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靈官(7)

靈官(7)

“所以，你是誰呢？”世界毀滅那是不會發生的，這裏還是夢。

朝陽願意相信朝晨，還是因為那沒來由的熟悉感，對比一個不認識的學長，她沒有理由不相信自己表面上的姐姐，“我只有一個妹妹，不叫朝月，叫朝晨，晨陽，是我們的名字。”

對于朝月莫名其妙的恐懼不知道來自哪裏。

朝月，也是恢複了所有記憶的狐璃，“你快要醒了，我們在現實見，朝陽。”

朝陽已經注意到了朝月前後的變化，清冷的白色海棠的氣質凸現，溫柔的外在遮不住內裏的清冷風雅，她記憶力沒有這樣的人物。

不過，白元尚且可以替代自己的童年玩伴，有一位替換成自己所謂的姐姐，也是正常的。

“胖寶，我們是怎麽進來這一個夢的，你知道嗎？”

之前就因為抓老鼠跑累的小貓，再加上當人的折磨，胖寶有些郁悶，他又聽見朝陽這個問題，“喵~~~”兩腳獸腦子不好，自己應該多包容一下。

胖寶暫時已經成為一只擺爛貓了，勿擾。

小貓咪不會說話真是維持兩人親情關系的最好方式，要不然按照橘貓的毒舌，朝陽很可以要給毛孩子幾頓揍。

朝陽上手撸毛，“胖寶，你說真是奇怪，在夢裏和夢中人說夢，他還評價恐怖，還有，我想你姜姐姐了，好像和她唠嗑啊。”

胖寶沒有回應，他已經睡着了，在夢裏睡着，證明他們将要醒了。

朝月這樣的人，她要是見過，是不可能忘記的牙簽，朝陽百思不得其解。

暮染是整個村子最先起來的，靈官站在旭日面前，目視着暖色的陽光照亮整片土地，所有的污垢被陽光清除，靈官依舊面無表情，但眼裏的溫柔出賣了他。

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靈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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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守護着不屬于自己的土地。

如果有人走近細看，靈官是飄着的，看似與這片土地密不可分，實則從未接近。

他是這世界上最後的星幻族靈官。

村落在千萬年前屬于星幻城居民，卻從未屬于過他，天道偏愛人族，人族的力量生生不息，他們會在這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只需要注視着就好了。

他放過了那只金狐，三尾金狐難得一見，不能折在污垢裏，終年與污垢為伍的他，不希望見他們陷入深淵。

叁齊剛醒來，就看見兩面容，“玄門中人，你們找我？”

要不然實在是不能解釋這是怎麽忽然出現的。

向木臉皮可厚，“打擾您了，我和師弟是奉家師之命，想像您求取一根金毛。”

叁齊摸着腦袋，剛醒來接收的信息量很大，精怪一旦做夢，必定有所預示。

“我已經給出去了。”金狐一族所增之毛一生只有三次機會，贈他人，贈愛人，贈友人。

叁齊贈予靈官的是專門留給愛人的毛，這不是他本意，只不過三次機會，他已經用過兩次了，留給靈官的，只有那根毛了。

“那祝您一生和順。”向木嘀嘀咕咕，精怪都成雙成對了，他還只能和師弟一起出去，我可愛的師妹怎麽就自己一人下山了，留下他和師弟受師父的摧殘。

只能再換一只金狐了，向木果斷開始新一輪的尋找金狐的跋涉。

向未重新開始推算，得到的結果是:無。

他沒有告訴向木，推算之術也不過只是其中一種，無須太過在意，他跟上向木，一言不發。

貓貓頭胖寶先醒來，暮染正在拿着植物稭稈做成的掃帚在清掃灰塵，“貓貓醒了，你要吃老鼠嗎？”

暮染打開家裏的大缸，裏面還有沒跑走的漏網之魚，那是一只碩大的灰鼠，占了大缸的一半面積，也就比胖寶小了一點。

胖寶:“喵……”他優雅的過去看了一眼，這只老鼠感受到天敵的氣息，“別吃我!!!會折壽的，我也是精怪。”

胖寶嫌棄的看着老鼠精，有些遺憾，顯然他已經飽了，朝陽右手邊還壓着一只小雞崽，順着胖寶的視線望過去，暮染也注意到了這一只生命。

她驚奇的捧起小雞崽，“貓貓，你是從哪裏找到的它呀？”

作為一只貓，胖寶有禮貌的把尾巴指向東方，那是太陽升起的方向，暮染目光投過去，靈官已經消失了。

朝陽睜開眼睛，睡了一覺感覺更困了，“喵~”兩腳獸，你醒了，胖寶蹭過來。

朝陽坐起來，手捧小雞崽的暮染歸還了這一只幼小的生命，朝陽尴尬抱起胖寶，“對不起啊，小染，胖寶可能去你鄰居們的雞窩裏抓來了這只雞崽。”

“你能幫我們打聽一下，我把它換回去吧。”

