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節

第2章節

,女子則寫於紅色帛箋,寫完系於紫藤花蔓上,不落名款。各人浏覽詩句之後,找到自己心儀之作,将其抄寫下來藏於錦囊之中,等太監公布詩句作者,若依舊心儀,可将錦囊當場獻予對方——不過,對方收不收便看對

方是否也中意於自己。

“紫藤詩會”是肅太妃頗為自得之舉,因為每年至少能促成五六樁姻緣,傳為佳話。

像京中所有生了女兒的富貴人家夫人一樣,周夫人對這紫藤詩會幾乎是翹首以待,周夏潋剛剛年滿十八歲,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參與。除此以外,還帶上了年方十七的周秋霁。若非周冬痕遠在深山,恐怕也難以幸免。

周夏潋對參加詩會這件事感到非常苦惱,相反地,她妹妹卻興致勃勃。

周秋霁一心想在詩會上大展才華,卻非找到一個如意郎君。而周夏潋渴望覓得如意郎君,卻苦惱自己不會寫詩。最後,姊妹兩人達成一個協議,由周秋霁代大姊作詩一首。

“二妹,你不覺得委屈嗎?”她非常不好意思地問。

“有何委屈?”周秋霁反問。

“明明是你作的詩,卻寫了我的名字。”周夏潋道出顯而易見的答案。

“詩會當衆朗讀嗎?”周秋霁側着腦袋說。

“聽說會。”

“那不就行了嗎?”她爽朗大笑,“我只希望世人能讀到我的詩——看到他們臉上驚嘆的表情,我就會覺得滿足。”

聞言,周夏潋松了口氣,覺得自己之前的擔心有些多餘。

周夏潋乖乖換上周夫人為她精心準備的華服,把頭發梳成一個堆雲髻。這種發髻是夏楚玉惑帝姬獨創,這兩年非常地風行。

周秋霁則一身青衫碧裙,略施薄粉,像所有的才女一樣,不屑於盛裝打扮,清麗即可。

京中好事者何其多,參與詩會的所有人幾乎都知道周丞相的兩個女兒會來參加紫藤詩會,均拭目以待,所以當周夏潋步入禦花園之時,迎接她的,是一道道打量的目光。

不同於周秋霁興致勃勃的東張西望,周夏潋一直低着頭,感受到衆人的目光,她益發不自在。

四周都是青年才俊,她很清楚,更清楚自己沒資格挑選他們,唯有等着他們來選自己,所以,他們長什麽模樣,她并不關心。

“大姊大姊,你看,坐在你左側的那名白衣男子,氣質十分出塵呢。”周秋霁要姊姊注意。

“那是新科狀元江映城。”周夫人馬上補充,彷佛對在場所有青年才俊都了如指掌,可見對這詩會有多用心了。

周夏潋飛快地擡起頭來,又飛快地把頭低下去,并沒有看清這個所謂的新科狀元。只依稀瞧見,他有一張還算不錯的面孔。

其實,周夏潋也沒指望能透過詩會找到稱心如意的丈夫,因為她一直不喜歡讀詩,她通常都讀不太懂。

但這一次,她發現自己錯了。其中有一首,她一看就懂了。

這首詩以紫藤為題,像在說一個故事。從前那些詩要嘛表達某種意境,要嘛只是描述某個畫面,她并不感興趣,只喜歡故事。

而這首詩,她覺得就像個故事。

“萋萋紫藤草,本是山中客,獨居幽谷中,披星如夜藍。旅人行路遲,摘得一捧晚,萦繞京中架,春來露凝香。羅裙似流瀑,風過如煙嫋,翻手易可采,迎面細雨沾。芍藥苦争豔,寒梅傲雪單,唯我紫藤草,惬意守高欄。莫若濃華苦,不及清芬單,親近人可喜,寧作俗塵觀。”

她望着遠處喃喃地念着這首詩,感覺越發朗朗上口、記憶深刻,回眸之時,冷不防發現身旁站着一名男子。

這男子的皮膚非常白皙,被一旁的紫藤花蔓映襯着,像雪一般晶瑩。一雙黑瞳在日光下如深潭,深不可測。

周夏潋四下望了望,發現除了這名男子外,附近再無別人。

這裏是禦花園的深處,熙熙攘攘的人潮從花園的另一端傳來,彷佛咫尺,又彷佛離得很遠。

周夏潋也忘了自己是怎麽走到這裏的,只記得當時妹妹正把替她作的詩系到花蔓上,她覺得非常羞愧,於是便低下頭,也不管方向,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覺便來到了此處,發現這裏也有人系上詩箋,寫的就是這首〈紫藤草〉。

