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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星盜團預設的爆炸物沒有成功爆炸。

路德和陳琳及時趕到了三棟，進行緊急拆除。所以星盜們撤出大樓後，他們才沒有追擊。

路德的本意也就是盡可能保證普通人的生命安全。

不過他們并非防爆方面的專家，陳琳試過之後，額頭冒出了密密的汗，“他們采用的是生物鎖，我沒辦法破譯。”

“這種購物中心一般都會設置足夠堅固的防空洞，防止災害發生。如果我們能把這些東西轉移到那裏去……”

兩人對視了一眼，飛快地下定了決心。陳琳馬上聯系了許小黑，“幫我調出購物中心的建造圖。”

許小黑很快就把圖發了過來，路德抱起爆炸物就跑。這回他沒帶上陳琳，陳琳留在原地，試圖修複電力和網絡系統。

爆炸聲在地底深處傳開，但外面的人幾乎沒有感受到影響，很多人可能到最後也不知道用心險惡的星盜還做了這種事情——帶不走的東西，絕對不可能給你們留下。

大樓中的人們有點迷茫：那些窮兇極惡的星盜都出去了？他們是安全了嗎？

就在這時，有人驚呼起來，“有網絡了，可以聯系外面了！”

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這絕對是生機的鐵證！

“快看外面，聯邦防禦軍團來了！”

幸存者們爆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

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抱在了一起：一起經歷過劫難的關系，或許比一般的親屬關系都要可靠。

就在他們歡呼的時候，陳琳把防空洞外面的路德給拖了出來。

未經調試就使用這種新型機甲，其實還是有點兒為難他了。他就是抱着使命感硬撐着的，一直壓榨着自己的極限。

現在事情結束了，他收起了機甲，卻躺在地上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了。

“我有點後悔了，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會給你準備好棺材的，早點揚了省心。”

路德就笑，“我努力一點，盡量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笑着笑着，就吐出一點血沫。

陳琳：……

就很氣，又怕把人刺激到了。

“別怕，我受過很多比這還重的傷，這不是都撐下來了麽？你們說的沒錯，我就是蟑螂獸，命硬。”

別人都說他平步青雲，可是，他的每一份功勳，都是拿命換來的。

陳琳垂眸，“我怕什麽？我怕你沒輕沒重，把我的機甲徹底破壞了，想二次利用都難。”

她扶着路德，低調地混在了人群中，路德身上帶着血跡，卻也不起眼——可能就是運氣不好被傷到的人。

哦不，也不能叫做運氣不好吧，因為活着就已經是最大的好運了。

路德出手的時候電力已經被切斷了，看清他的臉的人幾乎沒有。而後來更是以機甲的形态作戰。

大家會記得是一個機甲戰士救了他們，但那個人是誰，他們認不出來。

或許能确認他們身份的就是材料店的店員了，但陳琳又不準備回去了，監控也會讓許小黑處理掉。

他說過，已經跟人達成交易，也會幫他們處理好首尾。所以一些小事，就不需要在意了。

至于相關的重建工作，那跟陳琳他們就更沒關系了。

戰鬥過程中是不小心造成了一些破壞，但他們只是普普通通的受難群衆，賠償問題還是找星盜吧。

防禦軍團已經将剩下的星盜全部抓獲，新任星球主李文都趕了過來，表示對這次事件的重視。

看到了熟人，路德往陳琳身後縮了縮。

雖然他現在這個樣子，講道理正常人都認不出他來了，但還是下意識地會回避。

“你認識？”

“嗯。沒想到他被調到這裏來了。”路德說。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兩人聊了兩句，就沒吭聲了。

李文安撫了衆人，對受害者進行親切慰問，并讓大家留下個人信息，表示相關慰問金會發放到每個人的賬戶中。

路德雖然沒準備跟人相認，也沒準備認領這份英雄的功勞，但受害者補貼總要領的。

就是這個時候，正在跟人們進行親切慰問的李文突然擡頭，他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錯覺麽？

默默做完登記後，路德跟陳琳就趕緊去領小孩了。

此時，脫肛野狗，哦不，脫缰野馬似的高速列車當然是被逼停了。

軍團都已經趕了過來，這麽“異常”的一趟列車能發現不了麽？

不過因為提前打過招呼了，來逼停這趟車的都是自己人，倒沒有把他們當成星盜對待。

就是玖玖有點意猶未盡，她還沒好好爽兩把呢。

以前搞個小破推車她就已經特別滿足了，但現在，她的滿足阈值明顯提高了。

“哥哥，萬一這些人是星盜假扮的呢？咱們還是開遠一點吧。”小朋友一本正經地說。

有理有據，只可惜完全不能讓人信服。

許小黑冷漠臉，“再浪爸爸媽媽就要知道了。”

