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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C市的天氣預報果然不騙人，雪真的下了一夜。

白雪在陽光的反射之下亮得有些刺眼，窗簾只拉了一層輕紗，刺目的日光在清晨就撫摸了屈楊的臉頰。

洗漱完換好衣服之後屈楊走到客卧自帶的陽臺上，外面的世界已經變得一片雪白，只有星星點點的綠色從雪地裏冒出點頭了，白雪綠茬，和諧美麗。

早早地就起來了已經開始堆雪人的樂壹看見了在陽臺上的屈楊，跳起來朝他揮手：“屈叔叔，快下來堆雪人了！”

屈楊也笑着跟他揮手：“我馬上就下來。”

雪地上已經被樂壹踩出了很多小腳丫，有些地方的雪被他撥開，堆在了一邊。

“冷不冷？”屈楊看他的鼻尖被凍得通紅，手也是一樣，在雪化了之後，手指尖已經有些發皺。

樂壹搖頭：“我們今天堆三個雪人好不好，一個你，一個我，一個父親。”

“好。”

屈楊搓了搓手，在手心吹了一口氣，開始跟樂壹一起堆雪人，他抱了好大一堆雪，搓得圓圓滾滾地，樂壹湊過來，問他：“這是頭嗎？”

“嗯”

然後樂壹學着他的動作，用自己的小手，揉了一個更大的圓球，屈楊把他做好的小圓球放在了大圓球上面，一個雪人就初據輪廓。

樂壹又跑回廚房，拿了些黑豆胡蘿蔔，黑豆做眼，蘿蔔做嘴，沒有樹枝做手，就拿了幾根筷子。

第一個雪人完成之後，屈楊跟樂壹對視一眼，然後撲哧兩人都笑出了聲。

“怎麽會這麽醜啊？”

這個雪人，就像是兩個大號的湯圓疊在一起，屈楊其實都不好意思說這是個雪人。

第一個雪人完美失敗，兩個人又開始做第二個，畢竟萬事開頭難。

這一次屈楊吸取了第一個失敗的經驗，搓雪球的時候沒有再搓得那麽圓，稍微地給它了一點身高，樂壹有樣學樣，也做了一個長長的頭，疊在一起之後，兩人又是一陣無語。

“樂壹，頭怎麽能這麽長呢？”反正不是他的問題，屈楊先把鍋扔給樂壹。

樂壹的聲音比他還大：“那你做的身體也不短啊！”

終于第三個雪人做出來的時候兩個人再也沒有急着推鍋，第三個雪人終于有了些雪人的樣子了。

樂壹蹭蹭地跑上了樓，搗鼓了一堆東西下來，圓圓的雪人的胸口樂壹放了一枚他的校徽，瘦瘦長長的雪人上面他悄悄地放了一枚父親的袖口，做得最好看的那個雪人上面，樂壹給它圍上了一條紅圍巾。

樂欽在門口，看見三個雪人排排站，樂壹跟屈楊兩個人堆完雪人之後又開始打起了雪仗，雪人的旁邊堆一排小雪球，樂壹的力氣不算大，每個雪球都丢在了屈楊的腳邊。

他的胸口此時滿溢着一種叫做幸福的情緒，他覺得屈楊就應該一直跟他們生活在一起，這樣的氛圍才能叫做家。

“玩夠了嗎？該吃早飯了。”

樂欽走到他們面前，一手拉起樂壹，另一只手握住了屈楊的手。

他的手溫暖幹燥，屈楊的手有些涼，還帶着些潮濕，屈楊的手縮了縮，卻還是被他握在手心：“不冷嗎？”

屈楊愣愣地搖了搖頭，耳邊除了樂欽的話，還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一邊的樂壹捂着嘴，眼睛都笑彎了。

早飯是典型的西式早餐，牛奶三明治，比起這個，屈楊其實更喜歡中式的豆漿油條，他只是草草地吃了幾口，就放下杯子。

“樂壹今天幾點出發啊？”

樂欽看了一眼手機：“下午兩點。”

屈楊把面前的餐盤收拾好，然後說：“那我上午回一趟店裏，下午再去送他？”

“我上午要去一趟公司，樂壹上午在家裏還有些作業要做，你中午有時間的話，接樂壹去公司，我們從公司出發？”

“好。”

樂欽先送屈楊去了花店，然後才調頭回公司。

唐倩寧從他進門開始就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昨天一天去哪了？身上是什麽味道？”

屈楊撓了撓頭，眼神躲閃：“啊，沒什麽，我一會兒去一趟4S店，買輛車。”

“alpha的信息素？”唐倩寧臉色一變，往屈楊的腺體邊看過去，“你被臨時标記了？”

屈楊讪笑了一下，耳朵有些紅：“事出突然，上次留的後遺症，抑制劑沒有用，所以，朋友幫了個忙。”

唐倩寧從他承認臨時标記之後臉色就一直很不好看，剪花的時候也有些心不在焉，差點割到自己的手。

屈楊看了一眼，最終還是沒有去安慰她。

有些事情，如果挑明了，反而更不知道該怎麽相處。

屈楊的速度很快，選車，付款，中午的時候就開着新車去了樂家。

樂壹爬上車之後左看右看，然後說：“我還以為你要開那輛面包車來接我呢。”

