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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找到人了嗎？”

“沒有，她應該就躲在這一片的，就那兩條小短腿，根本跑不遠。”

“別找了，有人過來了。她要是運氣好活下來，還是要回去，到時候再收拾她。”

摩托和飛板的聲音遠去。

許玖玖藏在空置的集裝箱裏，惡狠狠地詛咒：你才小短腿！我很快就長高了！比蟑螂獸叔叔更高更壯！

但她沒有出去，因為小助手提醒她，那些人沒有真的離開。

充過能的小助手比之前流暢了很多，雖然這邊對許玖玖來說是新地圖，但她仍然順利地避開了他們的追擊，找到了一個藏身之地。

當然，小助手自己也說了，那一點能量并不是完全修複，還是有出BUG的可能的。但在這種情況下，許玖玖還是更相信小助手的判斷一點，寧願多等一會兒，也不想出去冒險。

沒過一會兒，摩托又回來了，“喂！給我飛低一點！你真的是不怕死！”

“算了，她真的沒出來，我們走吧，真的有人過來了。”

“驚動那些人最好，這樣那臭小鬼就跑不出去了，她肯定還在這邊。”也有人惡聲惡氣地詛咒。

這回人是真的離開了。

許玖玖從集裝箱裏爬了出來，開始悄摸摸觀察港口這邊的風景：反正來都來了。

以前只能從垃圾山那邊遠遠眺望，龐然大物也成了幾個小點。

而近距離靠近港口，她可以看到遼闊空闊的停泊區，看到星艦那流光溢彩的銀灰色外塗層，看到半空中如同天空之城一般的指揮臺。

器械運作的嗡嗡聲不絕于耳，時不時會有廣播聲提示星艦入港和出港情況。

相對于整個港口，來來往往的人更像渺小的螞蟻。

當然，貨運跟客運是分流的。

許玖玖靠近的是貨運端，畢竟正常港口都不會讓乘客下星艦就看到貧民窟吧？

所以這邊走動的基本上都是工作人員與安保人員，而非乘客，這邊的區域也标明了“非工作人員禁止入內，否則後果自負”。

看着這些，許玖玖的眼睛都變得亮閃閃的，她在光腦中見過這些東西，但親自體驗的感覺與通過光腦觀看的感覺完全不同。

雖然陳琳掌握的機甲技術是很牛逼的存在，可惜許玖玖不懂那些。

她覺得琳琳阿姨很厲害，但從體量上來看，這種恢弘的充滿科技感的建築，肯定會讓人更加震撼。

之前她的人生目标還是撿最好的垃圾，成為最好的拾荒者，但現在，她有些貪婪地想：要是她可以登上星艦就好了。

就像飛行器需要駕駛員一樣，星艦是不是也需要啊？

就像小助手說的那樣，這個世界很大。

如果她可以成為星艦駕駛員的話，是不是可以去看遍世界？

許玖玖想換個夢想。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确認一下，剛才好像要飛板進來過。”

“不會是同夥吧？”

“總之把防線都拉好了，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物。”

許玖玖暗道糟糕，剛才那群人在這邊呼呼喝喝，肯定被發現了！

她也在這邊耽擱了太長時間，錯過了最佳逃跑時機。

其實港口的危險是有點兒以訛傳訛了：這裏是魚龍混雜不錯，但也不是見人就砍的危險地帶。如果沒什麽問題，可能警告一下就直接丢出去了。但如果有恩怨、有利益牽扯，顯然就會危險很多。

家長們不讓小孩過來，就怕不懂規矩的小孩沖撞了誰。

而許玖玖的運氣不太好，她好像卷入了見不得光的秘密中。

許玖玖來不及跑出去，又重新鑽回了剛才那個集裝箱中，把自己塞進了一個裝着塑料球的箱子裏。

沒想到腳步聲卻漸漸靠近，咚的一聲，好像有什麽重物被丢了進來。

“這家夥的膽子也真夠肥的，連機密都敢偷。先餓他幾頓吧。”

“就是不知道他的錢都藏到哪裏去了，聽說他的賬戶上是空的，要是我們能拷問到，偷偷藏一點，那就是血賺。”

