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雨錢(8)

雨錢(8)

秦小六終于壓下了心底的不安，在祭祀的時候，心底告訴他要是等太久，有可能師父就沒了。

現在看到秦小五平安到家，小六內心很是松了一口氣。

“小六，真是遺憾，你沒和喔一起走，我看見黑貓了，他一下子就從我眼前閃過去了!”秦小五半遺憾半開心，“可黑了，可惜沒有看到眼睛。”

小六聽着師父念叨，傍晚的晚霞鋪滿天空，稀稀落落，好似海邊沙灘上的石頭，光滑可愛!

殘陽依舊散發着光芒，把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那影子完全不均勻，仔細看去，才能辨認出，有一個黑影加在其中一個影子上面，不斷随着人影搖晃。

門外對着的海水搖晃，沖破岸的束縛，一個人影出現，在夕陽照耀下，人影聖潔地發光。

【新娘新娘快穿上，這個厚皮與衣裳。】

狐三快要被逼瘋了，這海水怎麽這麽油鹽不進，他完全跳不下去，作為精怪，是天地的寵兒，一般情況下，沒有什麽結界能攔住他們。

可現在，他完全沒辦法借海水離開，經過狐三的第一萬五千次嘗試，他終于弄清了這個事實，極度難過的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毛色變了。

海水照不出他的影子，它也很煩，這只狐貍是怎麽回事，明明只要等着船來就可以把他帶走，非要不信邪!

他不想給狐三看見自己的變化，所有海水能夠照出影子的技能被它單方面向狐三關閉了。

狐三開始坐在沙灘上休息，這裏太荒了，海域是，岸邊的沙灘也是灰藍色的沙灘和灰藍色的海水沒有任何雜物，如果除了狐三的話。

狐三開始冥想，海水安靜了一瞬，下一秒，一位美麗的女子破水而出，“狐族？”

她看着狐三，忽然搖搖頭。

狐三不介意，他在這位女子面前感受到了壓迫，還是極強的壓迫，控海能力，“您是這一片的海神？”

Advertisement

女人搖頭，“只不過是巡海道罷了。”而且是已經快卸任的巡海道，大海告訴他，下一位巡海道是一名邱姓男子，她可以入輪回了。

若不是為了那一個虛無缥缈的約定，她是不打算離開這片海域的。

“你快化形了。”狐三所有的毛都泛白，聊狐出生後只有極少數天賦異禀者天生白毛，其餘都是化形後褪去黃色，變成白狐。

修為逐漸精進後，還可以再改一次毛色，例如狐四，就是變化成了藍色，狐三已經計劃後以後依舊保留黃色，保留原色，多好啊!

狐三終于在意起自己的變化了，“居然已經進入化形第二階段了!”

聊狐化形一共三個階段，第一階段，靈力積攢，積攢到溢散之後開始第二階段，褪色這個階段叫做換形，是為了形成人形的準備。

第三個階段就是塑形，要注意手與腳的協調還要身體的比例。

“相遇也算緣，趁着渡船尚未至，我便送你一場因果吧。”海水随着她的話音上挑，直接湊到狐三身上，形成一條海水路，狐三順着海水，總算可以入海了。

海水速度很快，一片小浪花跳到巡海道懷裏，形成一只小白貓，狐三剛脫口而出，“多謝……”話差點哽住。

這不是那只秀恩愛的白貓嗎？黑貓呢？果然，下一秒一只黑貓乘着浪花跳到白貓旁邊，不敢窩在巡海道懷裏，而是在一旁陪着白貓。

狐三忽然有點想笑，看見黑貓朝他笑了一聲，狐三摸不着頭腦，下一秒，海水散了，垂直降落的狐三也吃了滿嘴的風。

巡海道漸漸也下落，眼裏含着化不開的複雜情緒，“喵~~~”白貓安慰自己的主人，黑貓跟着白貓回應。

“白海，我知道了，不用太過擔心。”

“黑浪，幫我照顧好白海。”她看向黑貓。

“喵~”黑貓肯定的回應她，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打敗衆多追求對手，才追到白海的。

他可是貓中佼佼者，總共整個灰藍海只有兩只黑貓，他是其中之一，另一只還是個小崽子，并且是腦子軸的小崽子。

所有的灰海靈貓都認巡海道為主人，只有那個崽子不是，所以只有那只黑貓沒有名字，真是奇怪，還好白海不喜歡比她小的貓，不然那只黑貓長的也就比自己弱一點。

狐三感受了一把海水灌入口鼻的難受，這是黑浪給他的特殊照顧，這一秒，狐三真的衷心覺得胖寶簡直就是貓中真善美。

——

“小六啊，其實你不愚鈍，我見過你寫字，我不識字，但能看出來和村長寫的很像。村長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你叫我一聲師父，我已經滿足了。

