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十三只北極熊

二十三只北極熊

林煥昨晚已經填好志願服務申請表，兒童福利院也很快給了回複。大概是他有在職小學教師這一層身份的緣故，對方十分爽快地同意了。

到了福利院，北極熊先生先去門衛那登記，然後一人一熊在會議室等待工作人員。

“北忻？”

來的工作人員也是一個看起來溫柔好脾氣的姑娘，她驚喜地朝北極熊先生打了個招呼。

北極熊先生朝她揮了揮爪子。

姑娘看見林煥，笑道：“你是第一次來做義工吧？你叫我小茹好了。”

林煥也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

小茹将義工工牌發給他們。林煥将工牌別在胸前的衣服上。

北極熊先生則是撕開後面的薄膜，露出膠紙部分，然後直接貼在胸前的白毛上。

因為林煥是新來的義工，小茹提了一些要求，雖然她語氣溫和，但眼神中卻帶着嚴肅，“我們福利院裏大部分孩子是先天殘疾，比如身體殘缺、智力障礙，我希望你們要對院裏的工作保密。”

林煥了然地點頭。

小茹接着道:“還有不要帶着憐憫去看待這些孩子，他們其實是很敏銳的。雖然他們中的大部分或多或少身體上有殘缺，但是他們也會有喜怒哀樂，希望你們能與他們相處愉快。”

她看見林煥聽得認真的樣子，露出一個笑容，“其實院裏的大部分孩子都很好相處的，今天我們的工作是照顧學前兒童，組織一些活動還有幫助他們做康複訓練。”

她帶領一人一熊走向兒童主樓，走到活動室面前時，小茹轉過身看向北極熊先生道:“這裏就交給你們了。北忻，你帶林煥熟悉一下情況。”

林煥和北極熊先生目送她離去。

林煥側頭問道:“你以前來這裏做義工也是做這些事嗎？”

北極熊先生推開活動室的大門，“差不多。”

裏面小孩子打鬧的嘈雜聲如潮水一般傾瀉而出。裏面有小朋友看見門被打開了之後，好奇地往這瞧，看到北極熊先生後歡快地喊了一嗓子，“北極熊哥哥！”

這一嗓子吸引了其他小朋友的注意力，然後林煥看見一群小崽子湧向北極熊先生。林煥眼疾手快地閃到一旁。

沒多久，北極熊先生身上就挂滿了各種種類的小動物還有自然人小崽子。有一只小金絲猴蹭蹭蹭地幾下爬到了北極熊先生的頭上，然後搭着腦袋在那俯視。

北極熊先生感覺到頭頂傳來濡濕的觸感，他眼皮一跳，往頭頂上一揪，把那只在他腦袋上流口水的小金絲猴給抓了下來。

林煥看得忍俊不禁，他餘光卻瞥見有個卷發小男孩被旁邊的小朋友快要擠下輪椅，趕緊把人抱了起來，手提着輪椅放到一邊。

卷發小男孩抓着林煥的衣服，擡頭好奇地盯着他，嘴巴緊緊地閉着。

林煥摸摸小男孩的頭，将他放在輪椅上。

“不許吵。”

另一邊的北極熊先生短耳朵動了動，覺得再讓這群小家夥吵下去自己可能會有聽力障礙。

他舉起抓着甜品和小餅幹的爪子，言簡意赅道:“坐好。”

小朋友們立刻安靜了下來，像是做過很多次那樣，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卷發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奮力轉着輪椅，想要回到自己原來的地方。

林煥看他動作十分艱難，直接上手推着小男孩的輪椅。

活動室裏的桌子充滿童趣，有些是小魚形狀，還有些是貓爪狀。

坐在上面的小朋友大部分都乖巧地盯着北極熊先生派發零食。也有幾個小朋友縮在角落裏，有的目光呆滞地望着落地窗外的花草，有的莫名其妙地開始哭了出來。

北極熊先生正在給小金絲猴喂蛋糕，時不時用餐巾紙擦擦爪子上被沾到的口水，目光柔和。

林煥看到這個畫面，心中仿佛湧過一股暖流。聽到哭聲，他朝聲源處看去，但下一秒，卻被北極熊先生叫住了。

“喂他。”

林煥低頭和被塞到自己懷裏的小金絲猴面面相觑。

小金絲猴對着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林煥看見不停有口水從小金絲猴嘴角溢出，直直流到他的身上。

小金絲猴指指桌上的小餅幹，期待的看着林煥，“吃！吃！”