許玖玖扒拉着箱子的縫隙往外看，發現被丢進來的是個十多歲的少年，看不清臉，但身上的血痕清晰可見。

跟她之前看到的路德身上的傷勢不同的是，眼前這個人的傷明顯是被拷打出來的。而且雙手雙腳都被金屬報警環扣着。

集裝箱內非常安靜，許玖玖恨不得連呼吸都憋住。而對方也是氣息微弱，她幾乎聽不到他的呼吸聲，偶爾抽動一下的身體成為了他活着的唯一證據。

許玖玖覺得他有點慘，但她知道輕重，不想多管閑事。

對路德還能伸出援手，那是因為那裏是她熟悉的地盤，只有路德一個重傷員。大不了人一溜，那麽大的貧民窟，別人想找也是大海撈針。

可這裏是以兇惡出名的港口，她連別人的恩怨都不知道就去救人？拿什麽救？

搞不好連自己都會折進去。

許玖玖能做的，大概就是為他祈禱兩句。

外面那些人檢查了一圈，沒有找到入侵者，罵罵咧咧地走了。

許玖玖覺得，是時候逃走了。拖得越久越不好。

她像一只貓一樣，蹑手蹑腳地摸到了少年附近，發現他的眼睛緊閉，一副昏睡過去的模樣。

許玖玖松了一口氣，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真的太好了。

不是她非要多此一舉地過來确認一遍情況，而是這個人就被丢在集裝箱門口，避是避不過去的。

許玖玖擡腳就要離開，手腕上的光腦亮起了紅色提示，是小助手在發出警報。

同時，她自己也在戒備和提防，下意識地朝前面撲了一下，躲過了那個男孩摸向她腰間的手——他認出了許玖玖腰間的武器，想要搶過去。

要是之前，許玖玖說不定真的就中招了。但她吃過路德的虧，并且也把他的話牢牢記在了心中：不能讓任何人搶走你的武器。

撲了一下之後，她滿頭冷汗地回頭看已經睜開眼睛的男孩：那些人說得太對了，這裏果然好危險！

男孩的長相出色，不過他跟路德不是一個類型的。

路德金發藍眸，又是軍人出身，那是一種硬朗型的帥氣，很容易讓人産生一種“這是一個可靠的人”的感覺。雖然他現在因為處境的變化，身上多了一點頹廢感，但本身的氣質變化不大。

而男孩不知是沒長開還是如何，有點男生女相，頭發比許玖玖的西瓜頭更長一點，面容秀氣，神色陰郁。

當然，許玖玖根本沒有欣賞美色的心情。

她是個顏控不假，但連路德那樣的美色沖擊都經歷過了，還有啥好怕的？

許玖玖向來都是惜命的，她很想跑。

她從不害怕路德。

跟路德接觸了這麽久，她隐隐有種感覺，蟑螂獸叔叔是不會傷害她的。

所以哪怕他很厲害，哪怕他身材高大，許玖玖都敢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包括且不限于給他起奇奇怪怪的外號，用機械臂給他“撓癢癢”。

但這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小哥哥卻讓她心中警鈴大作。

少年沒想到這個小孩竟然能躲過去，墨色的眼睛眯了眯。

他一直都醒着，但嗅到了集裝箱裏不屬于這裏的蛋糕氣息，猜到這裏可能藏了人。

他想要确認對方的身份和目的，順便尋找生機，所以一直按兵不動，直到許玖玖自己出現。

“如果你敢跑的話，我馬上就可以讓他們過來。”他輕聲說。

這一句話成功止住了許玖玖想要逃跑的沖動，她擠出了兩滴淚賣慘，“哥哥，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就是不小心進來的，我好害怕，你讓我走好不好？”

她圓圓的小臉上挂着淚痕，眼睛也是紅的。安靜落淚的小孩很容易讓人心疼。

然而，少年扯了扯嘴角，說：“我很讨厭哭鬧的小孩。”

他自己就是一個演技帝，還能看不出她在演戲？

剛才還冷靜得不行，規劃着逃跑路線的小孩，突然就“害怕”了，誰信啊？

許玖玖一秒收住了眼淚。

她又努力擠出了一個笑臉，“哥哥，我跟你無冤無仇，像我這樣的小朋友什麽都不懂，你就放過我，好不好？讓你變成這樣的不是我。”

“不好。”他用最漫不經心的聲音，說出最冷酷的話，“我想過了，我就是死，也得找兩個墊背的。正好你這種皮薄肉嫩的，就很合适。”