她有些不知所措,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與陌生的男子單獨相處,從前就算是表哥來了,她也很少說話的。

越想便越發緊張,她的呼吸變得急促,特別是當她看到那個男子正笑盈盈地瞅着她時。

愣了好半晌,她憶起母親教她的規矩,便雙手搭在袴前,行了個禮。對方亦低颔,對她作了個揖。

“周姑娘,久仰了。”對方如是說。

“公子認識我?”周夏潋有些錯愕。

“呵呵,周姑娘芳名遠播,在下哪裏會不知呢?”那男子嘴角微彎,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對於這樣的話語,她并不感到高興,因為那彷佛在一再提醒她,除了美貌,她一無所有。

她垂下頭不說話,然而盡管她極力掩飾自己的不高興,對方似乎仍一眼就看出來了。

“周姑娘不高興了?”那男子道。

有時候她非常恨聰明人,聰明人總是說一些多餘的話來彰顯自己的聰明,不顧別人的窘迫,秋霁就常常如此。

“家母好像在喚我了。”她絞盡腦汁才想出這麽一個藉口,“公子,失陪。”

周夏潋轉身想走,對方卻在她身後道:“周姑娘似乎非常喜歡萋萋紫藤草這首詩?”

這問題讓她頓時停止了腳步,轉身看他。聰明人總能輕易說中些別人的心事,好比此刻,她是想跟人讨論讨論這首詩。

“公子如何得知?”她好奇地瞪大眼睛。

“姑娘在這裏站了這麽久,口中将這首詩念了又念,除了喜歡,在下想不出別的解釋。”那男子回答。

“是,我是非常喜歡。”她想了想,還是決定承認,反正承認對她而言也沒什麽損失。

“為何?”他追問。

“我覺得……我讀懂了。”周夏潋坦言。

“難道姑娘以前讀詩,都讀不懂嗎?”男子笑了。

她弄不清那是他習慣性的微笑,還是嘲笑。

“不太讀得懂。”她本來可以裝模作樣,但她不願意。

她覺得裝模作樣是件非常複雜的事,她這個人頭腦很簡單做不來,所以她總是很坦白。

“那為何這首詩又讀懂了?”對方又問,彷佛對她十分好奇。

“我覺得這首詩是講一個女孩子的故事。”周夏潋開始述說,她很難解釋自己為何喜愛,只能把心中一字一句統統說出來,“這個女孩就像紫藤花,不及芍藥豔麗,也不如梅花清雅,只有一種世俗的尋常美麗,但她卻很自在。”

說完,她有些忐忑,不知自己這樣解說是否正确,是否會贻笑大方。

男子的笑容忽然凝住,很仔細地打量了她片刻,不知在想些什麽,而後才緩緩道:“沒錯,你說的,正是作者想表達的。”

“公子認識作者?”周夏潋迷惑,因為詩會規則的緣故,詩箋上并無作者的署名。

“當然啦,他寫這首詩的時候我正好在場,還是我親手替他系在這裏的。”

“他是誰啊?”她有些沖動地問出口。

“姑娘想認識他?”他挑眉反問。

“想。”她連連點頭,“有些詩的作者,會讓人敬而遠之,但有些詩的作者,卻會讓人很想認識他。”

這或許是周夏潋出生以來說過最有哲理的一句話了,她說完之後,那男子又再次凝目打量了她一番。

“你很快就會見到他了。”男子最後低低地說道。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周夏潋注意到他的長袍上繡有深紫色的花紋,與這紫藤花蔓融為一體,構成了一幅賞心悅目的圖畫。

她從不覺得男子穿有深紫色花紋的衣裳有多好看,甚至覺得紫色應該只屬於女子,但那樣的顏色穿在他身上卻并不顯得陰柔,反而有一種帝王般的懾人氣勢,莊嚴又神秘。

其實,她還想跟他多說幾句話,但他似乎不願意再與她多談,離去的腳步乾脆俐落。

望着他逐漸遠去的身影,周夏潋有些失落,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将來是否還能再見到他。

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跟一個男子說這麽多話。她發現,跟男子說話其實也沒那麽可怕,至少,她克服了臉紅與顫抖。

忽地,一陣微風吹過,紫藤花蔓拂到了她的臉上,微涼而輕柔的觸感,就像那首詩中所雲的,“迎面細雨沾”。

原來,那是一句比喻。現在,她已經完全讀懂這首詩,她要盡快把它抄下來。

周夏潋回到周夫人身邊時,所有的人幾乎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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