朝陽摸着不餓了的肚皮，除了夢她想不出來其他可能性了，“胖寶，你從哪兒抓來的？”

既然朝陽已經醒了，聰明可愛的小貓咪在前面帶着路，後面緊跟着兩個女孩子。

“朝陽姐姐，你能醒過來真是太好了。”暮染真心為她們都還沒有消失而喜悅。

“那些老鼠最初是在牆裏活動，後來逐漸在門口開始集聚，它們在此之前從不會進入屋子，在聲音越發靠近門口後，所有人都會陷入沉睡。”

餘光看見空蕩的村落，暮染沒有再掩飾失落，朝陽嘆息一聲。

“沒能從夢裏醒來的人，就會消失。”

朝陽想起第二層夢境裏自己清晰的神識，“敲門兩聲，就是夢境和現實的分界嗎？”

暮染意外地點頭，“是的，三敲為夢，兩敲為真實，這是一年前張阿叔救過的金狐所說。”

很多村民都供奉狐仙，對待狐貍的态度是溫和的，狐貍報恩一直屢見不鮮。

這是良好的循環。

“金狐？”金色的毛啊，朝陽類比了一下小胖寶的毛色。

“它也無法解決這頻繁的夢境嗎？”

暮染搖頭:“金狐說，源頭無法掐滅，就無法掙脫。”

“我知道源頭在哪裏!”缸中大老鼠的心一提一提的，這只貓對他的威脅太大了，聽着兩個人類的意思，還有狐貍，鼠笆連貓都打不過，那肯定也是對貓和狐貍的組合沒辦法的。

朝陽看見有參照物的大型巨鼠，摸了一把小胖寶的頭，“好大的老鼠。”

把胖寶跑起來對比，确實只小着一點，“胖寶，你可以抓住他嗎？會不會脫手啊？”

見怪不怪的暮染臉上沒有害怕，朝陽猜測是因為狐貍的緣故，但凡這只鼠的同類沒有對村子造成過傷害，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說吧，你和那些老鼠有什麽關系？”朝陽眼神銳利，“胖寶可不是精怪，而且，你是妖，胖寶就是把你吃了，我良心也過得去。”

“為百姓除害，反而可以為胖寶積德。”

小貓咪配合的舔了舔唇，“喵—”聲音陡然激勵，鼠八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只貓是真的覺得自己很好吃。

朝陽要是知道他心裏的想法，估計都要笑死了，貓不覺得老鼠好吃，難不成還覺得狐貍好吃。

鼠八心靈猶疑，面上是劇烈的害怕。

“那些黑老鼠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是灰色的。”

朝陽詐他，“你怎麽知道是黑色的？”

“我在缸裏看見了。”鼠八立馬反應過來。

暮染已經做好堵住鼠八的打算了，她明白朝陽的意思了，是她親手把鼠八放進去的，鼠八不可能在缸裏看見。

為了不讓老鼠跑掉，她還在缸裏刷了一次像油一樣的滑液，保證讓老鼠不可能用爪子爬出去。

雖然沒有找到自家的小黑貓，但喂另一只也不錯。

暮染在沒有看見那些老鼠後，确實是害怕的，可真的看見恐怖後，其實一切都還好，

鼠八也意識到了，誰說妖怪狡猾，簡直就是亂講，這幾個人還有那只貓，比狐貍還雞賊!

“說吧，黑老鼠和你有什麽關系？”

“胖寶……”胖寶立馬咬住鼠八，可以吃老鼠了？

胖寶也是第一次見這麽大的老鼠，雖然飽了，但也還是可以再裝一只加餐鼠。

大勢已去，鼠八認了，“我保證，我和那些黑鼠沒有關系，但它們的來源我知道，來自于神明淨己的那些污垢。”

“神明潔淨……”朝陽重複這幾個字，聊齋裏的什麽故事呢……太熟悉了，就是在哪裏瞥見一眼，有些時候就是這樣，等車一直等不到，回憶就是想不起來。

還好不是在考試的時候，朝陽已經佛系了，等下一個契機吧。

鼠八沒等到有人問它問題，暮染是本來便知道，朝陽是在搜索大腦，至于貓貓頭，擺爛小貓咪石錘了。

和兩腳獸在一起的小貓，才不要自己動手動腦。

看着還在思索的朝陽，暮染提醒，“神明清洗淨污垢，靈官為人間除穢。”

腦海中思索立馬對上，《靈官》，原來是靈官的故事啊，《聊齋》的世界果然強大，故事線都這麽霸道，只是，變體已經不知道轉了幾轉。

朝陽合理估計，搞不好只有靈官在這個故事裏沒有變了。

讓小貓咪多看看這些事情也好，畢竟還指望貓貓成精呢。

“神明身上的污穢……”關于這個理解，朝陽從前會于因果聯想到一起，現在或許有了新的理解，神明之前互相争鬥，引起争端，或許也是污穢的來源吧。

她不信神，可這個時間确實有神，輪不得她去糾結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