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在哥譚（7）

在哥譚（7）

布魯斯取了藥回頭看見桑伊坐在床上。

桑伊看起來很乖，一雙手放在膝蓋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眸看着布魯斯，布魯斯甚至能看見自己整個人都在桑伊的眼中，似乎布魯斯是很重要的人。

見布魯斯過來，桑伊乖乖地擡起下巴，等布魯斯給他擦藥。

靠得近了，布魯斯似乎能聞到桑伊身上若有似無的香味，是錯覺嗎？

“韋恩先生。”桑伊動了動嘴。

“嗯。”布魯斯說道，“別動。”

布魯斯的手指擦過桑伊的脖子，他能看見桑伊的喉結有些慌亂地滑動，那雙眼睛也不知何時悄悄地閉了起來，睫毛不安地顫抖着。

這副模樣真是可憐又可愛。

布魯斯倏地收回視線，他垂下眼，收了手說，“好了。”

桑伊嗯啊一聲說，“韋恩先生，謝謝您。”

布魯斯正在放藥，聽見這話他忽然說，“叫布魯斯，不用叫韋恩先生。”

桑伊擡眸看着布魯斯，布魯斯的表情看起來很平靜，似乎并不覺得直呼名有什麽不對的。

确實沒有不對，只是桑伊會覺得很冒昧，但是布魯斯都這樣說了，他從善如流叫道，“布魯斯。”

布魯斯沒有說話。

他站在原地，用一種不明的眼神看着桑伊。

桑伊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知道布魯斯的目光為什麽透露着一絲奇怪，他叫道，“韋恩先生。”

“布魯斯。”布魯斯說。

“……布魯斯。”桑伊問，“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布魯斯轉過身往外走，“現在還早，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可是……桑伊已經不困了。

他撓了撓頭，不明白布魯斯怎麽怪怪的。

布魯斯替桑伊拉上門，緊繃的臉一下子放松下來。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似乎還殘留着桑伊皮膚的觸感，那雙眼睛……

“布魯斯。”

身後的門又打開了。

布魯斯不動聲色地轉身去看桑伊。

桑伊欲言又止，“我……”

“如果無聊的話可以看書，不喜歡看書的話可以玩電腦，或者……”布魯斯說，“至少我現在要去韋恩集團了。”

桑伊：“……”

桑伊默默地把腦袋又縮回了門內，他好像打擾到布魯斯了。

“等等。”布魯斯又說。

桑伊擡起眼來看着布魯斯。

布魯斯微笑着，“要去韋恩集團嗎？”

阿爾弗雷德在身後揮手，“桑伊小先生，希望您和布魯斯老爺能玩得開心。”

布魯斯：“……”

桑伊側臉看向旁邊的布魯斯，他說，“你是要給我介紹工作嗎？”

布魯斯繃着臉，“不是。”

“那你問我要不要去韋恩集團做什麽？”

布魯斯說，“因為我想，一個人在莊園也許你會很無聊。”

“還有提姆和阿福。”桑伊說。

布魯斯：“……”

布魯斯忽略掉桑伊後面那句話，“你如果想進入韋恩集團工作，你也該熟悉一下不是嗎？也許你能應聘成功。”

桑伊：“好哦。”

布魯斯心頭微微松了口氣。

布魯斯從電腦後面擡頭去看抱着膝蓋看電腦的青年。

他的目光從桑伊的腳上滑過，他對腳踝上那顆痣印象深刻，以至于他現在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那顆痣。

總覺得看起來有些奇怪。

布魯斯這樣想着。

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看見了桑伊唇畔的笑意，溫柔得不可思議。

他在笑什麽？布魯斯想，看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嗎？

“桑伊。”布魯斯忽然開口。

“嗯？”桑伊擡眼看過來，那雙眼裏還帶着笑意。

布魯斯頓了頓說，“你過來一下。”

桑伊不明所以，來到布魯斯桌前。

布魯斯把一個盒子放到桌上，他神色自若，“你一直在看它不是嗎？你很想要。”

什麽東西？

桑伊疑惑地打開，然後怔了一下，他捏起那枚戒指，上面的“Shylock”讓桑伊的心髒鼓動了一下。

他沉默了好久才說，“是。”

“只是一枚很普通的戒指而已。”布魯斯打量着桑伊的表情，“你好像認識一樣。”

“我不确定。”桑伊微微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認識這枚戒指，但是他給我的感覺讓我很在意。”

“Shylock……聽起來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布魯斯說。

“不是女孩子。”桑伊說。

布魯斯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是你的前男友嗎？”

