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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艾蕾什基伽爾并非日本的神明，但從神性來說，她的确是主神級別的神明。

轉換成日本的神明，大概就是伊耶那美女神那樣的存在了。

如果和禪城雪乃交涉的是地獄的其他工作人員，也許會因為艾蕾什基伽爾而多考慮一些，說不定還會直接做出讓步。

但，禪城雪乃面對的是地獄的‘黑幕’先生，曾經讓伊耶那美女神強行‘退休’的工作狂鬼神。

一切關系到工作的事情，即使是他的頂頭上司來了也、不、行！

鬼燈在心裏飛快地模拟出了幾個方案，表情依舊冷靜，絲毫沒有因為艾蕾什基伽爾的名諱産生什麽動搖。

“我非常理解您身為眷族對神主的忠誠，也很明白您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違背神主的命令讓我帶走伏黑甚爾與夏油傑這兩位亡者。”

鬼燈稍微停頓了一下，注意到禪城雪乃似乎并沒有拒絕繼續談話的意思，心裏一邊想着‘看起來對方并沒有被神明的任性脾氣影響到’一邊繼續說道：“但是規則就是規則，無論怎麽說，他們兩個始終是沒有經過移民文案的日本亡者。”

“……怎麽？地獄還有移民一說？”

“當然，”鬼燈一本正經地說，“畢竟我們地獄也是會随着時代的變化而改變政策的，死在海外的日本人我們地獄還願意進行工作量巨大的、與其他地獄的接引工作，但放棄國籍的日本人我們通常不會花那個心思。”

說道這裏他像是沒忍住一樣抱怨似地揮了揮手：“早些年退出日本國籍移民到國外的人類還不算多，工作量也不會很大。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人變得越來越多，工作量也越來越大。我們人手嚴重不足，為了那幫給別人增加工作量的混蛋我錯過了多少次帶薪休假！麻煩他們這幫混蛋多替別人考慮考慮啊！即使是獄卒也需要休息的！”

“啊……”突然反應過來對面坐着的不是在和他一起喝酒抱怨工作的地獄人員，鬼燈輕咳了幾聲收起了身後的黑氣，“抱歉，失禮了。”

“不，沒關系。”回想起曾經看見過的那些屬于艾蕾什基伽爾的記憶片段，禪城雪乃也心有餘悸的說：“無休無止的工作的确會讓人不自覺的暴躁起來，尤其是好不容易制造出了一個可以提供人類舒适住處的籠子，還不等歇口氣下一個就來報道了。”

她看見的片段本來就不多，但無論哪一個都是艾蕾什基伽爾在工作、在工作、在工作，甚至還有一些因為瘟疫、天災導致到達冥界的人類數量爆炸，望着密密麻麻的人頭而不禁産生絕望的時候。

所以導致她現在是能摸魚就盡力摸魚，能不工作就絕不工作。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明白了對方也是同類人。

鬼燈清了清嗓子，把已經偏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了的話題拉了回來，“所以，既然國籍沒有改變，而且還是死在日本的日本亡者，那麽就需要由我們地獄的工作人員進行管理。”

還沒出現的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禪城雪乃皺着眉踹翻了這艘脆弱的小船。

“我能明白你的難處，但我也不會讓步。”

無論是出于與艾蕾什基伽爾的約定，還是她本人的意願，她都不想讓地獄接走伏黑甚爾和夏油傑。

伏黑甚爾雖然不靠譜，但他的确陪伴了她十年的時間。父母缺席的時光，被他和艾蕾什基伽爾填補了。

至于夏油傑……

“那不如簽訂協議吧。”鬼燈像是一早就想到了這個結果，立刻順着禪城雪乃的話繼續說道：“我們地獄同意按照‘地獄居民移民文件’裏的條例，将伏黑甚爾與夏油傑的滞留現世行為，以地獄的普通居民移居到蘇美爾地獄并得到蘇美爾地獄的準許處理。”

簡單來說就是走一下官方流程，讓伏黑甚爾與夏油傑變成其他地獄管轄的亡靈。因為是其他地獄的亡靈，所以日本地獄不管也是正常的操作——只要他們不在日本的範圍內搞事情就可以。

雖然這個結果對于禪城雪乃來說是喜聞樂見的，但是她還是想吐槽一句。

“你們地獄的騷操作還真多。”

“哪裏哪裏，只是正常的工作流程而已。”鬼燈面不改色地接受了禪城雪乃的‘誇贊’，“畢竟無論是哪裏的神明都會有那麽一兩個任性妄為的，我們這些做下屬的總是需要做出相應的準備。”

“雖然就我本人來說，還是很希望這些預案不會有用上的一天。”

聽明白了鬼燈的言下之意是，他可以放棄對伏黑甚爾和夏油傑的管理權，但是他不希望未來會有更多的例外出現。

“那麽我們這邊需要做些什麽？”

