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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今天的天氣真的太糟糕了。

從釘崎野薔薇所在的醫務室出來後，伏黑惠站在走廊上看着窗外下個不停的夏雨默默想到。

他本來應該在探望釘崎野薔薇之後就聽從高專的校醫小姐家入硝子的建議回到自己的宿舍休息，畢竟在剛剛結束的任務中他也受到了不小的創傷——雖然大多數是被兩面宿傩揍出來的。

但是他在醫務室外看了一會兒雨景之後決定到高專的地下室、也就是停放虎杖悠仁的屍體的停屍間門口等待五條悟從裏面出來。

關于虎杖悠仁的死亡，伏黑惠并沒有怨恨那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因為他知道殺死虎杖悠仁的罪魁禍首是在他眼前将虎杖悠仁的心髒挖出來的兩面宿傩。

與其說那個男人殺死了虎杖悠仁，不如說是他袚除了占據了虎杖悠仁肉.體的兩面宿傩。

不過即使理智上能理解同伴的死亡，這也不代表伏黑惠可以以一個平靜的心态去面對虎杖悠仁的死亡。

咒術師為了拯救他人而死去，沒有咒術師會不帶一絲遺憾死去。

這是伏黑惠早已明白的‘常識’，甚至他也早就決定了自己将不平等的去救助他人。

但是虎杖悠仁只是一個剛剛接觸咒術沒多久的普通人，一個如果沒有發生吞下兩面宿傩的手指的意外事件就會與咒術界呈現兩條平行線的普通人。

他的人生本不應該結束于此。

“惠？怎麽了？臉色很難看哦。”

陷入沉思的伏黑惠下意識擡起頭，戴着黑色眼罩的白發教師站在門口疑惑地看着靠在牆邊的伏黑惠，在伏黑惠開口說話之前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啊我知道了，惠你肚子餓了吧？要去吃宵夜嗎？我知道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咖啡廳哦！他家的巧克力冰激淩非——常好吃哦！五條老師大推薦！”

“誰會在這個時間去吃冰淇淋啊！？”

看着五條悟一副委屈的樣子嘴裏還嘟囔着“惠好兇人家明明是看惠心情不好才好心提議的”，伏黑惠狠狠地嘆了口氣壓下了心中想暴打五條悟一頓的念頭，“所以，兩面宿傩被袚除了嗎？”

五條悟收起了那副故意做出來的耍寶姿态，雙手插進褲兜語氣輕松的回複道：“嗯，雖然不是全部，但‘兩面宿傩’的确被袚除了。畢竟身為容器的悠仁已經确認死亡了嘛。”

得到回複的伏黑惠一時間沒有說話，五條悟也在回答完之後陷入了沉默。

兩個人一同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半路上五條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出言打破了沉默，“話說回來，悠仁腰上被抽出來的淤青還真是可怕啊，惠你見到了那個人的樣貌了嗎？”

“不，對方戴着兜帽，我并沒有看見他的樣貌。”伏黑惠回憶了一下，“不過他身上纏着的那個咒靈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從咒力來判斷應該是最常見的四級咒靈，所以也有可能是我的錯覺。”

五條悟停下了腳步，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只是盯着伏黑惠像是在思索什麽——雖然因為那個眼罩的遮擋伏黑惠并不确定對方是不是在盯着他，但是他的感覺是這樣告訴他的。

為了不打擾五條悟的思考，伏黑惠同樣停下了腳步，任由雨水落在自己身上。

“最近‘熟悉的感覺’出現的也太頻繁了……”五條悟并沒有思考太長時間，大概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就喃喃地說出了令伏黑惠一頭霧水的話，“哎呀，果然還是應該再去拜訪一次～”

“如果是真的話，那幫老頭子恐怕都會被吓死吧？”

和高層對着幹了好幾年的某位最強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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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穿着短袖睡衣的禪城雪乃一手捂着嘴，一手将手中拿着的幹毛巾遞給了剛剛回家的伏黑甚爾，含糊不清地說道：“我記得醜寶那裏應該存儲過一把雨傘，你不知道嗎？”

“知道啊，”被雨淋得濕透的伏黑甚爾随手接過了禪城雪乃遞過來的幹毛巾，“我只是懶得打傘。”