“不是。”桑伊回答，“我的前男友叫克拉克·肯特。”

布魯斯：“……”

布魯斯表情微妙地變了一下，又很快地恢複正常，事實上，桑伊的前男友是誰跟他沒有關系。

只是這個對象……布魯斯想，确實有些讓人意外。

“介意說一下，為什麽會分手嗎？”根本不介意桑伊的前男友是誰的布魯斯鎮定問道。

之後有一段時間，桑伊都會跟着布魯斯去工作。

布魯斯冷眼看着和桑伊搭讪的職員越來越多，臉上都寫滿了對桑伊的愛慕。

桑伊很受歡迎，如果真的入職韋恩集團，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談第二次戀愛。

想到這裏，布魯斯握着筆的力量越來越大，最終那支筆在手裏被毀掉。

嵌入手掌心的屍體讓掌心出血，布魯斯開口，“桑伊。”

桑伊擡眸，他一眼就看見了布魯斯的手，當時就着急了，跳下沙發去拉布魯斯的手，“你，你怎麽受傷啦？”

“筆的質量太差，壞掉了。”布魯斯語氣平靜，“一點小傷而已，甚至用不了明天就好了。”

“可是！”

“今天我聽見有人在茶水間向你表白了對嗎？”布魯斯似乎是在調侃，“你在這裏很受歡迎。”

“是嗎？”桑伊不覺得那個人是在表白，他甚至不記得那個人的名字，“那個人只是誇我好看，說如果有像我這樣好看的對象就好了。”

布魯斯的心情回轉了些，他說，“這确實不是表白，他在做夢。”

桑伊替布魯斯把掌心的傷口稍微處理了一下，然後看向布魯斯，“你們這裏的采購員是不是私吞物資了？要不然為什麽給你用質量不好的筆？”

布魯斯淡淡道，“也許是我力氣太大了。”

桑伊：“……”好的呢。

他松開布魯斯的手說，“那你下次注意些。”

布魯斯鎮定點頭。

某天下午，布魯斯忽然說，“差不多了，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去韋恩集團了，蝙蝠俠會為你訓練。”

桑伊問，“蝙蝠俠在的時候，布魯斯會在嗎？”

提姆也問，“桑伊舍不得布魯斯嗎？”

布魯斯看了一眼桑伊，桑伊大概是沒料到提姆突然問出這麽一句話，忽然蒙住，“啊……”

布魯斯說，“我不在，只有你和蝙蝠俠。”

桑伊揉耳朵，“好吧，我和蝙蝠俠……”

“你不是很喜歡他嗎？”布魯斯說道，“能和他單獨相處應該會很高興吧？”

“哦對，你說得對。”桑伊恍然，他笑起來，“不過怎麽都應該謝謝布魯斯，要不然蝙蝠俠肯定不願意指導我的。”

布魯斯：“……”

他為什麽這麽……不高興呢？

就算蝙蝠俠只和桑伊見過兩次，但是桑伊還是很喜歡蝙蝠俠，想和蝙蝠俠單獨相處。

他怎麽就覺得心情這麽糟糕呢？

但是布魯斯并不是什麽幼稚的男生，他是成年男人，就算心情糟糕，他也不會暴露分毫。

他說，“希望你能和他過得愉快。”

阿爾弗雷德側目，怎麽覺得這句話陰陽怪氣的，肯定是他感覺錯了吧？

桑伊甜甜地笑，“我會的，布魯斯，謝謝你。”

布魯斯：“……”

因為知道要和蝙蝠俠一起，所以笑得這麽開心，很不錯。

布魯斯想，很不錯。

蝙蝠俠游走在哥譚市的黑夜中，面無表情。

“渣滓，招惹到我，你完蛋了！”

“搶劫？我心情很不好啊，很好，現在心情成倍地糟糕。”

今夜哥譚市的罪犯們被揍得哇哇大哭，只覺得蝙蝠俠從來沒有這麽暴力過，以至于警車來的時候那些罪犯覺得自己看到的是天堂。

一個個痛哭流涕地數落着蝙蝠俠的暴行。

蝙蝠俠看着警車遠去，心情絲毫沒有得到緩解。

但是想到桑伊，他下颚一動。

他可以……去找桑伊。

桑伊沒有睡覺。

他坐在窗前，窗外的月光柔和，他趴在窗上吹着夜風。

他很想出去找布魯斯聊聊天，但是他還記得，剛來韋恩莊園的時候，布魯斯說了不能在晚上的時候出去。

好吧。

桑伊更萎靡了。

直到一個黑影突然從上方滑到窗前，桑伊下意識後退一步然後睜大眼，“蝙蝠俠。”

