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好人

第二十九章好人

看到匆忙趕來的沈七爺，孟芷岚轉頭吩咐立秋：“去給七爺拿雙筷子。”

說起來，最開始孟芷岚是害怕七爺的，因為京中盛傳七爺喜怒無常，便是對着你笑，手裏的刀子也能毫無預兆毫無緣由的捅進你肚子。

可是如今前後幾次接觸下來，孟芷岚心裏卻漸漸的不害怕了，她覺得外面那些人實在是把七爺給傳的魔化了。故而，相處的時候，才會不自覺的随性了些。

立秋心裏有些訝異，但還是給七爺添了筷子。

沈七爺接了筷子，在鍋子裏涮羊肉片的間隙随口道：“你如今膽子是越發大了。”

孟芷岚吓了一跳，仔細看着七爺的臉色，并沒有生氣的預兆，就道：“倒也不是我膽子大，約莫是七爺人好吧！”

反正是比沈家那些人，吳家那些人要好的多的！更別提還有前後幾次救命之恩！

他人好？

沈七爺長到二十來歲頭一次聽人這麽說自己，差點都以為說的是別人了。他有些失笑的看着孟芷岚：“你該知道旁人是怎麽說我的吧？”

孟芷岚挑了挑眉，“我自然知道啊，但是七爺救了我好幾次，且七爺又派人去保護我父親，反正我是沒覺着七爺有她們說的那般吓人。”

聽她這麽說，沈肅忽然有些頭痛，他是什麽人自己最清楚。小姑娘是他看上的，如今覺得他人好，一是因為他有意讨好，二麽，到底相處的時間太少，她還不夠了解他，所以才能說出這樣天真的話。

對于沈肅來說，小姑娘這麽聰明，時日一久，必然是會發現自己的真面目，只是真到了一日，那時他是絕不會放手的。

生平第一次，沈七爺覺得有些為難了。

孟芷岚尚且不知道沈七爺的心思，她在鍋子裏加了足料的調料，湯底看起來紅豔豔得，又放了蘑菇青菜和肉片，吃起來十分夠味。

瞧着小姑娘吃的歡快，沈七爺忽然覺得自己有點餓，當下也不再想那些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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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夜宵解決後，謝十三求見，沈七爺匆匆離去。

徒留孟芷岚歪在炕上發呆，原本她還想着等沈七爺吃完了，問一問婚約的問題的，結果沈七爺直接就走了，似乎還很匆忙的樣子，這讓孟芷岚的話堵在了嗓子裏。

自打一品閣的事兒之後，再沒聽過程姑娘的消息，孟芷岚也不知道現在算個什麽情況。而沈七爺也一直沒有提起這件事，孟芷岚想着，難不成要等到程姑娘徹底死心嫁人？

沈府。

得了吳家下人的傳信，曹嬷嬷立刻就去找了吳氏。

聽說孟芷岚不上鈎，吳氏氣的砸了手裏的茶杯，一張臉扭曲的極為可怕：“連自己個兒的親外祖母病了都不去瞧瞧，果然就是個冷心冷肺的！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她把我的清姿害得這麽慘，就應該乖乖兒進來給我安哥兒做妾，給我的清姿當牛做馬一輩子來贖罪！”

曹嬷嬷吓得低着頭，聽着夫人狠毒的咒罵，心裏只覺得膽戰心驚。她冷眼瞧着表姑娘可不是好惹的，而且也從來不把夫人當親姨母。更何況，從表姑娘上京這麽久，夫人哪一次占到便宜了？

有心勸上兩句，可一對上夫人扭曲猙獰的臉，曹嬷嬷心裏就什麽想法也沒了。

罷了罷了，夫人再怎麽說也是主子，哪裏是她一個奴才勸的動的？她如今年紀越發大了，還是早早的想個法子回去含饴弄孫吧！再繼續待下去，說不得哪天就命都沒了！

吳氏還不知道自己的心腹曹嬷嬷已經被孟芷岚給吓怕了，只陷在怨恨裏咒罵孟芷岚，一心琢磨着怎麽讓孟芷岚乖乖兒的把銀子奉上來，然後給安哥兒做妾。

吳氏會有這般想法，概是因為沈紹安雖然娶了郡主成了親，結果卻并沒有如她想得那般風光。華陽郡主也不知怎麽了，成親前還一副迫不及待要嫁進來的樣子，成了親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就是對着安哥兒也是一臉埋怨的樣子。

一切都和預想的不一樣，相差大的吳氏不能接受，讓她整個人都鑽了牛角尖。再加上沈清姿從家廟那裏傳回來的信，更是把吳氏的一腔怒火點燃。

吳氏覺得，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孟芷岚，都怪她不識趣！若是當初她就乖乖的做妾，哪裏會有後來這麽多事！