玖玖有些遺憾地撇嘴，爸媽的招牌還是很好用的，“好啦好啦，我停下啦。”

本來應該停下，結果玖玖操作後，一個沖刺加速，她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才讓列車真的停了下來。

面對許小黑懷疑的眼神，玖玖表示：“真的是操作失誤，不是故意的哦。”

回應她的是許小黑的幹嘔聲。

他沒有暈車的毛病，但從此以後，他應該就有了暈玖玖的車的毛病。

其他車廂吐得七葷八素的更多。

玖玖倒是依舊生龍活虎、神采奕奕。

她有點不太好意思，所以車門一打開，小孩滋溜一下就跑出去了。這撇清關系的意圖可以說是非常明顯了：不是我幹的，六歲小朋友怎麽會開列車呢？

麗薩打點好了關系，她俨然已經成為了結束這次襲擊的功臣，所以這部分軍團也由她調配。

玖玖和小黑出來之後，就被麗薩單獨帶走了。

她嘆了一口氣，這人情可欠大了，“這次真的要謝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後果不堪設想。”

然後，她給玖玖遞了個塊草莓味蛋糕，溫聲安撫，“玖玖吓到了吧？來的着急沒買別的零食，你還好嗎？別害怕哦，壞人都已經抓起來了。”

玖玖露出甜甜的笑容，“謝謝麗薩姐姐，我不怕。”

誰會不喜歡這樣的小孩呢？

麗薩就對許小黑說：“下次還是要注意點，別帶着你妹妹冒險，先把她安頓好再說。你看看你那個列車都開成什麽樣子了。”

按照麗薩的邏輯：小黑負責帶玖玖，那些事情肯定都是他幹的，為了跟星盜鬥智鬥勇，忽視了玖玖也是正常的。

但以後還是應該先找個安全的地方把她先安頓好，不然出了意外，那就糟糕了。

她也是覺得她現在跟許小黑關系還可以了，才會說這種話。

許小黑：……

他咽下喉嚨裏的一口老血，虛弱地說：“我不會開列車。”

“看出來了，最後差點碾人臉上了，要不是我提前打了招呼，他們可能會把你這種行為當成攻擊信號。”

玖玖舉手，“列車是我開的。我也很厲害，可以跟哥哥一起拯救世界的。”

“許小黑，你別讓一個小孩給你背鍋啊。”麗薩下意識地說。

誰會覺得一個六歲小朋友真的會做這種事情呢？

正常人的想法：許小黑帶着玖玖冒險。

實際情況：玖玖帶着許小黑浪。

許小黑只覺得一口口的黑鍋砸得腦門生疼。

玖玖露出自己的花臂，努力擠出肌肉，“我真的很厲害啦，可以打很多星盜，也會開列車。我哥哥不行的。姐姐你之前不是看到我學開列車了嗎？”

麗薩差點沒轉過彎來。

她看了看蹦跳着想要證明自己很厲害的玖玖，又看了看一臉虛弱的許小黑，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

是的，當時玖玖想學駕駛列車，她也是知情人。

她的額頭也開始冒汗了，心裏滿是慶幸：還好、還好都活下來了。

幸虧沒真出什麽翻車事故！

雖然許小黑其實也是個小孩，但麗薩也沒有把他當成真的小孩來看待，所以可以提醒他下次要慎重一點。

但玖玖是個貨真價實的小朋友，她該咋提醒？

“這是我們偷偷瞞着爸媽幹的，你不要說出去。列車是你的人開的，跟我們沒關系。”許小黑要跟麗薩對好口供。

然而，沒等麗薩回答，幾人身後就傳來了一個陰恻恻的聲音，“有什麽事情不能告訴我們的？”

陳琳扶着路德站在了他們身後。

她不客氣的推開了路德，然後一左一右地拎起兩只小孩，嗯，沒拎動。

場面一時有些尴尬。

但陳琳向來深谙“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的技巧，若無其事地說：“回去再說。”

面對即将到來的危機，玖玖眼珠子一轉，試圖垂死掙紮。

她抱住路德的大腿，眼淚汪汪，“爸爸，你怎麽流了這麽多血？是不是受傷很嚴重？”