許玖玖心裏大罵他變态，又只能先敷衍着。

幸運的是，高能電槍還在她這兒。

她要思考的就是，怎樣轉移他的注意力，然後在不驚動警報、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把他給幹掉！

許玖玖不想當劊子手，但她更不想給這個人陪葬。

剛才許玖玖的眼淚确實是虛假的，但那不是因為她不害怕，而是因為她知道，害怕沒有用，哭更沒有用。她很少哭，更不會在“敵人”面前哭。

少年的嗓音幹淨，“啊咧？你是不是在想怎麽幹掉我？可如果我死了，你就更逃不出去了。看到我的腳環了嗎？它也有生命監測的效果，在我失去生命體征的第一時間，他們就會過來确認情況。”

“你到底想幹嘛？”

許玖玖也算是明白了，他的真實目的也不是跟她同歸于盡，不然就不用在這兒浪費口舌了。

“幫我，我們一起逃出去，大家都能活。”他言簡意赅地說。

許玖玖不敢置信，“你看清楚了，我就是一個六歲小朋友！”

嘚瑟的時候，許玖玖強調自己已經六歲了。

遇到困難的時候，她表示她才六歲。

“在這種地方，沒有成年人和未成年人這種區分方法，只有活人和死人的區別。普通小朋友不會有你這樣的武器，更不會跟你一樣這麽滑溜。”

許玖玖往地上一躺，直接做出了擺爛的姿态，“電槍不是我的，防止被人搶武器也是剛學的，別的我都不會，不然也不會被人追着逃到這裏來。你不肯放過我，那我們一起死吧。”

她也不是真的放棄希望了，許玖玖還有小助手幫她呢。

這個人有點可怕，她得表現出跟一個小孩一樣的“可憐弱小與無助”。

少年：……

其實許玖玖的說法也沒讓他太意外。

你也不能指望一個六歲小孩會開挂是吧？

她現在的表現就已經讓他有點刮目相看了：威脅許玖玖的過程，也是他确定合作者的過程。

逃出去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許玖玖是個豬隊友，那還不如不跑。

但許玖玖在這種環境下還可以冷靜而機靈，那他就把寶押在她身上了。

“我不會讓你做太難的事情，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做就行。離開這裏之後，我就會給你一筆錢。”

許玖玖的眼珠子轉了起來。

錢這個詞，對深知家庭財務現狀的許玖玖是很有吸引力的。

她該死的心動了。

但她又知道，這個小哥很危險。

所以她又克制住了自己應和的沖動：還是小命要緊。

成熟的小朋友，應該懂得抵擋金錢的誘惑。

許玖玖覺得自己是在心中進行深思熟慮，但實際上她的表情很好懂。

少年馬上就知道該如何正确說服她了，“你是貧民窟來的？”

之前從許玖玖的穿着打扮中他就這麽猜測了，不過她攜帶的武器又讓他不太确定。現在看到她一個小孩對錢這麽敏感，差不多就能明白她的路數了。

“你剛才也聽到了吧，我身上有很大一筆財富，它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等出去之後，我就分你一些，足夠你這輩子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了。”

包括開星艦嗎？

許玖玖想問。

但她沒問，因為她覺得這種事情只能跟親近的人分享。

但她從地上爬了起來，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的态度，“你想讓我做什麽？”

“這個報警器會監測我的生命體征和位置，一旦距離産生較大變化或是失去生命體征就會報警。但它使用的系統是有漏洞的，你的光腦借我用一下。”

小助手震了震，提示許玖玖可以答應這個要求。

只要它不冒頭，不顯露任何異常，正常人也不會發現這個光腦的問題。

許玖玖将光腦丢給他，還強調，“你得還給我。”

男孩搖搖頭，“小孩，我對你的光腦沒有任何興趣。別說是這個光腦了，等出去之後送你最新款也不是不可以，上面有很多熱門游戲哦。”

許玖玖警惕而又堅持，“我不要那些，我就要這個。”

“行行行。”他随口敷衍，又說：“解開鐐铐後，你拖我離開這邊。”

他指了指自己軟趴趴的腿，被打折後根本無法站立，更遑論逃跑。

許玖玖又有點心塞了，“你比我重好多！”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雇個身強力壯的。”男孩表示：我也是勉為其難才接受了你。

搞得好像是許玖玖委屈了他一樣。許玖玖沒忍住，翻了個大白眼。

“像你這種小孩，應該也有扛重物的經驗，堅持一下。”

