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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偵探先生說的其他事就是……泡溫泉？”

在水霧缭繞的溫泉旁邊，桑伊的表情有些古怪。

“之後去看電影會很舒服。”夏洛克說，“你不喜歡嗎？”

“不是……”桑伊回答，“只是，怎麽突然想起來泡溫泉了？”

“因為很久沒有來過了。”夏洛克拉了一下桑伊，“走吧，先去換衣室。”

夏洛克是這家溫泉的常客，有單獨的更衣室，桑伊瞅着夏洛克把外衣脫了，又露出了那身令人羨慕的肌肉。

再往下。

再往下……

不能再往下看了，很不禮貌。

桑伊猛地收回視線，耳朵紅得厲害。

他腦子裏冒出幾個大字，這就是歐美尺寸嗎？

“桑伊。”夏洛克問，“怎麽了？”

“不是，沒有。”桑伊下意識回答，“什麽都沒有，我沒有看。”

桑伊說完，又鬧了個大紅臉，有點不打自招的意思。

明明、明明都是男性，他在不好意思什麽？難道是因為他不如對方？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嗎？

夏洛克：“……”

夏洛克瞬間明白了桑伊什麽意思，他微微張了張嘴，看着桑伊緋紅的臉，又閉了嘴。

夏洛克心底有股甜滋滋的味道，從心髒中心流向四肢百骸，桑伊看見他……會害羞嗎？

所以，對桑伊來說，他應該也是被在意的人吧？

桑伊小聲說，“我，我也脫一下。”

夏洛克微微眯了眯眼，他移開視線，又在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時看了一眼。

青年的皮膚白得過分，腰确實很細，夏洛克虛虛地圈出手指又壓下。

有些過于瘦弱了，夏洛克想，還是再有一點肉會比較好。

雖然很想再看看，但是夏洛克十分克制自己收回視線沒有再多看，他回完了消息後把手機關機。

桑伊輕聲問，“有人找你嗎？”

夏洛克搖頭，“沒有，走吧。”

溫泉裏現在沒有什麽人，桑伊試探性地伸出腳，然後才慢慢地下水。

夏洛克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到那潛入水中的腳上，他這才發現，桑伊的腳踝上還有一顆粉紅色的痣。

點綴在腕上，格外地吸引人的視線。

夏洛克的喉結也不自覺地滑動了一下，他的手指動了動，觸碰到了那顆小痣。

桑伊腳一抖，差點沒尖叫出來，他茫然又迷惑地看向夏洛克。

在水霧下，青年的眼尾被熏得殷紅，看起來無端的有幾分可憐。

他的聲音也很輕很軟帶着疑惑，“偵探先生？”

偵探先生本來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動作不合适，可是桑伊的聲音莫名讓他頭皮發麻，甚至……

他看起來若無其事地下了水說，“只是很驚訝，你腳踝處有痣。”

而且只是輕輕碰一下反應就這麽大，好像……很敏感的樣子。

桑伊垂眸，“這個，是後面我上大學的時候長出來的。”

沒少被室友盯着瞧，偏偏他腳踝的部位确實敏感，看久了他都有些不自在，剛剛夏洛克還碰了。

那種奇怪的觸感讓桑伊有些腳軟。

聽見桑伊的話夏洛克又看了一眼，但是這次被水遮住了，他什麽都看不見。

夏洛克有點遺憾地想，看不見了啊。

【他還想看腳上的痣，我還是覺得他喜歡你。】

桑伊微微轉頭去看夏洛克。

夏洛克已經閉目了，根本沒有看自己，桑伊覺得系統在說傻話。

水溫很舒服，不說話不動的話有一種讓人昏昏欲睡的感覺，桑伊也閉上了眼睛。

夏洛克表面不動聲色，他想，糟糕。

真是太糟糕了。

今天也許不應該來泡溫泉。

他也不會處于這麽尴尬的時候。

水聲響起時伴随着女人的聲音，“夏洛克，今天居然有閑情逸致來泡溫泉嗎？”

