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敵人

那白山家的一拍大腿,“哎喲,瞧我這記性,在這種粗野地方待慣了,都不知道如何伺候主子了。”

竟然把嚴氏的莊子說成是粗野地方,好一個嚣張的奴才!

又看了一眼陳媽媽道:“還不快去給五姑娘準備午膳去。”一副在陳媽媽面前耀武揚威的樣子。

陳媽媽不敢耽擱,目含打量的看了一眼華錦和她身邊的白桃,這才退了下去。

華錦只是不動聲色的看着這一切……

白桃則不客氣的道:“白媽媽,我要服侍姑娘更衣了,你可還有事情?”

“啊……沒有了……”白山家的一邊回頭望了一眼,一邊退出了內室。

“五姑娘……”白桃打量了屋子一眼,“這裏還算幹淨整潔,我先幫您更衣吧。”

華錦卻看向內室那剛剛被放下的簾子和外頭關門的聲音,“白桃,是陳媽媽把你安排在我身邊的吧?”

白桃一慌,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五姑娘,奴婢是真心服侍姑娘的,陳媽媽也是真心關懷姑娘,并沒有惡意!”

華錦微微一笑,“白桃,起來幫我換衣服吧。”

分不清孰是孰非,看不出真心假意那個華錦,已經遠去了。

…………

華琛進了西廂房,白山和陳媽媽的兒子陳清河一起跟了進來。

待到坐在了臨窗的大炕上,柔香遞了茶上來,華琛啜了一口茶便擡頭望向屋裏侍立着的兩個人。

“四少爺,我已經讓人去取了這莊子裏收成的賬目,您用過午膳之後再過目?”說話的正是白山。

看賬目?

聽說這白山是繼母羅氏的人,他不禁心生疑窦,思量片刻,放下茶杯,“我一個小孩子家的懂什麽賬目,還是不必費這精氣神了,莊子交給你們我很放心。”

既然是羅氏的人,那怎麽會讓他看出賬目有問題呢?那他看了又有何意義呢?

可話一說完,他就看到白山是一副無所謂的态度,而陳清河粗糙的雙手緊緊的攥着短襖的衣襟,有種蒼白的無力感。

華琛突然有種不願意面對這一切的煩躁感,他對着兩個人擺了擺手,“爺有些累了,你們出去吧。”

前世的時候,他智商過人,可是這後宅的彎彎繞繞,實在是不适合他。

華琛不由輕輕的嘆氣,看向窗外,冰雪還沒有要消融的意思,他竟無比的想要踢一場足球。

等到兩個人退了出去,華琛擡手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可手腕處卻傳來一種刺痛感。

這種刺痛一下子讓他警醒過來,那是宣公子從妹妹的馬車上跳下來的時候交給他的東西……

華琛環顧屋子,見柔香和兮香都在收拾他起居的物品,便悄悄的拿出了袖口裏的粗針。

這根兒粗針是宣公子從妹妹馬車的驚馬脖子上拔出來的,雖然不至于要了馬的命,卻足以讓它受驚癫狂。

他避開粗針的鋒芒,用手指細細的摩挲着那根針,不由得想到拉車的馬匹發狂時候的樣子,竟然和他第一次去鹿桐書院時是一模一樣的。

他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縱然他再不喜這後宅裏的事情,可敵人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騎到了他和妹妹的頭上。

妹妹?他又想到了華錦……

他來到這裏雖然只有幾天,和這個小女孩的感情也算不上有多深厚,可他現在确實已經變成了他的哥哥不是嗎?

他堂堂七尺男兒,怎麽能允許一個柔弱的小女孩受到如此的欺負呢?

華琛的拳握得更緊,稚氣十足的臉上竟然繃出了幾分棱角。

他答應華錦來莊子,當時也是義氣使然,覺得華錦幫他入了書院,他也應該幫妹妹。

現在他不由得細細思量起妹妹此行來的主要目的。

妹妹是想重新用陳媽媽這一家人嗎?

那他是不是也應該有可信的人做後盾,讓自己強大起來?

華琛英氣的眉微微蹙起,細細思量起來……

…………

華錦看到白桃從食盒裏将那一樣樣的菜擺在炕桌上,不免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清蒸蟹粉獅子頭、水晶肘、糟鵝掌、龍井蝦仁、一品豆腐、冬筍玉蘭片、再加上幾樣點心粥品,林林總總十幾種竟然全是她愛吃的。

“五姑娘,都是您愛吃的呢。”白桃拿起裏面有羹匙的甜白瓷小碗,遞到華錦的手裏。

華錦用羹匙挖了一小塊兒蟹粉獅子頭,舉到嘴邊微微一笑:“我要嘗嘗陳媽媽的手藝變了沒有?她都這麽大年紀了,竟然還要親自為我和哥哥下廚。”

說完,将菜送進嘴裏,細細的品嘗起來……

“姑娘,味道怎麽樣?”

“陳媽媽的手藝還是沒變,我很喜歡。”華錦贊許的點了點頭。

白桃便又拿起另一雙筷子,幫華錦夾了塊兒糟鵝掌。

不但知道她喜歡吃什麽,就連她吃東西喜好的順序都記得清清楚楚,應該是從小看着他們長大的陳媽媽調教的吧?

華錦看着碗裏的菜,看似不經意的又問道:“之桃和哥哥屋裏的柔香也是陳媽媽安排的?”

白桃這次卻全無緊張之意,說話的聲線自然,“是的,姑娘。陳媽媽在離開章府的時候還悄悄的對我們千叮咛萬囑咐,不管姑娘和少爺如何待我們,我們都要想辦法留在你們身邊。只是這次……是奴婢們疏忽,才讓五姑娘和四少爺差點……”

說完,聲線有些顫抖,眼淚又差點掉了出來。

她和哥哥遇到的那些勾當,怎麽是幾個小丫鬟能夠化解的,華錦不免擡頭看向之桃,“都過去了,以後我會很好的。”

白桃看到自家姑娘放下碗筷,露出一個平和的笑容,卻并不知道她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顆怎樣的心。

…………

別院的倒座房裏住着這座莊子的莊頭白山和他的婆子。

此時,白山家的打起簾子一進屋,就看到自家男人正懶洋洋的窩在炕上抽水煙。

白山家的撥了撥地上的碳盆,才走到了炕邊,并擡手戳了一下自家男人的腦門,“你倒會躲在這裏享清閑,怎麽樣?那個四少爺他……懂不懂賬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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