林煥用挂在小金絲猴脖子上的餐布給他擦口水，然後開始喂餅幹。

林煥看出了一些端倪。他懷裏的這只小金絲猴應該有6歲大了，卻還是不會自己吃東西，需要別人喂食，而且基本語言表達能力也很差。

林煥摸摸小金絲猴的肚子。

嗯，肚皮滾圓，看來是吃飽了。

可是小金絲猴還是一個勁地對着桌上餅幹喊:“吃！”

林煥無視了他的期待。這個小家夥連自己吃撐了都不知道。

北極熊先生走到一直放聲哭叫的小松鼠面前，直接朝着張大的嘴巴裏塞了一勺巧克力蛋糕。

小松鼠看到大人過來，不再哭叫，而是鼓着腮幫子咀嚼食物。但是一看到北極熊先生有轉身要走的傾向，又開始放聲哭叫。

北極熊先生無奈，爪子勾起小松鼠的尾巴，将他放到自己肩膀上，然後嚴肅地叮囑小松鼠:“不許讓食物殘渣掉到我身上。”

小松鼠蹭蹭北極熊先生脖子，搖搖大尾巴表示知道了。

等到小朋友們吃完後，正好教授繪畫的老師走了進來，朝兩人打了聲招呼後，就開始上課。

林煥和北極熊先生分別坐在兩張大桌子前，旁邊簇擁着在認真畫畫的小朋友。就連之前怎麽叫都沒反應的自閉症孩子也拿着蠟筆在畫紙上塗抹。

林煥看着左邊的小胖子畫出來的極具蒙德裏安抽象畫派大師風範的畫，虛心讨教道:“你這畫的是小狗嗎？”

小胖子生氣地嘟着嘴，“這是我爸爸！”

林煥:“？”

不是說福利院的孩子都是孤兒或者棄嬰嗎？

旁邊走過來看小朋友畫畫的老師偷偷告訴他，“他說的是食堂大叔，這裏的小朋友經常會稱老師或者食堂的叔叔阿姨為爸爸媽媽。”

林煥心底有些觸動，他歉意道:“不好意思，哥哥看錯了。”

小胖子感受到他溫和地目光，臉紅地低下頭嘟囔道:“沒事，下次不許再叫我爸爸是小狗了！”

林煥:這不是你的畫作太有誤導性了嗎？

他又看看右邊的卷發小男孩，疑惑道:“怎麽不畫了呢？”

卷發小男孩搖搖頭，咬着嘴唇不說話。

對面的小女孩叫道:“卷毛沒有爸爸媽媽，他不知道畫什麽！”

林煥摸摸下巴，想了想，對着卷發小男孩道:“如果不知道畫什麽的話，你就把我當做你爸爸吧。”

他又笑眯眯地加了一句，“我很樂意當你爸爸。”

卷毛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林煥。然後點點頭，開始拿起蠟筆畫畫。

畫完後，他将自己的畫拿起來給林煥看，指指林煥，開口道:“爸爸。”

小孩子的聲音有些幹澀沙啞。

旁邊俯身看畫的老師側頭驚訝地看着他。

然後小男孩又叫了一句:“爸爸。”

林煥回過神來，摸摸他的頭，看着紙上那個奇怪的生物艱難地誇贊道:“……畫得和爸爸真像。”

卷發小男孩享受地眯起大眼睛，身後細長的尾巴開心地搖晃着。

結束繪畫課程後，老師帶領小朋友們去食堂吃午飯。林煥也和北極熊先生一起去義工吃飯的地方。

林煥一邊走，一邊打量着周圍環境，感嘆道:“這裏的環境挺好的。”

北極熊先生将走錯路的林煥拎起，爪子一撥，讓他換了個方向走，“那裏是行政樓。”

林煥尴尬道:“這裏怎麽沒有路牌啊？”

北極熊先生指指挂在樹上的小木牌。

林煥墊着腳尖、手抓着北極熊先生的爪臂仔細看看，才看到小木牌上寫的字。

挂得這麽高，字這麽小的路牌誰看得清啊？！

到了食堂，他們一進門就看到小茹微笑着朝他們招手。

每個座位上都有一份準備好的套餐，一人一熊徑直走過去，坐到小茹對面。

小茹看見北極熊先生熟練地用爪子幫林煥掰開一次性筷子、準備好裝垃圾的小碟子的畫面，笑着打趣道:“第一次見北忻對別人這麽貼心啊。”

北極熊先生:“男朋友。”

林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眉梢處卻帶着小雀躍。

小茹恍然大悟，“我說你怎麽突然帶人來一起做義工呢，原來是男朋友啊。恭喜呀！”

他們吃完飯後還得幫助生活老師一起照顧小朋友們睡覺。

每個小崽子睡在床上，手裏抱着一只玩偶，靠在枕頭上睜着大眼睛聽北極熊先生講故事。

北極熊先生的聲音毫無起伏，顯然不是一個優秀的講述者，但是小朋友們是一個合格的聽衆。

林煥被這聲音都快聽困了，他們竟然還能睜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北極熊先生，仿佛沉迷在故事世界中不可自拔。