想到孟府下人也無從下手，吳氏就恨得咬牙切齒。不過幾句玩笑話，就做張做勢逼着老爺子把清姿送到家廟，當真是個心腸歹毒的！

沈紹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母親陰着臉，滿是怨毒的樣子，不禁皺眉：“這是怎麽了？誰又惹您生氣了不成？”

見到自己兒子來了，吳氏立馬拉着人坐下，嘴裏殷殷切切叮囑：“你前個兒才被砸破了頭，大夫才說了要你多躺幾日的，怎麽這就出來了？有沒有哪裏不舒坦？”

沈紹安看着吳氏，想起夢裏那些真實到可怕的事，心有餘悸的打了個寒噤，“母親方才是怎麽了？難不成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惹您生氣了不成？”

見兒子問起，吳氏立時就愁眉苦臉，滿含心疼，“還不是你妹妹，不過是幾句玩笑話，偏岚姐兒不依不饒，你祖父便把清姿關進家廟去了。那樣的地方，吃不好睡不好的，你妹妹從小嬌慣，哪裏受得了？這才幾日功夫，就瘦了許多。若非郡主求情，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呢！”

“既然妹妹就快回來了，母親就不要傷心了，不若把妹妹的院子收拾一番，等她回來再好好補償也就是了。”沈紹安心裏擔憂母親又把這筆賬算到表妹頭上，若真是這樣，可就有的頭疼了！

“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吳氏咬牙切齒，“你祖父說了，你妹妹想回來可以，但須得求得岚姐兒寬宥。你妹妹那樣的性子，怎麽可能向岚姐兒低頭？前些日子你外祖母病重，我原想着趁着岚姐兒去探病的時機讓你妹妹說個軟和話，結果派了曹嬷嬷一問，岚姐兒竟是……竟是壓根兒就沒想着要去。你說我能不氣嗎？”

沈紹安不是很能理解，在哪裏道歉不是道歉，難不成去了外祖家就不是道歉了不成？除非……沈紹安面色一變，擡頭打量着吳氏的臉色，“母親，不若這樣，待妹妹回來，我與她一道兒去表妹府上賠個不是。橫豎都是一家子骨肉，也沒旁人瞧見，既保住了妹妹的臉面，又能得了表妹寬宥，祖父那裏也有了交代。”

吳氏想了想覺得這已經是最穩妥的法子了，只是可恨孟芷岚那死丫頭油鹽不進，否則何須讓清姿道歉？若是她謀劃的那件事兒成了，那死丫頭還是由着她搓圓捏扁，真是可恨！

見母親答應下來，沈紹安驀地松了口氣。坐了這麽一會兒，他已經有些不舒服，和吳氏商量了明日陪着華陽郡主回門的事，就回房躺着了。

華陽郡主剛從外面回來，一張俏臉陰沉沉的，看到沈紹安還是如她走時的那般躺在床上，眼底快速滑過一抹殺意，心底再一次的後悔，當初怎麽沒有一下子把他砸死了事！

沈紹安剛躺下沒多久，還沒有睡過去，自然就察覺到了華陽郡主眼神裏的殺意。

自從成親那一日，華陽郡主忽然就像是變了個人，竟然會在洞房花燭的時候用花瓶砸破了他的頭。

沈紹安摸不透華陽郡主的想法，也猜不出來她眼裏的那些恨意從何而來。便是他有心問上幾句，華陽郡主也充耳不聞，問得多了，更是會直接開罵。

這樣的華陽郡主讓沈紹安很陌生，即便是夢裏，他與華陽郡主同床共枕快一年，也不曾見過這樣的華陽郡主。是以，沈紹安十分迷惑，卻又始終無法弄清楚。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要的。夢裏表妹先嫁給了他，可現實卻是表妹與小叔叔關系更好，這樣的落差讓沈紹安心裏不得勁，他總覺得表妹就應該如同夢裏那般嫁給他，為他喜為他憂，而不是現在這樣……避他如蛇蠍。

想到自己夢到華陽郡主進門後，表妹便搬去了一處偏僻院落，甚至一病不起，沈紹安便決定這輩子，他絕不會那般對待表妹。似表妹那般溫柔柔順的人兒，合該是被捧在手心的。

沈紹安在心裏計劃着，等妹妹回來，他就帶着她去孟府給表妹賠個不是，一點一點改變表妹對他的印象……只是，表妹恐怕是不肯做妾的，這可如何是好？

翌日一早，沈紹安和華陽郡主用過了早膳，便坐着馬車去了昌平公主府。

一路上華陽郡主冷着臉，一言不發，甚至還坐的離沈紹安十萬八千裏，一副唯恐被碰到了的樣子。

沈紹安面上仍舊是一派春風如沐的樣子，心裏卻十分不愉。這華陽郡主果然刁鑽跋扈，喜怒無常。上輩子還裝了一段時間的溫柔小意，這輩子許是見他後院無人，覺得自己愛她不能自拔，所以才露出真面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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