“你不也是嗎？”夏洛克說，“你今天有約會。”

女人明顯沉默了一下才說道，“不過我更好奇，你沒有和華生一起嗎？”

“為什麽我要時時刻刻都和他在一起？”夏洛克反問。

桑伊睜開眼看過去，女郎就在夏洛克不遠處，頭發挽起來顯得幹脆利落。

她的視線移到桑伊身上，“這是新朋友嗎？”

“沒錯。”夏洛克自然地靠近了桑伊，帶着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獨占欲，“茉莉，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桑伊：“……”

茉莉：“……”

桑伊問道，“偵探先生，你什麽時候成為我唯一的朋友了？”

“一直都是。”夏洛克說，“從認識到現在，一直都是，難道不是嗎？”

桑伊一時失語，“還有……”

“約翰嗎？”夏洛克問，“他可不是你的朋友，他在試圖追求你，你還能把他當做朋友嗎？”

桑伊：“……”他一開始，本來也沒打算在這個世界交朋友的，所以夏洛克是意外。

一旁的茉莉露出一個笑容來，“夏洛克，你說話還是那麽讓人讨厭，不知道你的新朋友怎麽能忍受你的。”

夏洛克：“茉莉，你現在在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是這樣嗎？”茉莉似乎是驚訝極了，“這種話的确，一向都是夏洛克你說的。”

夏洛克：“……”

茉莉又看向桑伊說，“你看，夏洛克就是這樣惡劣的男人，雖然他自己沒有發現，但是總會說一些很讓人傷心的話。”

夏洛克好像并沒有對自己說過什麽傷人的話，但是這個叫茉莉的女性似乎被說過，那麽這個時候，自己不解釋比較好吧。

桑伊笑容溫柔，“好像是這樣，讓自己不開心的人，遠離會比較好，是這樣嗎？”

茉莉微微愣了愣，她又笑起來說，“夏洛克，他比你可愛太多了。”

夏洛克沒說話，他看着桑伊，開始回憶自己有沒有說什麽讓桑伊不開心的話。

茉莉定定地看着夏洛克一會兒，然後又去看桑伊。

是一個很漂亮的東方人，看起來神秘卻又孤獨，某種意義上來說，和夏洛克，似乎有些相似。

她看見青年朝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茉莉又愣了一下，然後垂下了眼簾。

她想，是一個溫柔很容易獲得他人好感的人，和夏洛克不一樣。

茉莉走後，桑伊才偏頭去看夏洛克，“她喜歡你吧？”

夏洛克對上桑伊的視線，桑伊的眼神清淩淩的不含一絲雜質，似乎僅僅是好奇而已。

“她現在并不喜歡，我們是朋友。”夏洛克說，“我希望她幸福。”

桑伊笑了一下，“偵探先生好像很溫柔的樣子。”

“沒有。”夏洛克對此否認，“我很清楚我不是什麽很溫柔的人。”

“但是……”

“如果你說你的話。”夏洛克說，“你是例外。”

你是例外。

桑伊倏地收回視線，心髒鼓動。

好像……好像是被偏愛的感覺。

是朋友之間的偏心嗎？

好像也不太像。

【他喜歡你。】

【如果不相信的話，那就試探一下吧。】

試探，怎麽試探？

桑伊微微地抿了抿唇，因為一直把夏洛克當做朋友，要試探一個朋友喜不喜歡自己，這并不符合桑伊的行事準則。

如果系統看錯了怎麽辦？以夏洛克的聰明，自己一旦試探他肯定立馬就察覺，到時候難道不會變得很尴尬嗎？

夏洛克問，“桑伊，你在想什麽？”

桑伊擡眸看向夏洛克，遲疑地搖了搖頭。

“你有事要和我說。”夏洛克說，“對嗎？”

