住：“你們兩個，都跟我來我辦公室。”

到了辦公室，周應淮和任合各自戰局最左邊和最右邊。

主管開口：“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應淮和任合都要說話，主管說：“讓周霜霜先說。”

周應淮開始講述事情始末，然後任合又說了一遍。

主管：“這事确實是小任你不對。人家周霜霜說得對，這是辦公室，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肯定要聽咱大家的意見。就像之前小木吸煙一樣，大家肯定都有意見，我不也說他了嗎，讓他去外面吸煙。而且你一個男人，還想動手，這像什麽話。也怪我，之前想跟你說的，別在辦公室放音樂，但看你們都沒反應，想着讓你們放松放松，才沒跟你說。小周都不是第一次跟你提了，你當然是尊重人家的意見。今天你給小周道個歉，這事就算了。”

任合：“別人都沒意見，就她有意見？我就偶爾放個音樂輕松一下就這也不準那也不行，就只有她能放音樂呗？”

周應淮聲音又大了起來：“我都說了那是游戲廣告，不知道什麽時候點進去的。你要是說你偶爾放一會兒，辦公室也有監控，要不然查監控？看看到底是偶爾還是一直。”

主管：“好了好了，一人少說一句。小任，怎麽跟女孩子講話呢？”

周應淮：“跟男女有個屁關系啊？就是他媽傻比。”

主管：“女孩子家家別這麽說話。小任道個歉，這事兒就算完了。”

任合無所謂的笑了笑：“我又沒錯，我憑什麽道歉。主管你不知道，她還嘲笑我，說我窮，連個買耳機的錢都沒有。”

周應淮冷笑：“我說的這不是事實嗎？你不光窮，還沒有腦子！”

任合一下子站起來，指着周應淮沖主管喊道：“主管你看到了啊，她還罵我？我憑什麽受這氣？”

周應淮毫不退讓：“我這不是罵你，是陳訴事實。”

任合一下子站起來，又踹了周應淮的椅子一腳，還叫嚣着：“你他媽算什麽東西……”

主管趕緊撲上來把他抱住。周應淮拿出手機就要報警，主管又趕緊攔她：“公司的事情公司解決，別給人民警察添麻煩。”他把任合按在椅子上，根本沒費多少力氣。他心裏知道這小子也慫了。

周應淮道：“剛才不是很威風嗎？這裏也有監控吧？直接警察局再說吧？”

主管急了：“小任，快道歉啊。你也不想想，要是你真的沖動了留下案底可怎麽辦？你們還都這麽年輕。”

任合說：“不管怎麽樣，我是不可能道歉的。”說完也不看主管的臉色，打開門自己走了。

主管看他走了，止不住的唉聲嘆氣，又回過來說周應淮：“你到底是個小姑娘，要是剛才我沒在，你真的有個好歹，那該怎麽辦啊，以後還是收着點脾氣，忍一時風平浪靜。”

周應淮說：“我不好過，他就也別想好過。”他也懶得跟這和事佬多說，也直接離開這間辦公室回到自己工位上。

任合卻不在，居然直接曠工了。

周應淮心裏煩得很，他一向看不上這種潑婦罵街大吵大鬧的行為，沒想到今天自己親身體驗了一把。

他瞥了一眼那個工位，真希望明天，不是以後再也不要看到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