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韓桑榆

韓桑榆

游樂場距離那片建築群并不算遠,這一路有驚無險,祁陵憑借高超的車技,把越野車順利開到了目的地。

而此時此刻,沈滄瀾正坐在游樂場的鬼屋裏,砸死了一只小醜喪屍,再把小醜喪屍的電鋸搶過來,用來打磨自己的恐龍脊骨。

骨頭粉末四散紛飛,這操作,放在哪裏都很驚人。

祁陵就在她身邊站着,替她望風,有什麽動靜他都能敏銳察覺,然後及時清除風險。

沈滄瀾一邊打磨,一邊随口跟他聊天:“游樂場這範圍也挺大的,你覺得第一種藥劑會藏在哪?”

祁陵認真想了想:“大概率藏在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比如呢?”

“比如雲霄飛車和峽谷漂流。”

她低聲笑了一下:“那還是峽谷漂流比較靠譜。”

隔了一會兒,她又擡頭看他:“其實你沒必要這麽神經緊繃,不至于的,就算你歇着我也不會挑你錯。”

“我不累。”

話雖如此,祁陵還是沒有違拗她的意思,彎腰在她身邊坐下了。

鬼屋裏燈光很暗,但他悄悄瞥向她的眼神,卻在黑暗裏熠熠生輝。

沈滄瀾察覺到了,她沒擡頭,繼續專注于自己的打磨工作,只随口道。

“有時候我也感覺奇怪,你好像把服務于我當成了自己的使命。”

“難道不該這樣嗎?”

“一般人應該會當作并不平等的交易。”

“在我看來,這已經很平等了。”

他這麽說,也是這麽想的。

能留在她身邊,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只要這個願望能實現,無論什麽條件都是平等的,甚至是超出交易本身價值的。

“我還從沒見過像你這麽看輕自己的人。”沈滄瀾搖搖頭,“要知道,我可随時都能推你出去送死。”

“如果沒有你,我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能活到今天,每一分鐘都是賺來的。”

沈滄瀾手中那根原本沾滿污血的恐龍脊骨,這時已經完全被打磨成了尖銳鋒利的雪白短矛,握持起來手感正合适。

她就喜歡這種有特色的東西,當即不再執着于先前的話題,舉起短矛對着頭頂的綠色光影一照。

“怎麽樣?”

“好極了。”

她笑了笑:“那走吧,去找藥劑。”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鬼屋,誰知就在即将走到出口的時候,祁陵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像是有誰正慌張從外走過。

這樣的距離,他聽到了,沈滄瀾也聽到了。

本着錯殺亂殺都有益處,還能順便試試新武器的原則,沈滄瀾頓時閃身近前,将那道黑影按倒在地,骨矛的尖端就抵在對方喉嚨。

……好像是個玩家,不是喪屍。

年輕女孩子留着乖巧的中短發,穿了件寬松的黑色外套,素顏朝天,很像一朵清秀倔強的小白花。

但就是這朵小白花,在之前那局地獄密室的游戲裏,手起刀落,殺人甚至不帶眨眼的。

難怪眼熟,原來是存活至今的韓桑榆小姐。

四目相對,韓桑榆銀牙暗咬,本來還想掙紮 ,卻在看清沈滄瀾那張臉的一瞬間停止了動作。

她愣了愣,眼神漸亮,有種難以置信的欣喜。

“沈小姐?”

沈滄瀾也認出了她,于是挪開了骨矛,一伸手将她從地上拎起來。

“不錯,還活着呢?”

了解沈滄瀾的都知道,這算是她友好度極高的問候了。

韓桑榆點頭:“上局游戲我運氣很險,是和兩名男玩家一起卡着通關線找到的出口。”

“兩名男玩家,哪兩名男玩家?”

雖然感覺這問題莫名其妙,但韓桑榆還是據實描述了一下。

“一個穿灰衣服,挺斯文秀氣的;另一個穿白襯衣,濃眉大眼的很帥,但臉上不知道被什麽撓了一道子。”

能是被誰撓了一道子?