“沒有。”桑伊的聲音在水霧中似乎都帶上了濕意，他說，“沒有，偵探先生。”

偵探先生伸出手，修長的手指碰到了桑伊因為沾了水汽而濕潤的睫毛，睫毛微微顫抖着，似乎因為承受不了上面的霧氣而要掉下來一樣。

在夏洛克碰到眼睫的時候，桑伊的睫毛顫抖得更厲害了，他僵着單薄的脊背，不敢擡眼也不敢說話。

這樣的氣氛……太奇怪了。

夏洛克為什麽要這樣碰他？

難道真的如同系統所說，喜歡他嗎？

“桑伊。”夏洛克的聲音在桑伊的耳畔響起，似乎有些疑惑，“你在緊張？我靠近你，你會緊張？”

桑伊猛地擡起眼，看着面前的偵探先生。

偵探先生似乎一無所知，那雙眼看起來也沒有絲毫別的情緒，好像只是單純地對此感到不解而已。

夏洛克怎麽會有不解的事情呢？

桑伊的心髒慢慢地恢複了平靜，他想，沒錯，夏洛克怎麽會喜歡他，系統看錯了。

他說，“沒有，我沒有緊張。”

他又問，“偵探先生，你的手……”

“你的眼睛很好看，像琥珀，睫毛也好看，像展翅欲飛的蝴蝶。”夏洛克由衷地贊美道，“桑伊，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人。”

這樣的誇獎……

桑伊微微張了張嘴，然後笑了一下，他強行壓下心頭的跳動說，“謝謝您的誇獎，偵探先生。”

夏洛克皺眉，“為什麽突然又說您。”

“沒有什麽。”桑伊嘩啦一聲從水裏站起來，“我不想再泡了。”

青年白皙的皮膚被水霧染出粉紅色，如同他腕上的那顆痣一樣，勾得夏洛克心頭發癢。

但是……桑伊好像不太高興。

身體被包裹住了，但是那雪白的腳踝和那顆痣還在夏洛克眼前亂晃。

夏洛克也站起來，跟在桑伊身後，“要走了嗎？”

“您可以再多泡一會兒的，偵探先生。”桑伊說道，“您不必跟我起來。”

“我想跟你一起走。”夏洛克從頭到尾複盤了一些都不明白為什麽桑伊不高興，他忽然站定，“是因為我碰你的睫毛，讓你不開心了嗎？”

桑伊的腳步也停下了，他回頭看着夏洛克。

他的頭發也有些濕潤，耷拉下來，看上去像被人欺負了一樣。

“桑伊。”

“沒有。”桑伊笑了笑，他說，“沒有因此而不開心，偵探先生，你誤會了，我只是……”

夏洛克就這樣看着桑伊，固執得仿佛桑伊不說出來為什麽他也不會說話一樣。

“我只是奇怪，為什麽我要這樣。”桑伊的聲音低了下來，他說，“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

他是不是病了，總是在面對夏洛克的時候變得很奇怪。

是因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夏洛克闖入了他貧瘠的生活之中嗎？以至于他會在意着夏洛克的言行。

僅僅只是朋友的話，桑伊不知道能不能這樣解釋，但是如果只是朋友的話，這樣的想法未免過于自我了。

夏洛克又憑什麽要對他的喜怒哀樂來負責呢？

“偵探先生。”桑伊嘴角微微上揚，“泡完了溫泉，要去做什麽呢？”

……

電影院裏很昏暗。

夏洛克的餘光一直看着旁邊的桑伊，他還是覺得桑伊剛才不高興，這讓夏洛克很在意。

他希望桑伊一直是開心的，特別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如果桑伊因為他不開心了，夏洛克也會感到這種心情難以排解。

“夏洛克？”驚訝的聲音傳來。

桑伊回頭看去，又是那名名叫茉莉的女性。

茉莉看了一眼桑伊笑道，“好巧，居然在同一家影院又見面了。”

