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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樂壹像是一只巡視自己領地的小貓一樣，在屈楊這個小小的房子裏看了一圈又一圈，最後走到屈楊的面前：“為什麽沒有我的房間？”

屈楊掀開樂欽放在他肩膀上的頭，朝樂壹招手：“這是我家，為什麽要有你的房間？”

樂壹哼了一聲，鑽進書房裏去做他的冬令營總結。

“你在孩子心裏的形象全毀了。”屈楊跟樂欽抗争無果，只能麻木地任由自己被當成抱枕，“你訂好機票了嗎？咱們去哪裏度假？”

“不訂機票，我有飛機，去D島。”

屈楊哦了一聲，然後問：“我要去做飯，你是跟着呢，還是在這坐着？”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樂壹做完作業出來，沒在客廳看見人，只往廚房看了一眼就又重新回到了書房，廚房裏的兩個人黏黏糊糊，簡直沒眼看。

晚飯的時候樂欽也占據了屈楊全部的注意力，屈楊給樂壹夾了一筷子菜之後，樂欽立刻怨念地看着他，屈楊無奈，只能又給他也夾菜。

樂壹還是有些不能接受自己的父親易感期會變成這個樣子，總是看着屈楊欲言又止，樂欽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後，在屈楊看不到角度，瞪了樂壹一眼。

樂壹：......

晚上怎麽睡覺成了難事，屈楊的房子只有一間卧室，但是他們有三個人。

“把樂壹送回去。”

樂欽難得地開了口，只是一開口就讓樂壹心碎了一地，他忙說：“我不要回去，我也要在這裏睡，我可以打地鋪。”

樂壹終于接受了自己的父親易感期變得這麽幼稚小心眼的事實，并且生出了一點反駁勇氣：“反正我不要回去，我就要在這裏。”

地鋪當然是不能打地鋪的，屈楊只能找出他僅存的被子，在沙發上收拾出了一個小窩：“誰睡沙發？”

樂欽看了樂壹一眼：“沙發太短，我睡不下。”

屈楊笑：“那我睡沙發，你們父子倆睡床。”

樂壹能成功地留在這裏就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心願，連忙說到：“我睡沙發，父親比較需要你。”

也不敢說自己是害怕樂欽晚上會偷偷掐他，畢竟易感期的樂欽，做出什麽事他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樂壹因為坐了長時間的航班，洗碗澡之後就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沾到枕頭的下一秒就已經睡熟了。

屈楊給他掖好被子，關上客廳的燈才跟樂欽回了房間。

依然是相擁的睡姿，緊閉的房門裏，信息素肆意地釋放。

他們睡在一起的時候反而沒什麽話要說，只是感受彼此的體溫，只是信息素慢慢地湧動。

樂欽很快就睡着了，屈楊睡醒一覺後記挂着客廳沙發上的樂壹，他輕輕地起身，把枕頭放進樂欽的懷裏，自己出了卧室，去看樂壹有沒有踢被子。

樂壹睡得七歪八扭，側着身，雙膝蜷縮着，這是一個很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屈楊輕輕地幫他把踢開的被子蓋好，就看見樂壹睜開了眼睛。

“我吵醒你了嗎？”屈楊蹲在他旁邊，摸了摸他的臉。

樂壹眼睛有些迷蒙，他抓住了屈楊的手，叫了一聲小爸爸。

幾乎是在樂壹出聲的同時，屈楊的眼裏就泛起一層水霧，他吸了吸鼻子，回握住樂壹的手。

樂壹清醒了一些，頭朝屈楊旁邊挨了挨，輕聲說：“我夢見過很多次，小爸爸來給我蓋被子，但是我醒來，沒有人。”

屈楊幹脆坐下來，任由他拉着手：“他肯定也是想你的，你能夢見他，就說明他也想你。”

樂壹卻搖了搖頭：“他并不想我，我的出生都不是他們期望的，我聽姥姥姥爺說過的。”

屈楊愣了愣，才說：“但是你是你父親的不期而遇啊，他很愛你。”

樂壹抽噎了一下：“但是我覺得他整天都冷冰冰的，我猜不到他在想什麽，也感覺不到他愛我。”

屈楊舒了一口氣，眼睛看着從陽臺邊透過來的一點光亮，他低聲說：“你父親只是不知道怎麽來表現他對你的愛，因為，也沒有人教他怎麽去愛。”

樂壹側過身來，屈楊能看到他臉上的淚痕。

樂壹皺了皺鼻子，胡亂地抹掉自己臉上的淚水：“父親易感期的時候，我沒有在他身邊過。如果我能陪着他，是不是就能感受到他的愛了。”