蝙蝠俠的聲音如同桑伊前兩次聽見得那樣淡，“是我。”

桑伊好奇地看着他身後巨大的像蝙蝠翅膀一樣的東西，“你從上面下來的，你會飛嗎？”

“我不會飛。”蝙蝠俠說，“只是借助工具而已。”

“你是路過韋恩莊園嗎？”桑伊問，“不是說你在韋恩集團嗎？為什麽我從來沒有發現過你呢？”

蝙蝠俠：“……”

他說，“我不是路過韋恩莊園，我是來找你的，不是要對你進行訓練嗎？”

“現在嗎？”桑伊驚訝問，“可是布魯斯說……”

“臨時決定的，你是聽從布魯斯的要從明天開始還是聽我的今天？”蝙蝠俠問。

桑伊：“……”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語氣莫名地熟悉。

他說，“但是布魯斯說了，晚上不能離開房間。”

蝙蝠俠朝桑伊伸出手，“我們可以找一個地方，不會被人發現的地方，他也不會知道你離開房間了——畢竟他晚上也很少來檢查不是嗎？”

桑伊：“……”

這真的是蝙蝠俠嗎？

但是确實是蝙蝠俠無疑。

“去嗎？”蝙蝠俠又問。

桑伊沒有多少猶豫，他伸出手握了上去。

蝙蝠俠把桑伊抱在懷，他很輕易地把青年整個人攏在懷裏，青年過于瘦弱，和他比起來似乎小了不少。

他控制着自己的力道，甚至懷疑自己力氣再大一點，青年就會被他揉碎。

風呼呼地吹着，桑伊蜷縮了一下身體，擡頭看着蝙蝠俠的下巴。

他有些恍惚地想，這個下巴，看起來真的很熟悉啊。

蝙蝠俠落地了，但是他沒有把桑伊放下來，“把眼睛閉上。”

桑伊依言閉上眼睛。

蝙蝠俠想了想還是把眼罩給桑伊戴上了。

桑伊很乖，沒有絲毫掙紮。

蝙蝠俠把桑伊帶到了蝙蝠洞。

他給桑伊取開眼罩時聲音冷淡，“看見什麽都不要害怕。”

桑伊點了點頭，他也不認為自己會看到什麽令人害怕的東西，因為這位哥譚騎士，并不是壞人。

“這是蝙蝠洞，我的地方。”蝙蝠俠說，“我将在這裏教授你。”

桑伊又點頭。

“那就開始吧。”蝙蝠俠看向桑伊，“希望你能堅持住。”

桑伊醒來的時候有一種自己要死掉的錯覺，他腦子疼得厲害，腦門嗡嗡作響，只覺得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昨天晚上什麽時候回來的。不知道。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不——不，他知道。

蝙蝠俠教導好嚴格，但是偏偏對方似乎很清楚他的極限在哪裏，在他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說休息。

挺好，桑伊生無可戀地想，至少這樣下去，說不定某一天他也可以成為蝙蝠俠。

完全不想動啊。

房門被敲響，桑伊勉強收攏思緒開口，“請進。”

門外的人停頓了一瞬才推開門，“你的聲音……”

桑伊連被子都不想拉一下，他說，“抱歉布魯斯，我起不來了。”

布魯斯：“……”

他說，“我知道你和蝙蝠俠去訓練了，還好嗎？”

“不太好。”桑伊喃喃，“我覺得我要死了。”

布魯斯：“……”

“很難受嗎？”

“很難受。”桑伊眼淚汪汪地看着布魯斯，毫無顧忌地向着信任的人撒嬌，“腰疼腿疼手疼腦袋也疼。”

布魯斯坐下來，他看着桑伊的臉，忽然皺了皺眉，“你的臉很紅。”

“可能是熱的吧……”桑伊說，“反正我現在渾身難受。”

布魯斯挽起襯衫的袖子，伸出手去摸桑伊的額頭，他說，“你有一點發燒。”

桑伊把腦袋往被子裏縮了縮，“那可真是太遺憾了……但是我為什麽會發燒？”

很顯然是身體無法承受那樣的訓練導致的，布魯斯心頭有些後悔，又不需要桑伊成為羅賓，只需要能自保就行了，他太用力了。

“布魯斯。”桑伊的手指拉了拉布魯斯的袖子，他一雙眼可憐巴巴地看着布魯斯，“你要出去嗎？”

“我去叫阿爾弗雷德。”布魯斯說。

“電話。”桑伊小聲提醒。

布魯斯：“……”