“怪癖。”禪城雪乃嘟囔道，轉身走到客廳霸占了客廳中唯一的長沙發。

同樣穿着睡衣的夏油傑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手中拿着兩杯熱飲。一杯是給禪城雪乃準備的熱牛奶，一杯是根據禪城雪乃的要求特意給伏黑甚爾準備的驅寒姜茶——他自作主張加的特濃姜汁的那種。

夏油傑将牛奶遞給禪城雪乃，順口問道：“任務完成了嗎？”

“算是吧。”伏黑甚爾随意地喝了一口夏油傑遞給他的姜茶，身體難以察覺地僵硬了一下，在禪城雪乃疑惑地目光中慢慢放松了肌肉，“……中介去聯系委托方把尾款打給我，等到委托金全部入賬才算任務完成。”

他輕哼一聲，意味深長地說：“希望對方能按時将委托金付給我。”

如果不能按時交付就要上門要錢了是嗎？

非常了解伏黑甚爾的套路的禪城雪乃默默地喝掉了最後一口牛奶，将自己的貓爪杯放在了茶幾上，“嘛，既然沒什麽事情大家就早點休息，我先去睡覺了。”

三人、準确說是夏油傑和禪城雪乃兩人——因為伏黑甚爾還在和手中的姜茶默默對視，兩人互道晚安之後禪城雪乃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關于自己離開客廳後伏黑甚爾、夏油傑以及那杯姜茶之間發生了什麽，禪城雪乃是不清楚的，因為在她剛剛進入自己的房間時就如同掉入兔子洞的愛麗絲，從物理意義上掉入了深不見底的‘兔子洞’。

禪城雪乃一邊保持着墜落的狀态一邊吐槽，“這也太離譜了，難不成甚爾這次的任務和幻術師有關嗎？”

她之所以會這樣吐槽是因為她曾經陪伏黑甚爾去做任務的時候遇到過自稱是幻術師的敵對方，那個時候就體驗過這種和掉進‘無底洞’一樣的幻術。

想要破解作用于人體五感的幻術，對于禪城雪乃來說只需要去‘體會死亡’。

蜜糖色的眼眸轉換成鮮紅，漆黑的冥界使者從黑暗中顯現出來，等待着幻術的破除。

“……”

她依然在持續下墜。

真的假的？

按理說此時的禪城雪乃是可以看破黑暗的，但是她眼前卻始終是無盡的黑。

禪城雪乃想了想，讓冥界使者帶着她主動向下沖去。

也許是因為下墜的速度的确趕不上神話生物的全速前進，到達底部的時間比禪城雪乃預料之中少了很多。

但是等待在地底的事物卻遠遠超出了她的設想。

隐藏在黑暗中的不是本應該的日本地獄，而是禪城雪乃更加熟悉的、充斥着艾蕾什基伽爾的神力的冥府。

她下意識擡頭看向讓自己墜落到此處的洞口，那裏只有冰冷的岩石，洞口早已消失不見。

“真是夠了，吉爾伽美什那個過勞死的家夥的事情還沒解決，現在又來一個誤入冥府的人類，你們把我的冥府當做什麽地方了啊。”

禪城雪乃被熟悉的氣息與聲音從沉思中驚醒，她下意識轉過頭看向來人。

與給人以漆黑、冰冷之感的神名不相符的燦爛金發随着女主人的步伐微微晃動，和此時的禪城雪乃同樣的紅眸在女主人看到少女時便充滿了震驚。

本來威嚴優雅的女神因為震驚露出了不太優雅的表情，“哈！？是‘我’嗎？”

不等禪城雪乃做出反應，艾蕾什基伽爾自我反駁道：“不對不對不對，伊什塔爾那家夥現在在和吉爾伽美什他們在一起。”

金發的女神上前逼近幾步，捏着下巴審視着黑發的少女，自言自語道：“仔細一看……比起伊什塔爾，力量更像我一點。但又的的确确是個人類，甚至還不是亡靈……嗎？”

艾蕾什基伽爾重新拉開了與禪城雪乃的距離，猩紅的眼眸中包含着審問、警告與淡淡的殺意。

“人類，你究竟是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