禪城雪乃很明白與這些彼岸的居民打交道時需要注意什麽，世人常說的‘緣’或者說是‘羁絆’對于彼岸的居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曾經去拜訪奴良陸生家時，禪城雪乃見到了奴良陸生的爺爺。越是強大的妖怪就越不容易老去，但在妖怪中還算年輕的奴良滑瓢卻是一副蒼老的模樣。

大妖怪坐在她旁邊随意地抽着煙，像是在懷念又像是在勸誡地說：“如果不想再深一步的交往，那就不要去結下太深的‘緣’。”

“無論是對人類還是對妖怪來說，結下了‘緣’就代表做好了去承擔這份沉重的‘羁絆’。”

“伴随着這份‘羁絆’的不僅是美好的回憶，還有些是會讓人感覺沉重甚至是痛苦的責任。”

“人類裏還有着‘約束’這一說法，”年邁的老者吐出了煙，“妖怪也好神明也好，這份由‘緣’賦予的‘束縛’只會更強一些。”

禪城雪乃很怕麻煩，所以她的‘緣’也只交給了幾個人。

身為人類的朋友們還好一些，但是與彼岸有關的朋友，仔細算算也不過只有奴良陸生和夜鬥。

伏黑甚爾和夏油傑不算，他們是家人那檔的。

結下‘緣’的方法有很多，但減輕‘緣’的方法也不少。

比如說日常中向陌生人借個東西，都會産生微小的‘緣’，一句簡單的謝謝都可以讓這個‘緣’更加牢固一些。許許多多的謝謝彙集到一定程度，這個‘緣’就能結下了。

但只要在接到別人的幫助後，提供給他人等價的幫助，那麽十層的‘緣’就會變成五層。

也就是所謂的冰冷的交易。

“既然如此，那我便開門見山地說了。”鬼燈也明白禪城雪乃不想與地獄有太深的‘緣’，因此也用着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地獄丢失了很多惡靈，并非惡靈們自主逃脫，而是被人解開了封印。”

“對方似乎有意阻礙我們的探查，所以至今沒有那些惡靈的下落。地獄的工作人員也沒有能在現世獨當一面的存在，所以我們希望您能幫助我們回收這些惡靈。”

總結一下，我們缺人手，很缺，非常缺，願意用兩個靈魂買人手的那種缺。

禪城雪乃有那麽一瞬間是想當場拒絕的。

說好了要一起讨厭加班，你怎麽能用加班來做交易。

但，她還是咬牙同意了。

鬼燈和禪城雪乃一起站起身，“差不多也要到站了，您是現在帶着伏黑甚先生和夏油先生與我們一起回地獄還是明天晚上找個時間讓阿胧來接您？”

禪城雪乃想了想，“就今天吧，我等下打電話讓甚爾回來。”

鬼燈點點頭，獨自留在車廂裏目送着禪城雪乃走到咒術師們所在的車廂。在車門關上之後，他立刻拿出手機聯系上了地獄的文職人員。

無視了同事的哀嚎，讓對方加班加點務必在他們回到地獄之前整理好協議。

而走到另一節車廂的禪城雪乃受到了阿胧等人的目光洗禮，她有些奇怪地歪了歪頭，“怎麽了？為什麽要用那種目光看着我？”

五顆腦袋齊刷刷地趴在座位的靠背上，但只有釘崎野薔薇出聲詢問道：“你剛剛在和那個鬼說些什麽？”

她旁邊的阿胧小聲地提示道：“是鬼燈大人……”

“也沒什麽？就問了一些有關地獄的事情嘛！我對這些事情還是蠻好奇的。”禪城雪乃走向他們對面的位置，看着重新坐回座位上的五個人不禁感到好笑：“你們什麽時候關系變得這麽好的？”

她指的是明明是第一次見的吉野順平和原本還是敵人的阿胧。

現在吉野順平坐在虎杖悠仁的旁邊，阿胧則被釘崎野薔薇抱在懷裏。

釘崎野薔薇低下頭看了一眼擡頭望向她的阿胧，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你這麽一說還真是。”

“我說我們要不要加個聯系方式？”虎杖悠仁突然舉起了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就是覺得能有這麽奇妙的經歷也挺棒的……那句話怎麽說來着‘相逢即是緣’？”

“我倒是沒關系，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一旦離開這輛列車，會不會立刻失去這段記憶？”禪城雪乃暗示道：“如果發現自己的手機列表裏多出了幾個陌生人的聯系方式，也很奇怪的吧？”

坐在對面的幾個人下意識地看向了坐在釘崎野薔薇腿上的阿胧。

被盯住的阿胧：“……不、不會的，應該……不會吧？”

他怎麽知道啦！他只是一輛普通的胧車，不要為難他嘛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