我這一生無妻無子，除了又血緣關系，你算我半個兒子了，你去跟着村長識字吧，打鐵雖好，但你不喜歡，就去做點你喜歡的事吧。”

秦小五和小六一起坐在桌旁，他下定了決心，腦海中在催促他快把所念之事做了，不然終身抱憾。

“師父……”小六有些手足無措，他很愛打鐵，很愛三灣海的氛圍，讀書寫字，他寫了前二十年的字了，後幾十年，他就想把鐵器鋪繼承下來，打一輩子鐵。

讀書為官，新都要不了那麽多的官，但三灣海需要一個永遠的打鐵人，他入行的時間太晚了，但秦小五一直都沒有放棄，一直秉持着啥時候也不晚的原則，在悉心教導。

不僅教他打鐵，還帶着他融合進了這裏。

“這是我徒弟，我叫小五，他就跟着我叫小六吧，是我弟弟，也算是半個子侄了。”小六來到了這裏後，被秦小五收留，帶着他學習打鐵。

呂三娘最先發話，“秦小五真不厚道，這麽好的後輩人，就被你搶走了，還給人家排上了你的輩!”

徐二善意朝小六笑，很容易就接納了他。

秦小五哈哈一笑，“還不容易遇見我本家，還是我唯一的小徒弟。”

唯一啊，秦小六擡起頭，就是這兩個字讓他徹底放下過往，是啊，與其在官場獨善其身，不如在這裏隐與塵世。

秦小六前半生是一個書生，以筆為刃，在官場砍掉所有罪惡。

後半生是一個鐵匠，以鐵錘淬煉，在高溫中塑形所有鐵器。

“師父，您誤會了，我并不想跟着李村長習字，我想和您一起學打鐵，我想當一個好的鐵匠。”秦小六眼裏全是真誠。

秦小五忽然就說不下去了，“好孩子，好小六……”淚水順着眼角滑落，秦小五本來就是個感性的善良人。

要不然他不會直接收留小六并且傾囊相授，男兒有淚不輕彈指的是不怕困難，眼淚從來就不是懦弱。

秦小五留戀的仔細觀察屋子裏的每一瞬，每一處細節，他該離開了，“小六，師父給你一個禮物，再過五日就是你的生辰了。”

“師父……”每年生辰，秦小五都會送小六一把匕首，都是他精心打造，今年應該也不例外，小六已經開始期待了。

秦小五獨自走出去，影子閃爍，“我知道了，我會去的。”

回歸大海的懷抱，做海的子民。

他走到鐵器鋪，打了一輩子鐵了，臨了，就給徒弟留一個媳婦本吧，說把小六當兒子，他是真的這樣做的，他拿着手中的銀塊。

這還是那個老銀匠打賭輸給他的，當然，老銀匠也沒有吃虧，他為他造了最好的工具，這也是互相成就。

給小六雕刻一個什麽呢？

——

朝陽看着一塵不染的屋子，這真的不像是很久沒住人，是不是有什麽特殊意義，一看就是天天打掃，地上一點灰塵都沒有。

“胖寶，你要不還是洗洗爪子，我總感覺咱倆直接踏上去有點對不起這幹淨。”朝陽和胖寶商量。

胖寶的回答是用腳踩了朝陽臉一腳，具體是怎麽踩的呢，跳躍能力強大的小貓咪直接縱起來，說好聽點是踩了一腳，其實要不是貓手太小，應該算被打了一巴掌。

朝陽對胖寶跳起來也要打自己的行為表示不解，“你也真是拼。”被貓打了那不叫打，那叫來自主子的親近。

隐藏的貓奴朝陽當然不會和胖寶計較，算了，畢竟自己才是卑微的鏟屎官，時不時還要被貓咪欺負。

“胖寶，你欺負我……”朝陽趴在床上，本來也就是和胖寶開玩笑，走的時候是一定要把房子給人家打掃好的，這是禮貌問題。

當然，以上種種對閨蜜無效，朝陽忽然想自己小閨密了，上次一起約着出去玩，就像兩只大鵝在那對山歌。

“胖寶啊，我想你幹姐姐了……”

思念一旦開了頭，就容易引貓共情，“喵……”我也思念我的小魚幹小貓條，還有牛肉幹。

嗯，有味道？

朝陽和胖寶的視線又對起來了，“有海草的腥氣味兒？”

是小魚的味道，“喵~”我想吃魚了。

好像也很正常，但是濃度有點高，顯得熏人，三灣門外都靠海，海風吹來一陣陣海的味道很正常。

屋子裏的擺設也都和海有關，海螺挂在牆上，還有海帶類型的挂飾，海風民宿？

朝陽打開櫃子，看到了折疊好的一堆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