旁邊的卷發小男孩推推林煥的手臂，叫了一聲:“爸爸。”

林煥一個激靈，猛地擡起頭，甩甩頭，趕走瞌睡的情緒，疑惑地低着頭看着小男孩，“怎麽了？”

卷毛慢吞吞道::“爸爸要和我一起睡嗎？”

林煥幫他拉好被子，“爸爸在這看着你睡覺。”

小男孩的大眼睛盯着他，沒有一絲睡意。

林煥看了一下周圍，發現好像就眼前的小卷毛沒有玩偶，他問道:“是沒有玩偶抱着，所以睡不着嗎？”

小卷毛點點頭。

林煥雖然有點舍不得，但還是将昨天北極熊先生送給他的毛氈熊拿了出來，放在小卷毛枕頭邊。

“雖然小了點，但是這只熊熊可以陪你睡覺，快睡吧。”

小男孩捏了捏毛氈熊，嗅了嗅，道:“北極熊哥哥的味道。”

他看着林煥，好像在好奇什麽。

林煥黑線，“快睡吧。”

這小子嗅覺也太敏銳了吧。

下午是幫助一些身體殘疾的小朋友做康複訓練。小卷毛也在其中。

林煥扶着他，讓小男孩慢慢從輪椅上站起來。突然，一個身影迅速奔向這邊。

林煥皺着眉往旁邊躲開。

“卷毛弟弟！”

看起來大概11-12歲的小少年拉着卷毛的手，給他的口袋裏塞了好幾個包子。

林煥看裝包子的袋子上面的圖标有點熟悉，仔細想想，好像是猕猴大叔家的包子。

這一回憶，就又想起上次在猕猴大叔家吃早飯時遇到的小賊。

小少年看林煥眼神奇怪地盯着自己看，炸毛了。他朝林煥龇牙喊道:“看什麽看？！”

林煥直言道:“你買包子付錢了嗎？”

小少年面上閃過一絲心虛，卻色厲內苒道:“當然付過了！”

卷發小男孩撓撓臉，拆臺，“可是哥哥你哪來的零花錢呀？”

這裏照顧他們的叔叔阿姨只會給他們準備好他們要用的東西，不會給他們零花錢。

小少年轉頭，看到自己弟弟一臉‘你怎麽能偷東西呢’的表情，他漲紅了臉蛋，卻也解釋不清楚。

林煥趁機教育道:“買東西一定要給錢呀，猕猴大叔早上很早就起來做包子賣早餐了，賺的都是辛苦錢。”

小少年踢了踢腳下的石頭，低着頭，悶悶道:“……知道了。”

小卷毛把包子遞給他，道:“哥哥你把包子還回去吧！”

林煥從口袋中摸出零錢，給小少年，道:“下不為例，這次我幫你付了，我相信你會把錢交給猕猴大叔，為以前偷包子的事道歉對不對？”

小少年手指頭在衣服上擦擦，才接過錢，悶聲悶氣道:“嗯。”

他又道:“如果真的沒有錢，又想吃包子的話，可以到猕猴大叔店裏幫忙然後換包子。”

卷發小男孩:“可是我們沒有錢還給你呀。”

林煥笑道:“我是你爸爸呀，爸爸幫兒子買東西，不需要還錢。”

卷毛幸福地抱住他的胳膊蹭了蹭。

臨走的時候，卷發小男孩眼巴巴地看着林煥，“爸爸，你什麽時候再來啊？”

林煥想了想，“下周六來看你。”又笑眯眯地加了一句，“給你帶禮物。”

小男孩眉眼彎彎，身後的長尾巴搖了搖，揮着小手和他們告別，“再見，爸爸！”

又看看一邊的北極熊先生，“再見，北極熊哥哥。”

北極熊先生:“……”輩分有點亂。

他用爪子輕輕的按了按小男孩的頭發，沉聲道:“叫爸爸。”

林煥笑着揪了揪他的毛，“走了。”

北極熊先生把林煥送到家樓下，他一會還有事，就不上去了。

北極熊先生抱了抱林煥，一人一熊正靜靜相擁呢，北極熊先生肩膀處的白毛中鑽出一只睡眼朦胧的小松鼠。

“嗚嗚。”

林煥:“！”=口=

北極熊先生:“……”竟然把這只松鼠忘了==

林煥嘴角抽搐，“……趕緊把這只小崽子送回去！”

林煥：兒子+1，毛氈熊-1

ps網上查的時候，說松鼠滿足的叫聲是嗚嗚，不知道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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