桑伊禮貌性的微笑了一下，說了聲你好。

茉莉似乎對桑伊比對夏洛克更有興趣，她問，“你和夏洛克怎麽認識的？他居然和你一起來看電影這可真是不可思議，不過他會邀請你去泡溫泉也很令人驚訝。”

夏洛克有些不爽，“茉莉，打擾人約會是很不禮貌的事情。”

約會。桑伊慢慢地琢磨一下，的确，這些事情很像約會會幹的。

“夏洛克居然跟我講禮貌嗎？”茉莉驚訝起來。

夏洛克：“……”

他的餘光又瞥了一眼桑伊，見桑伊眼底露出一點笑意之後松了口氣，他說，“我一向很有禮貌。”

“是嗎？”茉莉說，“我都不想說夏洛克，曾經你總是說一些讓人很不爽的話，那可不是禮貌。”

夏洛克：“……”他心頭很擔心桑伊因此而對他産生誤會。

茉莉打量着夏洛克的表情，笑了一下，她說，“夏洛克，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夏洛克神色自若，“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茉莉，但是電影馬上開始了，再繼續說話會打擾到其他人看電影的。”

茉莉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桑伊的肩笑道，“親愛的，願意交換聯系方式嗎？”

桑伊微微一愣，“那個……可以。”

夏洛克：“……”

他和桑伊都沒有正式交換過聯系方式，他也沒叫過桑伊親愛的。

“親愛的，你很漂亮，也很溫柔，或許夏洛克會欺負你。”茉莉又說。

夏洛克沒忍住開口，“你是在诋毀我。”

桑伊彎了彎眸，“沒有的，茉莉小姐，夏洛克沒有欺負我。”

夏洛克呆坐在原地他确定，他聽見桑伊叫他夏洛克了。

這是桑伊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那種東方人南方人特有的軟糯音調說着英語，叫着夏洛克的時候格外的好聽。

顯得親密無間。

夏洛克心跳如鼓，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強烈。

……真的好在意，也好喜歡自己的名字這樣被桑伊叫出來。

電影開始了，茉莉也沒再說話了。

只有夏洛克在昏暗的角落偷偷地看着桑伊的側臉，每一寸都長得格外漂亮。

桑伊。

親愛的桑伊。

夏洛克幾乎是要克制不住一般，他的手指不經意地碰到了桑伊的手指，在桑伊疑惑地看過來時說，“抱歉。”

電影屏幕上，傑克和露絲的感情飛快地升溫，那樣的迫不及待和大膽。

但是我親愛的桑伊，夏洛克在心裏說着，我終于明白了我所有的反常。

“喜歡。”桑伊。

夏洛克同樣的在心裏迫不及待地這樣說。

這個時候他的情商前所未有的高，現在不能告訴桑伊，否則桑伊肯定會逃跑的。

無論是那個推着桑伊走的存在，抑或者是桑伊本身，桑伊都會跑的。

“什麽？”桑伊沒有聽清夏洛克近乎自言自語的話，他壓低了嗓音問，“偵探先生，怎麽了？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偵探先生也壓低了聲音，他的眼底都布滿了笑意，聲音也似乎很平靜，他問，“電影好看嗎？”

“好看。”桑伊看着為露絲作畫的傑克，“我也想過找人體模特，但是因為我不願出門而放棄。”

“那現在還需要嗎？”夏洛克問。

“什麽？”

“人體模特，現在還需要嗎？”

“嗯？”桑伊疑惑地看向夏洛克。

夏洛克的目光裏夾雜着桑伊看不懂的神色，但是這樣的色彩莫名地讓桑伊臉上有些熱。

電影裏，女主角在說，“你好像臉紅了，大畫家。”

“你看我可以嗎？”昏暗的影院裏，偵探先生盯着桑伊微紅的耳垂，做着自我推銷，“做你的人體模特，我覺得我身材也很不錯，你覺得呢？小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