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虛幻

虛幻

周應淮冷冷道：“原來家裏還有客人啊，一起出來見見呗。”

任婷臉色很難看，她咬了咬嘴唇，堅持：“家裏只有我一個人，小姐你看錯了吧？”

周應淮又不傻，他一個人可能看錯，可鄧哲房門也看見了。他伸着脖子往裏面看，任婷惱羞成怒，直接不客氣的把門關了一大半，只留了一條縫隙：“小姐，你這樣很沒有禮貌，我的家不歡迎你。”

周應淮被拒之門外，看向鄧哲。鄧哲對此也無可奈何，他又沒有搜查令，也沒辦法直接闖入民宅。

他們也只能先回去，賀局裏商量下一步該怎麽辦。任婷的感覺明顯不對勁，不過幸好鏟除了戈婕這個大禍患，也值得好好慶祝了。

周應淮再去警察局的時候，任婷也在。女人惶恐不安，她今年明明年紀也不大，看起來和周霜霜不是一個輩分的了。

同行的還有瘋瘋癫癫的任母，她延續了上次的潑婦作風，在警察局裏就對着任婷大打出手。她扯着女兒枯燥的頭發：“你這個喪門星，克死了你弟弟還不夠，連你老公都要克死，下一個是不是要克死我啊……”

警察忙把她拉開。

任婷蓬亂着頭發，眼裏含着的淚卻怎麽也流不出來。

她的淚早就流盡了。

周應淮暗暗奇怪，明明任婷才是任母的親女兒，姜榮和任母沒有半點血緣關系，怎麽搞得像是女婿更重要呢？

雖然俗話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但半個兒怎麽還比不上一個完完整整的女兒了？

鄧哲領着周應淮到了會議室，裏面已經坐着另一個女人了。那女人穿着一身寬松的古法旗袍，臉美得動人心魄。

周應淮納罕，這是什麽人，也是異調局的嗎？怎麽不是梅栖繼續跟進這事情了？

不等周應淮詢問，鄧哲已經主動做了介紹人，他先指着周應淮給旗袍女人介紹：“這是周小姐，這次就是她和我一次看到那個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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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點點頭，并未起身。

鄧哲才跟周應淮說：“這是風水界頂頂有名的姬先生。”他也不太知道為什麽這位突然插手這件事，高帽子先帶上再說。

戈婕已經被除掉了，異調局卻更忙了，姜榮氏總這種小案子，能交到姬先生手裏簡直是小菜一碟。異調局也樂見其成。

話音剛落，姬先生卻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她撩動了一下自己的波浪卷發：“我是個女人這點很難分辨出來嗎？”

鄧哲楞了一下，他跟玄門的人也打過不少交道，尊稱先生，難道不是他們那個行當默認的嗎？但是他也不是執拗迂腐的人，當即改了口：“當然不是。”

周應淮沒說話，姬女士脾氣古怪，他也摸不準自己該說什麽。自己情商也不是很高，萬一得罪了她豈不是不太好。多說多錯，不說不錯，他還是點頭微笑緊緊閉嘴好了。

不一會兒，又來了幾位警察，鄧哲沖着其中一位喊了“隊長”，估計這些都是領導了。

梅栖也來了，他對姬女士表現的很客氣。周應淮慶幸自己沒多亂說話，有本事的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人到齊後，鄧哲才開了口：“姬女士，那個男人也已經抓到了，這案子到底該……唉……”他還是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任婷一下子從命苦的秦香蓮變成了潘金蓮，都是蓮，可差得太多了。

姬女士笑了一下：“你們不認識這個男人嗎？他很有名。”

周應淮仔細看了看男人的照片，覺得好像真有那麽一點兒印象，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看過。不會是個小明星吧？那社會輿論又要翻了天了。這年頭，好像就算再糊的十八線都有自己的死忠粉。

姬女士看着這滿屋子的男人大眼瞪小眼，嘆了一口氣：“你們知道乙游嗎？”

當然不知道。

其實周應淮倒是有點了解，不就是和一大堆男人談戀愛的游戲嗎？跟過家家一樣，周霜霜也癡迷過一陣子，他也不懂有什麽好玩的。

姬女士聳了聳肩：“乙女向游戲，就是以為女性群體為目标手中的戀愛模拟游戲。”她語氣忍不住嫌棄：“你們這些人，年紀不大，倒是老古董的很。”

鄧哲汗顏，要是聊別的游戲他還能插上嘴，這個他也實在不懂。他當然沒有攻略男人戀愛的愛好。

姬女士：“神仙會有寺廟以求香火供奉，正當修行的妖怪也需要功德加身。對于後天的神鬼來說，人的信仰實在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你們看，才不過十年都不到的游戲，都能因為彙聚人類的信仰有了意識，成了大衆意識裏的野神。”

周應淮沒說話，如果是非自然的神鬼作怪，那這案子應該和任婷沒有關系了，那倒比之前的情殺讓人接受的多。任婷命運實在悲慘，他也不忍心看她落得一個锒铛入獄的結局。她沒有殺人最好不過了。

周應淮想到這裏，又忍不住假設一下，如果任婷真的是殺害姜榮的真兇，那她還值得同情嗎？按照法律來說，周應淮當然不會同情一個殺人兇手，可是她也是一個受害者啊，一個從來沒有得到幫助的受害者。

幸好任婷不是兇手，周應淮只能這麽慶幸。

周應淮明白了姬女士的意思，其他人當然不是傻子，自然也聽懂了言下之意。

鄧哲：“姬先……大師的意思是，是游戲角色得到信仰的力量，有了自主意識，在自己信徒受到毆打的時候殺了死者？”

這種新生的神鬼，身懷寶藏但不知道如何控制，是涉及人命案的高發區。鄧哲以前也接觸過幾個案子，都是這種類型，無知和力量同時出現是致命的。

既然如此，死者也只能自認倒黴了，總不能治任婷一個挑唆殺人的罪名吧。

結論定下了，任婷被無罪釋放。

任母又變了臉色，剛才周應淮看到的那一場鬧劇好像是一場荒誕的夢：“婷婷啊，我就知道不是你。我這當媽的，能不知道自己閨女兒是個什麽樣的人嗎？我就知道……”

任合已經死了，她就這麽一個女兒了，以後還要靠着任婷養老。

任婷麻木的臉色看見姬女士那一刻終于有了一絲人氣，不再像個行屍走肉了。

她抓住姬女士白細的手腕：“他呢？他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