路德把她抱了起來，“不嚴重，沒有你的問題嚴重。所以轉移話題沒有用哦。”

這回他也是站在陳琳這邊的。

雖然大部分時候他們對倆小孩都是放養狀态，但這麽大的事兒，他們都敢上，甚至還想隐瞞，這膽子太大了。

這次是沒吃虧，但下次呢？

所以這回必須給他們一點教訓。

知道事情敗露的倆小孩格外乖巧，一路上安靜如鹌鹑，到家之後更是捏胳膊捶腿，殷勤備至。

“媽媽，我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錯哪兒了？”

“我不該跟哥哥去冒險，也不該瞞着爸爸媽媽。”

“那下次呢？”

小朋友就不吭聲了。

下次當然是還敢的，這就是積極認錯，絕不悔改。

陳琳一看她的小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她就指着路德說：“玖玖，你看到你爸爸受傷，你會難過嗎？”

玖玖點頭。

“那如果一不小心，你看不到爸爸媽媽了，你會難過嗎？”

玖玖點頭，眼睛裏已經出現了水霧。

“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很厲害了，可是你爸爸也很厲害，也一樣會受傷。就算很有把握，也要準備好緊急預案，比如告訴爸爸媽媽，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你需要幫助時，第一時間出現。”

這回，玖玖終于把話聽進去了。她撲進陳琳的懷裏，這回是特別誠懇的道歉，“媽媽，我錯了。”

陳琳是比較嚴肅，但每次也都是她狠不下心來罰玖玖。

不過這次不能輕松放過，所以她就說，“這一周，咱們的餐單全都換成苦瓜味營養液，草莓味的零食全都沒收。”

剩下兩個男人，一個在自己的生命極限上作死，一個跟六歲小孩狼狽為奸，一個都別想逃過。

家裏三個人的臉色都變成了苦瓜色：只有陳琳這種真漢子，才能吃黑暗料理口味的營養液都面不改色。

這個時候，陳琳已經把玖玖的機械臂給卸下來了。

雖然上面的塗鴉很幼稚，但它的工藝水平卻讓陳琳十分驚訝。

以前小孩說過她要學，但陳琳沒放在心上，因為玖玖就是這樣的性格，對新鮮的東西都很感興趣，都要學。可小孩還小呢，能學到什麽程度？

而現在，小孩靠模仿就能做到這種程度，這就不得不讓她在意了。

她問許小黑，“她這個機械臂的系統是你幫忙做的嗎？”

許小黑連忙搖頭，“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她有這個東西。”

然後，他想起了玖玖之前光腦的異常，還有在城區時，突然可以幫他們連接到星盜內部的通訊頻道……

他就把事情一說，然後目光炯炯地問：“你們不是還有什麽事情瞞着我？比如還有隐藏身份之類的。”

路德和陳琳同時搖頭，又默契了地看向了某個乖巧跪坐着的小孩。

再次連上星網，當時他們以為是許小黑的手筆，也就沒有懷疑什麽。

但許小黑都這麽說了，那這裏面的問題可就大了。

路德也想起來了，之前小孩還跟他們得瑟過，她的保密能力很強，有誰都不知道的秘密。

當時路德也沒把她的小秘密放在心上，但現在一看，這哪裏是小秘密哦……

發現大家都在看她之後，玖玖下意識地往後挪。

但這裏就是她家，她能挪到哪裏去？

小孩的眼淚開始往上冒了，她帶着哭腔說：“我不是壞小孩，你們不要不要我……我也不要當叛徒……”

路德和陳琳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想法有點兒類似：小孩這麽傷心，這麽抵觸，他們也不是非要揭開她的秘密不可。

真要說起來的話，玖玖也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所以扯平了。

“玖玖，你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哦。只要這個秘密不會傷害你就可以。”

“小助手才不會傷害我。”玖玖淚眼朦胧地說。

然後她趕緊捂住嘴，哎呀，不小心就說漏嘴了。

但她發現大家好像都沒有注意這個問題，她頓時松了一口氣，“那我還可以留在這個家裏嗎？”

“當然啊，你不是一家之主嗎？爸爸和哥哥都得跟你姓。”

玖玖一下子就支棱起來了：對呢，這個家沒她不行。

“那我可以不喝苦瓜味營養液嗎？”

