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奇跡發生
暑假還未結束,陳玹經常會到店裏陪林輕畫畫,他手上拿着一本書在看不經意擡頭看了一眼畫,提出了他建議:“這裏的線條可以勾粗一點”。
但說完他就笑了,林輕這時正專心在畫畫,沒有看着他,自然讀不懂他的唇語。
于是陳玹走到林輕的身邊,握住了林輕的右手,林輕感受到手背上的溫暖,那一刻她好像聽見了清脆的泠泠聲。
手上沒了力氣,任由林玹握住她的手在畫上修飾,發出沙沙的聲響。
林輕的視線從畫上挪到兩人的手上,臉微微紅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
停下畫筆後的陳玹才發現不對勁,他沒有說一聲就直接握住林輕的手,等他發現時,林輕已經盯着他握住她的手發呆許久,臉上帶着害羞。
陳玹抿唇一笑,低下身子,輕輕的吻在林輕的額頭,那一刻林輕的眼睛微微睜大,似是不敢相信,陳玹怎麽會親她?
陳玹吻了林輕的額頭後,并沒有離開,他一直在觀察林輕的表情,怕引起她的反感,但看林輕的表情,似乎是驚訝,害羞,沒有反感吧。
這時林恺舉着風鈴從制作室出來:“輕輕,你”,話還沒說完,林恺就愣住了,這是什麽情況,陳老師和他妹妹?什麽時候的事情?
林恺的聲音驚醒了林輕,林輕看着陳玹,臉爆紅,一時間手忙腳亂起來,一把推開他跑到後面去了。
林恺看着妹妹往後面跑,呦,妹妹害羞了,當哥哥的出來的真不是時候。
在那次之後,陳玹路過幾次風鈴店都沒有見過林輕,他想不會是林輕故意躲他吧。
這路過多了讓林恺都看出來了,每次看見陳玹路過,就會看見他頭偏向店裏,似乎随意掃了一眼,但目光停留時間也太長了吧,看破不說破,想追自家妹子,自己難道還上去做助攻?
連續幾天都沒有看見林輕,陳玹心情有些低落,看來她是真的在躲他,看來今天林輕也不會在店裏了,不由得氣餒。
目光同往常一樣随意朝店裏看了一眼,本來已經不抱希望了,卻看見林輕就坐在以前的位置上,趴在她平時畫畫的桌上,肩膀微微抖動,而林恺則一邊,神色有些焦急。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陳玹腳步一頓,就轉進了店裏面,他進來時走的急,帶出來的風讓門口的風鈴聲更大,林恺本來還在勸林輕,聽到鈴聲下意識的擡起頭了頭。
“陳玹”林恺喊出聲,陳玹進來之後才确定林輕真的在哭,哭聲斷斷續續,他知道這個時候問林輕是問不出來什麽了,于是他問林恺:“輕輕怎麽了?”。
林恺已經幹着急好半天了,妹妹聽不見,她哭的時候就會把臉埋起來,他說什麽話林輕都不會知道。
見陳玹來了,林恺是真的看見救星了,陳玹在林輕是占了一定地位的,林恺嘆了口氣:“被爸爸趕出制作室了,爸爸這次說的有點過分。”。
這林恺說完陳玹就大概猜出來了,這一年多他就遇見過好幾次林輕給趕出制作室,每次都悶悶不樂的。
但沒有哭過,陳玹又問:“林爸說了什麽,林輕會哭成這樣”,在他的印象裏,林輕絕不是個輕易會哭的女孩,即使因為她聽不見,每次被趕出來,只會自己一個心理難過,但好哄的很,一點開心的事情就能讓她再次笑出來。
“爸,爸說她一個聾子就不要再想做風鈴了,以後就老實在家裏看店,沒有事情就不要再進制作室了。”。
林恺說完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自己爸這麽說妹妹,他都沒臉在外人面前說出來,陳玹呼吸一頓,林爸這話就說的有些過分了。
“我來吧”陳玹靠近林輕,林恺趕忙側過身讓陳玹到林輕邊上:“陳老師麻煩你了,好好勸勸輕輕,她不會做風鈴沒有關系,我會養她一輩子的,她真的不需要再逼自己了。”
已經在外面待了不少時間的林恺也要回制作室了,臨走之時拜托陳玹照顧林輕,在林恺回制作室之後,陳玹看着還埋頭低泣的林輕長嘆一口氣。
因為有聽力障礙,從上學開始林輕吃的苦就要比一般人多,到後來選專業她也要就着她的聽力選擇,選擇範圍小,到畢業了工作不好找。