許玖玖确實有些經驗，但他這麽說就有點讓人嫌棄了！

“現在他們在外圍設立了警戒線，也就是開啓了電網。到時我會估算着時間暫時關掉電網，制造有人在入侵他們系統的假象。不過到時他們很快就會過來巡查，你一定要跑得快一點。如果沒有我，你也出不去。”

許玖玖撇嘴。

某人聽起來是挺厲害的，可是她還有小助手呢：他依然是個拖油瓶。

這話就不方便說了，許玖玖看着他血糊糊的手指靈巧地在虛拟屏上跳躍，輸入的字符是許玖玖完全看不懂的。

她無所事事地四處張望了一下，想到了塞着小球的地方，頓時眼睛一亮：琳琳阿姨說得對，強者得學會用腦子。

少年用着許玖玖的光腦，感覺有點不太對。

不過他也說不出是哪裏不太對，小助手把光腦清理得幹幹淨淨。

是因為這個光腦沒有開啓青少年模式嗎？不對，在混亂區生活的家長和孩子大部分都沒有這樣的意識。

那他為什麽還會有這種感覺？

他來不及多想，因為在他運指如飛的時候，許玖玖也在一旁忙碌了起來。

一開始他還以為這小孩是想在這種環境中玩玩具，但很快他就發現不是了：她搞了塊金屬薄板，又從剛才的藏身之地中挖出了不少塑料小球，然後又找了不少可以用于固定和承重的金屬邊角料作為軸承。

她在試圖做個推板。

靠她把男孩拖出去真的很費勁，速度慢一點，或是中途脫力，導致被追兵追上，那就麻煩了。

如果有個可以借力的東西，可以輕松很多，帶有輪子的顯然就是她的首選目标。

沒有也可以創造條件有，許玖玖就想到了剛才她躲的地方的那些小球。

那不是最合适的輪子，但這種時候，能用就行了，能省一點力是一點，能跑得遠一點，就是多一點生機。

好在這裏的東西雖然不如垃圾山豐富，但各種各樣的材料還挺多。

她觀察過自己的小推車，思考過它是如何轉動，如何固定的。

于是，這個小推板就應運而生了。

當然，許玖玖的推板跟陳琳給她做的小推車是沒法比的，涉及到能源系統和機械臂那部分，她就完全不懂了。

甚至于說，這是拾荒者都不會用的落後推板，這真的太簡陋了。

在垃圾山翻找一下，說不定就能找到更好的了。

少年看許玖玖的目光有點詭異：這小孩，該不會真的開挂的吧？

這種簡陋推板，他大概懂一點，但也不會想到自己動手去做。

随着滴的一聲啊，少年有些驚喜地說：“好了。”

他也卯足了勁兒，不能輸給一個六歲小朋友。

他把手上腳上的鐐铐都摘了下來，許玖玖把他扶上了推板，讓他親自體驗。

有這個的好處是，他可以用自己的雙手撐在地上劃；但缺陷也很明顯，震得他的屁股和腿都很疼。

但這位明顯也是個狠人，身上冒着冷汗，臉色白得跟紙似的，也沒影響他的表情和動作。所以增加一點震感，問題不大。

他也明白了許玖玖的隐藏含義：從港口區域出去之後，他們就可以徹底分道揚镳了，因為他已經有了“行動能力”。她不想跟他扯上太多關系。

這小鬼是真的機靈啊。他在心中暗嘆一聲。

許玖玖走在前面，少年在後面滑動。看起來好像是許玖玖在探路，實際上是她還有重新上線的小助手一起帶路，它可以幫她避開監控，做更好的路線規劃。

出口已經被攔住，就像少年說的那樣，布滿了電網。

“三、二、一。”

電網突然失效，同時警報聲也響徹了整個貨運港口。

“快跑！”

少年的手劃得飛快，許玖玖的小短腿也邁得飛快。

兩人沒有直接去貧民窟，而是往另外一個人少的方向稍稍繞了一下。

這個點，天剛剛擦黑，是垃圾山那邊的人最多的時候。

人多眼雜，萬一港口的人對貧民窟進行盤查，那他們很容易暴露。

所以他們先去兩者交界附近的小山坡上，接下來不管去哪裏都比較方便：別人不會在第一時間發現他們是從港口過來的。

兩人躺在草地上直喘氣。

然後，許玖玖先攤開了手，“錢呢？”