正是被沈祖宗撓了一道子。

沈滄瀾聞言,了然冷笑:“要不怎麽說他倆命大呢。”

“你認識他倆?”

“嗯,不重要,兩只土狗而已。”

沈滄瀾不緊不慢詢問韓桑榆:“是哪個陣營的,什麽角色?”

她有股天然的威懾力,哪怕是很平淡地在講一句話,都沒來由的令人不寒而栗。

在她面前,韓桑榆出于本能不敢撒謊,只能實話實說。

“我是B,動物系居民。”

既然是動物系居民,那當然要以最原始的手段證明。

于是沈滄瀾伸出手去,捏住她的下巴,仔細看了一眼她的牙。

确實比正常人的牙齒尖了一點,和祁陵的情況相同。

韓桑榆像是進行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半晌試探性地開口:“沈小姐,現在可以确定咱們是同一陣營了吧?”

“嗯,怎麽?”

“那我們可以一起行動嗎?我這有一個提示做交換。”

能得到提示,就說明這姑娘至少已經殺了三個玩家,或者七只怪物。

沈滄瀾很少看錯人,當初在獎勵房裏,她就覺得這姑娘值得培養,否則也不會特意留對方一條命。

她眉梢輕挑:“如果你的提示是藥劑藏在游樂場,那恐怕對我沒什麽用處。”

“不,我只是開局地點碰巧距離游樂場近,我不知道藥劑藏在這。”韓桑榆低聲道,“我的提示是,‘3種藥劑至少各需要30瓶,才能符合投放标準’。”

也就是說,不僅要集齊3種,還至少要找到一共90瓶藥劑,才能完成AB陣營的最終任務。

這樣一看,七天的期限确實挺緊張了。

換作正常人,也許認為這代表着并不能無節制殺害同陣營的玩家,應該大家團結起來,共同完成任務會更高效。

但全員惡人的游戲裏,哪有這麽多正向思維。

韓桑榆接下來說的一句話是:“這代表我們要努力獲得更多提示,在獲得提示時優先殺CD陣營的人,接近七天時限時再去殺AB陣營的人,這樣既能最大限度清理對手,又能奪走同陣營集到的藥劑。”

初次見面時她話很少,這次重逢講話越發流利了,思路也極清晰。

更重要的是,她的處事風格,非常符合沈滄瀾心意。

沈滄瀾笑了起來:“有道理,看你分析得這麽認真,又有誠意,不如就跟着我吧。”

“真的?”

“我沒空騙人。”

韓桑榆那張總顯得木然的臉,此時終于露出了幾分鮮活的笑意,有點符合她這年齡該有的生氣了。

她連忙緊走幾步,跟上了沈滄瀾向前的腳步。

沈滄瀾一邊走,一邊将視線投向韓桑榆穿着的那件外套,她之前看見過,外套下隐藏的是經年累月存留的傷疤,或許是上學時遭遇過非人道的霸淩。

不過霸淩的賤人們,已經被受害者親手懲罰了。

她說:“遮遮掩掩是弱者的行為,你不該自我矛盾。”

韓桑榆一愣,随即便聽懂了她的話:“我只是習慣了。”

“适當改一改你的習慣,在這裏,你越坦然,他們才越覺得你不好惹。”

“……我明白了。”

說完,韓桑榆像是下了極大決心,脫下那件寬大的外套系在了腰上。

她裏面是一件淺灰色的運動背心,腰間的馬甲線明顯,手臂的線條也很健美流暢。

相比之下,那些傷疤反而不值一提,只會讓她有一種更令人不敢忽視的戰損美。

那曾是抗争過的痕跡,沒什麽見不得光。

“我們現在要去哪?”

祁陵側頭和沈滄瀾商量:“游樂場藏匿藥劑的位置可能不止一處。”

“嗯。”沈滄瀾點頭表示同意,“所以我們先去峽谷漂流看看。”

直覺告訴她,不管藥劑藏在哪裏,峽谷漂流這種設施,必然包括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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