他看着桑伊緊緊拉着的袖子，心底某處柔軟了些許。

阿爾弗雷德很快就上來了。

他替桑伊看過後抱怨，“布魯斯老爺，你太粗魯了。”

布魯斯：“……”這像是阿爾弗雷德說出來的話嗎？

桑伊嗓子沙啞，他說，“這與布魯斯無關。”

阿爾弗雷德不贊同地看着布魯斯，他小聲說，“正好，你好好照顧小先生，然後修複感情。”

布魯斯：“……”什麽叫修複感情，他和桑伊之間，難道有出現什麽奇怪的問題？

他沒有理會自家管家的話，看向桑伊，“這幾天不用訓練。”

桑伊苦笑，“我覺得也訓練不了。”

布魯斯：“……這幾天我會照顧你，直到你好起來。”

“沒關系。”桑伊搖頭，“我可以的。”

阿爾弗雷德說道，“桑伊小先生，你放心，布魯斯是會照顧人的。”

他不是嫌棄布魯斯不會照顧的意思。桑伊看向布魯斯，遲疑着，“那……麻煩布魯斯了。”

等到阿爾弗雷德離開後，布魯斯才問，“和蝙蝠俠的相處愉快嗎？”

“挺……挺愉快的。”桑伊昧着良心講，“還挺溫柔的。”

指的是蝙蝠俠抱他的時候。

布魯斯：“……”

“挺好的。”布魯斯說，“很喜歡他對嗎？”

“喜歡啊。”桑伊沒發現布魯斯的言不由衷，他發自內心地覺得蝙蝠俠是很可愛的人，能給他提供能量的人都挺好。

自從入住韋恩莊園後桑伊再也沒有缺能量過，他猜測布魯斯和蝙蝠俠的關系應該十分緊密，說不定是兄弟之內的。

布魯斯：“如果你發現蝙蝠俠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呢？”

“嗯？”桑伊疑惑，“我沒有想象蝙蝠俠的樣子，他可以是任何樣子。”

“你都不介意？”

“我為什麽要介意？”桑伊不理解為什麽布魯斯要說出這樣的話。

布魯斯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桑伊好愛蝙蝠俠。

他輕輕地笑了一下，他問，“那你對布魯斯是什麽看法呢？”

今天的布魯斯真是奇奇怪怪的，但是他還是認真回答，“布魯斯你，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你很溫柔很善良還很英俊，你看就算是因為蝙蝠俠，你也願意讓我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住進你家裏不是嗎？”

布魯斯心情複雜，他伸出手揉了揉桑伊的頭發，在桑伊疑惑的目光中他說，“也許以後你會發現，我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

“布魯斯你今天很奇怪。”大概是吃的藥發作，桑伊有些困倦了，他努力地睜大眼說，“你是不是不開心了？”

“沒有。”布魯斯說，“你已經困了好好睡覺吧。”

“布魯斯，我把你當做很好的朋友，如果你不開心了一定要說，什麽都可以告訴我。”

布魯斯感到好笑，他拍了拍桑伊的被子，“睡吧，我沒有不開心。”

半夜的時候，桑伊忽然驚醒了。

他看見布魯斯站在窗前，不知道為什麽，桑伊覺得布魯斯的背影看起來很孤寂。

桑伊沒忍住開口，“布魯斯，沒睡覺嗎？”

布魯斯轉過頭來，他說，“我在思考。”

“思考什麽？”桑伊不自覺坐起來。

“我剛才在想，在這裏站着其實很适合抽一支煙，但是我讨厭尼古丁的味道。”

布魯斯韋恩不抽煙也不喝酒，尼古丁會影響他的肺部健康，喝酒會影響他的大腦對事情判斷，他對任何會影響到他身體、判斷力、大腦的東西都表示拒絕。

但是現在……桑伊似乎也會影響到他。

事實上布魯斯一直思考桑伊說的那句話，他也把桑伊當做朋友了嗎？

肯定有的，布魯斯承認，自己有一點在乎桑伊——還有桑伊的想法。

因為朝夕相處，很容易産生感情，因為和幾個從小養到大的養子不一樣，桑伊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大人了。

但是現在這樣就很好，桑伊把他當做朋友，他也可以把桑伊當做朋友，他對桑伊的那點感情，也應該到此為止。

不虐，虐的話老爺ptsd要犯了（bushi）

哥譚的罪犯們：沒惹！

哥譚的罪犯們：蝙蝠俠是神經病吧？我好好的走在路上還要被他踹一腳。

我終于發現了，每當寫xx先生的時候，我很容易就打成xx大人，是被日漫腌入味了吧！寫完一看全都是xx大人（可能真的腌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