林爸林媽也知道女兒的難處,反正家裏開了店,就讓她在前面看店,林爸林媽還有林恺就專心在後面做風鈴,這樣一直都很好,但至少在林家人眼裏很好,可林輕不是這麽想的,她總是想能幫一點忙,這樣也許她才會有一點存在的價值。
林輕不想要一輩子都坐在這個角落裏,每天從早上坐到夜幕降臨,林爸嫌棄她的手藝,林媽總是操心她,林恺把她供起來,只會讓她覺得,她除了靠家裏,什麽都不會。
林恺走後,陳玹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坐在她旁邊一直陪着她,等她哭夠。
現在還是八月份外面熱的更是厲害,好在店裏開了空調,讓人很舒服,陳玹坐了一會拿出林輕的畫本開始畫畫,畫幾下看她一眼,一個埋着頭的林輕在畫紙上成形。
完成之時,陳玹用鉛筆在左下方寫了幾個字“小蝸牛林輕”,小蝸牛林輕還不願意出來怎麽辦呢,陳玹想着。
林輕哭夠了擡起頭,眼眶發紅,眼睛腫的有些疼,她撐起胳膊:“陳玹,你怎麽在這裏?”,在她埋頭之前,她身邊坐的是林恺啊。
這是陳玹第一次看見林輕哭,他也發現,林輕哭起來真的很慘,小臉因為長時間趴在胳膊上,已經印出了幾道紅印子,眼眶紅的厲害,眼皮還看的出來的腫,擡起來時眼角還有幾粒淚珠,這樣的林輕他從來沒有見過。
陳玹直直的看向林輕:“林輕,你真的很想聽見聲音嗎?”
林輕看着陳玹,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我想,我很想。”,怎麽會不想呢,她想的要發瘋了,她想聽見鳥叫是什麽聲音,她想聽見每天晚上都會叫的那只狗的聲音,她想聽見,陳玹的聲音。
陳玹的手摸上林輕的臉,輕輕用拇指擦掉她臉上的淚水:“你會聽見的。”
這是陳玹留給林輕最後的一句話,那天之後林輕就再也沒有見過陳玹,直到她收到了陳玹的快遞,是一條項鏈和一張紙條,紙上寫着:“戴上它,這是我送你最後的禮物。”,林輕的眼淚掉了下來,發生什麽事情,連句道別都不肯和她說?
林輕還是戴上了那條造型奇異的項鏈,清晨她在風鈴聲清醒,從床上坐了起來,林輕緩慢的轉向窗臺,風鈴在随風擺動。
這時林恺突然推開門,對着床上的林輕說:“輕輕,起床吃早飯了。”,因為林輕聽不見,林恺早就養成了開門不敲門的習慣。
“哥,你剛才說什麽?”林輕眼睛微微睜大,她是不是能聽見聲音了?
林恺不明所以又重複了一遍:“我說,說早飯啊。”,林輕的嘴張大了,眼眶發熱,她閉上了眼睛:“哥,你能再說一遍嗎?”,閉上眼睛,她看不到林恺的嘴巴,也讀不懂他的唇語,她想閉上眼睛再試一次。
“吃早飯啊。”
她聽的見了,她真的聽見了,除了林恺那句“吃早飯啊”,她還聽見了鈴鈴鈴的聲音,是她房間的那只風鈴,林輕閉着眼睛,眼淚順着縫隙流下來。
林恺吓了一跳,跑到林輕床前:“輕輕,你怎麽哭了,不要吓哥哥啊。”,林恺急的雙手扶住了林輕的肩膀,林輕流着淚臉上卻帶着笑:“哥,你剛才是不是說,讓我不要吓你?”
林恺想了想:“對啊”,在他說完後,林恺瞪大了眼睛,輕輕剛才是閉着眼睛的,她根本看不到他在說什麽,林恺激動的搖着林輕:“輕輕,告訴哥哥,你是不是能聽見聲音了?”,林恺紅了眼眶,妹妹聾了十幾年,他不敢想。
“哥,我聽見了,我能聽見了”林輕哭的更厲害了,林爸林媽聽見動靜都跑上樓,林媽看着孩子抱在一起哭,有些納悶:“這是怎麽了啊?”
林恺激動的回過身來,對着林爸林媽說:“爸媽,輕輕能聽見聲音了,她能聽見了!”。
林爸一個踉跄,女兒聾了十幾年早就沒有希望了,他還留着一絲理智怒斥兒子:“不要亂開玩笑!”
林媽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她不敢信:“林恺,不要鬧你妹妹。”
“不是爸媽,我真的聽得見你們在說什麽”,林恺的話不信,那林輕的話總該信了吧,林媽想了下:“輕輕,那你轉過身去,爸媽說兩句。”
林輕眼睛笑成了月牙:“好的”,她掀開被子轉過身:“好了,爸媽你們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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