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宋淩然稿子寫到一半，趁蕭塵不在，偷偷溜去了武林盟主招聘現場。

鐘盟主也就是鐘沒完，如今是一身輕松，一邊在場子外邊收報名費，一邊享受最後當盟主的時光。遠遠地看宋淩然過來了，便朝他招手：“宋兄，你這兩天幹嘛去了，都沒見着你。”

宋淩然嘆了口氣：“被老蕭一直管着呢，哪兒都不讓去，真是甜蜜的負擔。”

鐘盟主：老天爺呀，又發病了。

宋淩然：“報名還沒結束？”

鐘盟主：“快了，也就這兩天，報了百來個人，接下來如何？”

人數遠遠超過了預期，宋淩然想了一下，“當武林盟主怎麽着也得文武雙全德才兼備吧，先搞個筆試。”

刷掉一批文盲。

鐘盟主：“那不就跟考狀元似的。”

宋淩然：“之後再來面試，跟五強比試比試。”

鐘盟主：“妙啊！那就是武狀元。”

宋淩然：“……差不多吧。”

散心完了，宋淩然又回去寫稿，進屋就看見蕭塵坐在椅子上擦劍。

宋淩然：“！”

這人怎麽能肆無忌憚随意進出別人卧房呢，哪怕是未來老公也不行！

蕭塵擦過的劍更亮了。

宋淩然：我馬上寫！

蕭塵是剛處理飛絕宮的事務趕過來的，想到魔教餘孽還在，他皺着眉頭，這會兒看見宋淩然着急忙慌地趕稿，連眼神都不敢往這邊瞟一下，心中的不虞便奇跡般地消散了。

膽子還沒兔子大。

雖說《神雕俠侶》已經爛熟于心，但畢竟是魔改，楊過又被他寫成了個大魔頭，就得處處像個魔頭，宋淩然還得寫他改邪歸正的心理過程，又是在大作上動土，不免就有點卡文。

于是他就開始摸魚，偷偷摸摸出了份武林盟主的筆試試卷。

宋淩然悄悄看一眼蕭塵，只見他拿着原先的手稿，不知看到了哪裏舒展了眉頭，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棱散在他俊朗的眉眼上，還有山峰般高挺的鼻梁，他的薄唇卻隐在陰影裏，看得人有些臉紅。

宋淩然不禁咽了下口水，覺得蕭塵整張臉好似鍍了一層光。

蕭塵早有所覺，一個淩厲的眼神甩過來。

又耍什麽花樣。

宋淩然鬼使神差的舉起卷子：“你要不要做一下。”

上面的墨跡還沒幹。

完蛋，摸魚被抓包現場。

大概是因為太無聊，沒想到蕭塵真就在一旁拿起筆來。

筆試卷子分填空題和問答題。

填空題都是些江湖基本常識，例如“武林大會多久舉辦一次？”“江湖共有多少個門派？”，還有宋淩然夾帶私貨的“飛絕宮現任宮主是誰？”

蕭塵只掃了一眼，一律跳過不填。

問答題有三道，都關系着江湖大事，考察的範圍就很全面。

第一道便是：身為武林盟主，怎麽幫助解決丐幫生存困難的問題？

宋淩然想的是扶貧先扶志，先幫助丐幫樹立起擺脫困境的鬥志和勇氣，然後可以幫助丐幫子弟學一些手藝，找一份工作，有了固定收入才能實現共同富裕！

蕭塵寫：不幫。

筆走游龍，就很理直氣壯。

第二道是怎麽解決魔教，如何防止魔教死灰複燃。

這個問題宋淩然自己也不太懂，按照套路無非是集全江湖之力，成立反魔教聯盟，剿滅魔教，順便宣揚魔教的弊處，提高大家的防範意識，誤入魔教的人也能改邪歸正，讓正道的光灑在江湖大地上。

蕭塵毫不猶豫地下筆：殺光。

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就殺一雙。

以魔制魔，就很有魔頭的風範。

第三道是身為武林盟主，如何帶領江湖幫派和諧共處，一起走向更好的明天。

這其實是個自由發揮的問題，只要答得不太偏就都算可以。

蕭塵答：不可能。

那幾個大門派的頑固老頭誰也不服誰，永遠都不可能和諧共處的。

一張卷子上只寫了七個字。

字跡行雲流水，鐵畫銀鈎，氣質凜然。

看到這樣的答案，不知為何宋淩然就很平靜。

哦，我還是寫稿吧。

傍晚時候，稿子終于寫完了。

宋淩然屁颠屁颠地跑去找蕭塵。

他跟不知什麽毛病在牆頭上貓着的吳燼大眼瞪小眼：“你們宮主呢？”

吳燼自從輸給沈輕舟之後大受刺激，天天跟着自家宮主形影不離，就怕宮主偷偷給沈輕舟開小竈不帶他。

吳燼被他盯地沒法兒了，指指樹上。

宋淩然以為他頂多是在樹枝上呆着，好家夥，這人在樹尖頂上站着，紋絲不動，這場景就像是吸血鬼出沒，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宋淩然搓了搓雞皮疙瘩：“你下來。”

吳燼不屑：“別喊了，我們宮主才不會下來呢，你還是回去吧。”

話音剛落，只見樹尖上的人不見了，蕭塵一襲黑衣落下，就跟下凡差不多，被風吹動的發絲也緩緩落下。

吳燼：“……”

打擾了。

大概是吸血鬼伯爵住腦太深，宋淩然覺得就像一只大蝙蝠下來了，差點沒拔腿就跑。

見宋淩然傻愣愣地半天不說話，蕭塵終于開口：“什麽事？”

但他臉上分明寫着“稿子呢”幾個大字，就算在黑夜中也熠熠生輝。

宋淩然回過神來，從袖子掏出一大疊稿子，嘩啦啦一晃，他有一種蕭塵眼睛一亮的錯覺。

蕭塵伸手接過。

宋淩然不松手。

蕭塵擡眼看他。

宋淩然道：“明天陪我逛街吧。”

蕭塵聞言皺起眉頭，“我只是保護你。”

宋淩然心想怎麽能有人皺個眉也這麽好看：“那就保護我逛街。”

蕭塵只得應下了。

宋淩然笑的眼睛彎彎：“明早見！”

蕭塵看着他高高興興離去的背影心想，逛街也要保護，就很嬌氣。

但很快他就不這麽想了。

蕭塵都來不及回去，在樹下點了火折子看稿。黑漆漆的夜裏，唯有星光和火折子光。

小龍女身陷絕情谷時，楊過被武林衆人圍剿，被砍斷了一只胳膊才勉強逃脫追殺。

看到楊過斷臂求生，蕭塵都愣了一下。

楊過醒來時機緣巧合，偶遇神雕，并在神雕幫助下，練成一身神功。

蕭塵這才點點頭，繼續看下去。

而後楊過趕到絕情谷，搶親小龍女，怒訴衷腸，但兩人中了情花毒，幾經争鬥終于得到一顆絕情丹，楊過卻因小龍女傷重不治而棄丹不食，小龍女自知傷重不治，怕楊過傷心陪自己一起死，于是在絕壁下留書：十六年後相會。自己毅然跳進了萬丈深淵！

蕭塵看完，滿腦子都是萬丈深淵萬丈深淵萬丈深淵。

火折子不知不覺熄滅了，漫天星光也被陰雲蓋上了。

宋淩然睡着睡着，就聽見外邊一聲巨響。

總不能是天塌了吧，他迷迷糊糊地把頭埋進被子裏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