“你還小，怎麽陪他過易感期？”屈楊笑，“如果你能早點看到他這個樣子，是不是就不會懷疑了？”

“嗯。”

“不要懷疑你父親對你的愛，你要從一些小事裏面去感受。你也可以把你對父親的愛表現出來，生活是一個互相學習的過程，你也能教他什麽是愛，怎麽去愛。”

“好。”

“睡吧，小朋友睡眠不足，會長不高。”

屈楊的困意也漸漸襲來，于是靠着樂壹的頭，就坐在沙發邊睡着了。

良久以後，樂欽打開卧室的房門，看見客廳裏一大一小的兩個人靠在一起睡得正香，心底的滿足感油然而生，他蹲下來，摸了摸樂壹的臉，然後彎腰把屈楊抱起來回了房間。

第二天早起，樂欽的易感期有好一些，在樂壹的面前勉強能維持一下自己以往的形象，但在屈揚看來就是于事無補，樂總的人設簡直崩得太厲害了。

航線的事情，還需要打電話給江助理安排，于是在屈楊起床做早餐的時候給江助理打了電話。

可憐的江助理，本來已經開始假期生活并且在跟媳婦兒享受難得的賴床時光的時候，被老板一個電話無情地打斷。

于是江助理只能苦哈哈地一邊抱着媳婦兒，一邊跟航司聯系航線。

“你老板談戀愛了？”宣以然手裏翻着書，聽着自己男朋友的電話內容。

江助理處理完事情之後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對，千年老鐵樹開花了，不過，還是需要我的幫助。想當初我追你的時候，十八般武藝統統用起來，這不，你才沒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宣以然嗤笑了一聲，并沒有拆穿他，到底誰沒逃出誰的手掌心，還不好說呢。

“你今年跟我回家過年嗎？”江助理這才想起正事，給老板安排了好了，自己的機票還沒有着落。

宣以然搖頭：“不了。”

江助理有些頹然地哦了一聲，有些悶悶不樂：“那你過年怎麽過啊？”

宣以然揉了揉他的頭：“我叔叔過來C市了，今年我跟他一起過。等你過完年回來，我帶你見他。”

戀愛中的alpha非常好哄，剛剛還垂頭喪氣的江助理立馬笑顏如花，在宣以然的懷裏拱啊拱的，一點也看不出這是那個嚴肅認真的江助理。

樂欽的易感期持續了三天，在大年三十的那天他們坐上了去D島的包機。

“樂壹，自己提箱子。”恢複原樣的樂欽選擇性地遺忘了自己幾天前的蠢樣，并且試圖想讓樂壹跟屈楊也忘記。

樂欽的手裏推着屈楊和他自己的行李箱，屈楊的手裏推着樂壹的箱子，被樂欽皺着眉叫住。

屈楊牽住樂壹的手：“他還小。”

樂欽反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樂壹朝屈楊吐了吐舌頭，然後推着自己的箱子往前跑了。

經過五個小時的飛行，他們終于在大年三十的晚間到達了D島，入住的酒店有樂欽的投資，所以即使是旅游旺季，樂欽的套房也随時為他保留。

年夜飯是酒店特供，菜色不算新奇，但勝在食材新鮮。

屈楊不熱衷于海鮮，但因為新鮮，又有樂欽幫忙，所以也吃了不少。

菜雖然不太新奇，但酒卻是深得屈楊的喜歡。他不太懂品酒，但實在喜歡，所以喝了不少。

樂壹早就吃完去了酒店的兒童區玩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把時間留給兩個大人，只說在跨年的時候會回來。

屈楊撐着頭，看着窗外的海灘夜景，一首古老的情歌突然闖進他的腦海。

年代太過久遠，又因為酒後腦子已經不太清明，只有一段旋律能勉強哼得出來。

樂欽聽見他哼的旋律，就放下手中的刀叉，看着他的眼裏多了些深意：“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生在一個充滿愛意的家庭裏，卻搞不懂愛到底是什麽。”

屈楊笑，醉意突然彌漫開，看人都帶着朦胧的勁兒：“愛多難懂啊。”

他往樂欽的旁邊湊了湊，呼吸裏帶着濃濃的酒香，樂欽喝酒沒醉，倒是沉醉在他的呼吸裏。

“沒有愛就不會徒增煩惱。”

“但我想懂。”樂欽抓住屈楊的手。

屈楊回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手心裏撓了撓：“那就去懂，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