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犯賤

第二十一章犯賤

原本沈紹安是想要帶着母親吳氏一起去孟家的，可惜老爺子不松口，吳氏便只得繼續在祠堂裏待着。

臨走前，老爺子叫住了沈紹安：“孟姑娘不管怎麽說都是你表妹，當初是你母親求着你姨母訂的親，如今你既然另攀高枝，便不要再過多糾纏。”

沈紹安面色恭敬：“謹遵祖父教誨。”

老爺子見此嘆了口氣，“罷了，好自為之，你去吧！”

兒大不由娘，換到孫子身上同樣如此。老爺子嘆了口氣，佝偻着身子去了前院，看着竟是透着一股蕭瑟。

沈紹安沒有多想，帶了禮物便去了孟府。

聽聞沈紹安前來探望她的時候，孟芷岚正在與吳家大舅母說話。聞言看了吳家大舅母一眼，“表哥怎麽也來了？”

吳家大舅母神情尴尬，她只是聽下人說孟芷岚有驚無險，被錦衣衛救下，已經平安歸來，心裏有些不甘，想親眼看一看。哪成想真的看到了，險些嘔出一口血。

“岚姐兒，家裏還有些事兒，舅母就不耽誤你待客了。”吳家大舅母說着就要離開。

偏偏孟芷岚拉着她不放：“表哥又不是外人，舅母稍安勿躁，我這便請表哥進來說話。”

立秋見狀捂着嘴笑了，轉身出去把沈紹安領進來。

看到吳家大舅母也在，沈紹安心裏有些煩躁，面上卻仍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給舅母請安，老祖宗近來可好，舅舅近來可好？”

吳家大舅母受寵若驚的看向沈紹安，忙不疊應聲：“好好好，都好，安哥兒與郡主的婚期可是定下了？”

沈紹安眼睛微眯，眼底神色不善。若非知道這位吳家大舅母腦子不好使，他都要以為她是故意來挑事的了！

吳家大舅母的确沒有挑事的腦子，話說出口才覺得不對，下意識的看向孟芷岚，卻見這外甥女一臉笑意，看不出心裏是什麽想法。她心裏咯噔一下，臉上的神情就有些尴尬，“忽然想起來，家裏還有點事，好容易你們表兄妹說說話，舅母就不打攪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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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芷岚端着茶杯，笑眯眯的看着她，“舅母慢走。”

吳家大舅母方才說了不妥當的話，這會兒正尴尬着，她巴不得誰都注意不到自己，這會兒孟芷岚直接端茶送客，明明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在她看來卻是求之不得。

“表妹，聽聞昨日大相國寺出現了刺客，你怎麽樣？有沒有傷到哪裏？”吳家大舅母一走，沈紹安便換了個距離孟芷岚較近的座位，殷殷關切，滿眼深情。

孟芷岚看着他一臉深情的樣子勾了勾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表哥與郡主的婚事可是訂下了？”

沈紹安聞言笑了笑，似乎有些無奈，“表妹何必如此戳我的心？我以為你是懂我的，若非為了家裏，我如何會與華陽郡主那等人周璇？”

“呵，表哥這話真有意思，”孟芷岚意外的挑了挑眉，忍不住笑出聲來，“華陽郡主是皇室郡主，怎麽到了表哥嘴裏就成了‘那等人’？表哥，‘那等人’是什麽人？”

沈紹安的眼神落在孟芷岚臉上，只覺得這孟家表妹怎麽能這麽美，那一挑眉一笑的風情，簡直讓他的心都化了。他忍不住傾身向前，往孟芷岚那邊靠近了點，“表妹，我後悔了。”

孟芷岚聞言差點端不穩手裏的茶杯，對上沈紹安深情款款的眼神，差點克制不住潑他一臉。

往後靠了靠，避開沈紹安的視線，孟芷岚眼神微涼：“表哥這話我聽不太明白。”

沈紹安眼神微暗，嘆了口氣，滿臉的無可奈何，“表妹，你也知道的，自從祖父退下來，家中就每況愈下。因為家中得罪了人，叔伯們都不得重用。小叔叔雖然位高權重，卻不肯幫扶家裏。我一個人要撐起沈家，實在艱難，這才不得不與華陽郡主虛與委蛇。表妹，我以為你都知道的。我喜歡表妹，一直都只喜歡表妹，我也從沒想過要與表妹退婚。只是華陽郡主跋扈善妒，借着三殿下的勢給家中施壓，我這才不得不同意。其實，我心裏是一百個不願意的。”

聽到這裏，孟芷岚簡直都想要給他鼓掌了。她前世真是瞎了眼，才會覺得沈紹安能夠保護她一輩子，落得那般下場可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表哥與我說這些做什麽？橫豎我們都已經退婚了，沈家如何你如何又與我有什麽相幹？”好不容易退了婚，擺脫了沈家，除非她瘋了才會信他的鬼話！