“你知道的，我身上早就被搜刮過了，錢被放在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取，或者你給我一個賬號，回頭我轉給你。”

許玖玖面無表情地說：“你撒謊。”

如果不是有小助手的提醒，她都要被騙過去了！

他使用她的光腦訪問他之前早就準備好的數據庫，也暴露了一些個人信息。

正常小助手無法訪問與恢複他的那些東西，但這到底不是個正經小助手，它查到了他隐藏很深的幾個賬戶，知道他的錢藏在哪。

其實就算這人不兌現承諾，小助手也可以“自行收款”，但就跟它之前沒去“偷”錢壯大許玖玖賬戶的原因一樣：這麽做太危險了。

它可以弄到很多錢，但許玖玖使用賬戶肯定會被發現。為了一點錢被盯上，這也太不劃算了。

少年詫異地看她，“你怎麽知道？”

就連港口那些人都已經被他蒙過去了，為什麽許玖玖卻用這麽肯定的語氣覺得他馬上可以兌付？

許玖玖不好暴露小助手的存在，眼神飄忽地找理由：“剛剛我看到了，你在搞那些我看不懂的東西。這個是你擅長的，大家藏東西都知道要藏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這個理由還挺充分。

“是嗎？”他眯着眼睛打量了許玖玖半天，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總不能是一個小屁孩查到了他的賬戶吧？

少年想了想，說：“你猜對了，但我不能馬上轉給你。不是我舍不得這筆酬金，是因為這筆錢暫時無法動用，否則會被發現流向。我會把錢付清的，你可以留一個賬戶，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指定一個時間地點，我把現金給你送過去。”

或許是脫離了危險，或許是兩人有了過命的交情，他的語氣仍然不算客氣，但已經沒有了之前隐含着的威脅之意。

許玖玖沉思片刻，覺得後面這個方法更安全，“那三天之後的這個點，垃圾山最北邊，那邊有比較多的廢棄板材，你把錢放到那邊就可以走了。”

在自己的地盤上交易更讓人安心。

“好。”他一口應下，兩人相顧無言。

就在這時，少年突然笑了起來，“你沒問我要給你多少錢。”

他答應了給一大筆錢，卻沒說具體數額。

這只小朋友在某些方面表現得十分精明，但果然是個沒有任何談判經驗的菜鳥。

許玖玖有點茫然，“诶？”

有點聰明的許玖玖，還是對大人的險惡套路缺乏了解：好多好多錢，跟定下具體數額的錢，不是一個概念。

“不過你放心吧，我不會虧待你的。”他直起身子，伸手幫許玖玖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你這個發型還挺有特色的。謝謝你，之前抱歉了，我的本意不是傷害你。”

許玖玖聽到了他的肚子咕咕叫，他的臉色微紅，“我一天沒吃東西了。”

許玖玖從身上摸出了營養液，“給你。”

她有随身裝點營養液的習慣。

然後，她反過來抱了抱少年，“小哥哥，我走了，以後要努力當個好人哦。”

暮色四合，沒有了死亡威脅，兩人之間，還有一點脈脈溫情。

他們都是年紀不大的孩子，如果可以，誰又喜歡喊打喊殺呢？

許玖玖蹦跳着離開了。

然後她又摸了摸腰間，臉色突然垮了下來：她的高能電槍被摸走了！而且為了避免她發現重量變化，對方将塑料球藏在了她身上！

真的太過分了！

許玖玖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你問她為什麽不回去找那個人算賬？

不只是因為人家掌握了武器，還因為——

少年在暮色中慢慢抿緊了嘴角，臉上毫無笑意。

剛才的話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

這個不重要。

達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反正，那個小孩也沒死，不是麽？

他想挪動車子，但用雙手劃拉了一下，卻發現動不了。

嗯？

他低頭觀察了一下滑板，發現上面的軸承已經被破壞了。

唯一嫌疑人：許玖玖。唯一作案時間：剛才溫情地給他擁抱的時候。

他想着偷許玖玖的高能電槍，許玖玖也在想着伺機報複，她最後的留言顯然別有深意。

兩個人可能都太專注于自己的事情了，彼此動手腳都沒發現。

“靠！這個臭小鬼！”

少年的臉色白中發綠。

老規矩，抽個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