“那不行，我們樂壹怎麽能坐面包車呢。”屈楊刮了刮他的鼻子，“安全帶系好，這車就開今天一次，等過一陣散完味兒再開。”

這是屈楊第二次來樂天投資，上一回他還是作為一個搬運工，這一次倒能算得上是個客人。

樂壹對公司熟門熟路，帶着屈楊走的VIP電梯，江助理在一邊等着他們。

“屈先生您好，樂總正在開會，吩咐我帶您去休息室。”

屈楊點點頭，牽着樂壹跟着江助理去了休息室。

會議室裏的氣氛有些焦灼，在談話間alpha的信息素有些控制不住地溢出，樂欽皺了皺眉。

中間人笑着對樂欽說：“樂總，這個項目的前景非常可觀，不然，我也不會帶着周總過來了。”

周子安面色如常，剛剛見到樂欽的時候，他聞到了樂欽身上的味道，像是信息素的味道，又像是花香，不知道是玫瑰還是別的什麽花。

“我會好好考慮的。”樂欽看了看手表，皺了皺眉，“周總可以把細化的方案交給我，如果真的可行，我會聯系您。”

“好，那就麻煩樂總了。”

中間人笑了笑，只要樂欽答應投資，他就能從周子安那裏抽到一筆不小的傭金：“中午一起吃飯吧樂總，咱們還可以細細地聊一聊。”

樂欽搖頭：“不好意思，家裏孩子今天要去冬令營，我得送他，就不能跟兩位共進午餐了。”

“好吧，孩子重要，咱們可以下次再約。”周子安站起身來，朝樂欽伸手：“今天多謝樂總百忙中抽出時間。”

“不客氣。”

樂壹的作業還有些沒寫完，屈楊看着他埋頭苦寫，自己在一邊玩手機。

“久等了，餓了嗎？”樂欽看着他們頭挨着頭湊在一起，很是和諧安逸。

屈楊擡起頭，卻意外地聞見了他身上的信息素，臉色一白：“你剛剛，見誰了？”

樂欽擡起手肘，聞了聞自己的手臂，看着屈楊變了的臉色，忙問：“怎麽了？剛才見了一個合作的公司的人，在聊事情的時候可能是信息素洩露，你不舒服嗎？”

屈楊搖了搖頭，只是精神卻不如剛剛他沒進來時好：“沒事，沒有不舒服。”

樂欽快步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拿起阻隔劑對自己一頓噴，直到自己身上屈楊的信息素也聞不見了才作罷。

屈楊剛剛的情緒像是一閃而過，很快就調整好了，又恢複如常：“咱們中午吃什麽？”

“你還在發熱期，咱們就不出去了吧，我讓江助理叫了外賣。”

一頓午飯吃得有些安靜，樂壹也發現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完全不像昨天和今天早上了，他的眼神在兩個人身上轉了轉，然後又低下頭悶悶地吃飯。

跟冬令營的老師約定好把樂壹送到機場，吃完飯就得出發。

樂欽開車，屈楊坐副駕，樂壹坐在後座，開的是屈楊新買的那輛車。

“你今天早上就是去買車了？”樂欽握着方向盤，轉頭去看屈楊，只見他靠着椅背，目光渙散地看着窗外。

聽見樂欽的話他才回神，笑了笑：“是啊，之前也沒什麽用到車的地方，萬一以後要幫你接一接樂壹，總不能開個面包車過去。”

屈楊就像是一個迷，開花店的利潤，并不足以支持他眼也不眨地就買下一輛上百萬的豪車，他本人過得其實很節儉，身上的衣服也不算是什麽名牌。

他從來不提及自己的過去，從認識到現在，他一直都是這樣淡然又安寧的樣子，只有在今天，聞到樂欽身上的信息素之後有片刻的情緒波動。

樂欽頓了頓，考慮了許久才啓齒：“今天不開心，是因為中午的信息素嗎？是認識的人嗎？”

屈楊轉頭看他：“我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你今天見的人，應該是我的前夫。”

原本平穩的車子突然剎了一腳急剎車，屈楊的頭險些撞到玻璃上。

後面的喇叭聲不絕于耳，樂欽才回神，重新啓動車子，他的喉嚨有些發苦，說出的話也像是在黃連裏泡過：“不好意思，我無意窺探你的過去。”

屈楊搖搖頭：“沒關系”。

他轉頭看了看在後座睡着了的樂壹，半晌才說：“等以後吧，等以後我都告訴你。”

樂欽扯了扯唇角，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好。”

到機場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小朋友都到了，屈楊從後備箱拿出樂壹的行李，把它交到樂欽的手裏，自己牽着樂壹的手往前走。

走到快要接近老師的地方，屈楊松開樂壹的手，把他交給樂欽：“我在這裏等你吧。”

樂壹想說話，被樂欽攔住，然後牽着他往老師那裏去，屈楊站在原地，目光渙散。

屈楊還是高估了自己，他以為一年的時間足夠他來愈合自己的傷口，卻還是在聽見周子安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裏一痛。

不為愛情，也不是不舍，心疼自己那暗無天日的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