沈紹安不知道孟芷岚心裏的想法，他只覺得表妹這樣說，就是在怪他先前與華陽郡主在一起，跟她退婚的事。這樣想着，沈紹安心裏有些自得，他素來就知道，這世上的女子們都偏愛皮相，只需他動動嘴皮子，說一說自己的萬般無奈，這些女子都會自發的原諒他。

想到這裏，沈紹安就越發深情的看着孟芷岚：“表妹，我知道我先前做的不對，傷了你的心。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往後，我再不會這樣了。”

看着如今這樣的場景，孟芷岚只覺得啼笑皆非。人還是那麽個人，只是仿佛掉了個個，上輩子她被沈家奴仆欺壓時，也是這般求他的。那時他是怎麽說來着，孟芷岚已經記不清了，總歸不是什麽好話就是了。

當初他那般的無情無義，如今孟芷岚自然不會給他留臉面：“表哥，你不覺得你如今這樣子十分可笑麽？我初來京城時，你任由沈家上下羞辱我，如今你卻滿口謊言說盡好話讨好我，在我看來，你這副嘴臉何止可笑，簡直就是犯賤！”

沈紹安臉色陡然猙獰了一瞬，随即掩下眼底的陰冷，垂着眼睑，聲音有些失落：“表妹，你怎麽罵我都是應該的，當初是我不對，如今表妹怎麽做我都受着的。”

孟芷岚意外的笑了，意味深長道：“表哥你可真是賤的慌啊，我好言好語對你，你冷落我任由旁人羞辱我。如今我不搭理你了，你反倒上趕着讓我羞辱，啧，你說你賤不賤，嗯？”

院外，耳力特別好的沈肅腳下一個釀跄，差點栽倒。竟是沒想到，小姑娘的嘴巴這般的厲害，仿佛刀子一般，也不知他那好侄兒如今是個什麽臉色？想必一定很精彩！

沈紹安何曾被人這般辱罵過，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時候，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門口：“你怎麽在這裏？”

是小叔？

沈紹安擡起頭看着沈肅，眼神陰戾。小叔武藝高強，耳力也不差，方才的話也不知被他聽去了多少。想到這裏，他端着一副乖順的神色，起身行禮：“見過小叔，小叔怎麽來了？是來看表妹的嗎？”

沈肅方才可是親耳聽到孟芷岚罵他犯賤的，依照着他對這個侄兒的了解，他心裏這會兒不定想着怎麽狠狠地報複回來。瞧着他現在面不改色，一口一個表妹，沈肅覺得，也實在是難為他了。

“昨日大相國寺出現刺客，皇上震怒，命錦衣衛三日之內查清楚。我是來孟府請教孟姑娘關于刺客的事的。”沈肅臉上的神色少有的緩和了一些，眼底含着笑意。這個小姑娘，每次見到都會給他帶來驚喜。

沈紹安回頭看着一直沒有說話的孟芷岚，不知為何心裏總有種怪異的感覺，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

可是眼看着孟芷岚這裏明顯走不通，而且小叔叔也有讓他離開的意思，沈紹安也不敢多留，誰知道孟家表妹會不會在小叔面前繼續口出惡言。若是只有他們兩個，表妹罵了也就罵了，等他将人哄過來，日後不愁找補不回來。可多了一個小叔就不同了，沈紹安沒有讓人圍觀自己被罵的嗜好。

“表妹，既然小叔有公事與你商談，我就不多留了。明日我再來看你。”沈紹安說完，對着沈肅行了禮，退了出去。

孟芷岚看着沈紹安的背影，眯了眯眼，這個王八蛋還真是厲害得緊，只這能屈能伸的樣子就讓人心底發寒。

“七爺，坐，”孟芷岚招呼沈肅坐下，“立秋，上茶。”

自從進門之後，沈肅一直都在暗暗觀察着孟芷岚，越看越覺得有意思。這姑娘一點都不怕他，而且她也一點都不意外他會來，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姑娘。

“孟姑娘可還好？”因着某些事，沈肅周圍一律是男的，絲毫沒有與女子相處的經驗。這會兒倒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孟芷岚看着他：“多謝七爺關心。”

沈肅雖說自己是因為大相國寺出現刺客的事來的，但孟芷岚和他都知道，并不是如此。

一來一往之後，沈肅就不知道還說些什麽了，他總覺得直奔主題的話，有些……不太合适。想了想，“謝三，出來見一見孟姑娘。”

幾乎是沈肅話音剛落，一道熟悉的墨綠色身影從房梁上落下來，“見過孟姑娘，在下謝三，奉七爺之命，暗中保護孟姑娘安危。”

話落，眨眼間再次消失。

孟芷岚眨了眨眼，原來是是沈七爺的人，難怪了。于是起身道：“多謝七爺救命之恩。”

沈肅：“……”這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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