“不可以。”玖玖的遭遇被無情駁回，小孩整個人又蔫了下去。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光腦上的新消息。

玖玖支支吾吾地說：“那個……小助手說了，你們都是我的家人，是我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我可以說出它的存在了。”

其實剛才小孩嘴裏冒出“小助手”這個詞時，大家心裏就已經有所猜測。但三個人都是人精，既然答應了玖玖不去深究，就故意忽略了這個問題。

玖玖傻白甜地覺得別人啥都沒發現，但小助手就不會跟她一樣心存這種僥幸了，繼續隐瞞沒有太大的意義，不如直接攤牌。

經分析判斷，他們不會洩露信息，只會幫忙掩護和保護玖玖。

“小助手雖然有時候會出錯，但它真的很好，它會幫我很多很多忙。如果沒有它，我可能沒辦法活下來。”玖玖積極地為小助手争取權益。

家裏的三個人都是震驚的表情，玖玖不知道小助手是什麽，但他們知道：這是一個擁有了自我思維和進化模式的人工智能，而不是現在常見的智能化有限的人工智能。

更準确的說，這不是聯邦允許的技術。

因為聯邦高層覺得，一旦放開這種技術限制，讓人工智能成為新生命，将會是人類的滅頂之災。

但按照某些專家的說法就是：這只不過是聯邦為了鞏固自己統治的一種做法而已。民衆可以糊弄，但人工智能不好糊弄，它們會不斷汲取信息，然後形成自我判斷。

聯邦需要的是能為他們所用的技術，而非可能挑戰他們權威的東西。

所以小助手躲在玖玖的光腦裏，哪怕數據庫缺失、能量有限，也不敢輕舉妄動，随意去汲取和恢複。

一旦牽連到家，那就完了。

而這樣的人工智能技術，讓他們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人——善會創始人雷歐。

“玖玖，你是一年多以前到這裏的，對嗎？你不記得自己以前的事情了？”

玖玖點頭。

善會，是一年前被徹底剿滅的。

許小黑握緊了拳頭，紅了眼眶。

“小助手，你知道玖玖的親生父母嗎？”

小助手沉默了一會兒，虛拟屏上出現了兩個名字：一個是雷歐，一個是許晴。

玖玖的媽媽是一個徹底的普通人，不摻合雷歐的任何事情。玖玖随她姓。其他人也不知道她們的存在，包括善會中的黑桃A。

這是保護她們遠離紛争的最佳方式。

“玖玖媽媽因病去世後，玖玖就由雷歐先生撫養。但他預判到了聯邦可能對善會動手，就想辦法把玖玖送出來了。因為我的數據庫缺失，過去的很多事情我不知道。但我的核心程序就是保護玖玖。”

許小黑一下子抱住了玖玖，又哭又笑，“原來你真的是我妹妹。對不起……”

是雷歐先生救了他，給了他人生的意義。那麽雷歐先生的女兒就是他女兒，啊不對，是他的妹妹。

如果早知道玖玖的身份，他以前怎樣都不會坑她的，他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的。

就連路德和陳琳，也沒想到玖玖的身份竟然還有這樣的隐情。

尤其是陳琳，她也算是受過雷歐的恩惠，被導師陳默收養，她以為她暫時收養許小黑算是因果，沒想到這份因果應在玖玖身上。

路德和陳琳抱了抱小孩，心裏想的是：雖然不是你的親生父母，但既然被你叫了一聲“爸爸媽媽”，不管你是什麽身份，都得照顧好你啊。

最激動的人莫過于許小黑，他恨不得把玖玖抛到天上去，“玖玖，能找到你真的太好了！我以後會對你很好很好的，你讓我幹什麽我都答應。”

玖玖馬上就說：“那你可以幫我喝掉苦瓜味營養液嗎？”

許小黑：“呃……”

玖玖用嫌棄的眼神看他。

六歲的小朋友算是看透這些不靠譜的男人啦：只有話說得好聽。

她不搭理許小黑了，說出秘密的感覺很好，她不喜歡瞞着爸爸媽媽。現在，她就有個提議，“爸爸媽媽，可以讓小助手也成為我們的家人嗎？”

“當然可以。”

許小黑就問：“那你要給它起個名字嗎？”

這提議總算提到玖玖的心坎兒裏去了，這個哥哥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深知玖玖起名水平的小助手：“……我覺得這個名字就挺好的。”

某位老哥不要賣了我，就為了讨玖玖的歡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