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遷怒

第三十二章遷怒

沈肅把孟芷岚送回孟府後，叮囑立秋立冬兩個照顧好人，然後匆匆回宮。

今天這件事兒，不算完。

雖然未發明旨，可孟芷岚畢竟是他的未婚妻，是他都要小心翼翼對待的人，三皇子今日此舉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打了他的臉。更何況，他還對孟芷岚抱着那種不可言說的心思。單憑這一點，沈肅就不會就這麽算了。

聽沈七爺說父親已經入宮觐見皇上了，孟芷岚緊繃已久的心神終于放松下來。之前在碧泉宮發生的事情潮水般湧入腦海，三皇子猙獰可怖的臉仿佛還在眼前逼近……

主子神色不太好，立秋立冬兩個也大氣不敢出，伺候着孟芷岚梳洗過後就把人塞進被窩裏，在外面守着。

華燈初上，孟父終于從宮裏出來，回府後立刻就去看自己的女兒。

聽聞孟芷岚睡下了，從宮裏回來後一直睡到現在，孟父覺得不對，進了房裏摸了摸孟芷岚額頭，觸手一片吓人的滾燙，立刻吩咐長貴：“岚姐兒發燒了，快去請大夫。”

一時間，整個孟府都驚動了。

大夫很快就被找來了，和安堂的周大夫。

周大夫看過之後，便開了藥，“孟姑娘這是受了驚吓所致，引起的發熱，我先開副藥讓孟姑娘服下。”

長貴拿了藥方，送走了周大夫。

孟父在一旁守着，等孟芷岚服了藥才去了外間，“姑娘上京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有那沈家是怎麽回事？你一五一十的給我說清楚。”

長貴見到老爺便有了主心骨，滿腹的不滿終于得以說出來：“老爺您可得給咱們姑娘作主。姑娘下船之後，沈二夫人派了個刁鑽跋扈的老婆子來碼頭接人。那老婆子把咱們當成是打秋風的窮酸親戚，還沒下船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姑娘氣性大，也沒叫那嬷嬷瞧見，下了船就直接讓崔嬷嬷安排人帶着行李來了老宅。”

孟父聞言倒也不覺得意外，那個時候孟家在所有人眼裏都落敗了，妻妹吳氏會有如此反應實屬正常。只是不知這般舉動是沈家授意，還是吳氏自己的主意？

“第二日姑娘去了沈府給老太君請安，結果被沈家人好一頓奚落，話裏話外都說我們孟家是破落戶，上門打秋風的。還有那沈家表少爺早就搭上了華陽郡主，姑娘剛進京那一日，就被華陽郡主攔在路上一通警告……奴才眼瞧着，這沈家一家子分明就是打着讓姑娘做妾的主意的，若不是姑娘機警，怕是就讓他們給算計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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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貴一番話說出來，孟父的臉色已經不能看了，他知道太子落敗的消息傳出來，沈家會給女兒臉色看，卻沒想到這些人會過分至此！

孟父沉着臉吩咐：“日後沈家的人無論是誰，但凡登門，一概都給我亂棍打出去！”

“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長貴只覺得憋悶許久的氣終于吐了出來，喜上眉梢。

“慢着，崔嬷嬷又是怎麽回事？”孟父還記着女兒信上說，崔嬷嬷不妥當。想到崔嬷嬷是亡妻給女兒挑的奶嬷嬷，管着女兒房裏大小事務，孟父的心就提起來了。

提起崔嬷嬷，長貴有些猶豫：“老爺，崔嬷嬷屢次自作主張，不聽姑娘的吩咐。而且崔嬷嬷和幾個丫頭被沈家的人給買通了，不僅洩露姑娘的行蹤，還裏應外合試圖給姑娘下，毒……奴才已經把崔嬷嬷關起來了。”

孟父沉沉的嘆了口氣，“你安排兩個人把崔嬷嬷送回雲州老家。”

長貴聞言立刻下去安排了。

孟父在書房裏坐了一夜，當初接到太子的傳信，他不是沒有猶豫過，畢竟他只有這麽一個女兒，若是他有個好歹，岚姐兒日後該怎麽辦？因此他想到了亡妻給女兒訂的婚事，想着又是親姨母，又是青梅竹馬的表哥，有這樣的情分在，即便自己出了事，女兒的日子總不會差到哪裏去。

該死的沈家人！

當年若非他在太子跟前美言，沈大沈二哪裏來的今天？沒想到他不過是一時落魄，這些人竟是就敢折辱他唯一的女兒！

欺人太甚！

孟父進京是在秘密中進行的，除了宮裏和錦衣衛，其他人并不知曉。

是以，孟父很是得了一陣子空閑，日日在家裏陪着女兒，日子好不自在。當然，若是沒有日日上門礙眼的沈七爺就更好了。

第二日一早，孟芷岚醒過來，只覺得腦袋蒙疼，嗓子疼得厲害，一張嘴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吓得她臉都白了。

守在床邊的立秋見狀急忙端過來一杯溫水：“姑娘別說話，昨個姑娘回來就起熱了，還是老爺回來瞧姑娘的時候發現的，立刻就請了大夫開了藥，還是後半夜才退下的。姑娘莫要說話，先喝杯茶，潤潤嗓子。”

起熱……不對，父親，父親進京了！

孟芷岚接過茶杯咕嘟咕嘟兩口喝完，然後推開立秋，踩着鞋子就要往外跑。

“岚岚，你這是幹什麽？先躺下，等你病好了再說。”孟父一大早就過來了，聽到動靜立刻出聲。

“爹！”

孟芷岚喜極而泣，一顆心終于落到實處，長久以來藏在心裏的委屈忽然就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孟父心疼的不行，顧不得禮節，大步進了內室，一把将女兒摟在懷裏，“岚岚乖，都是爹不好，都是爹不好，以後爹再不會當你一個人了，再不會了啊，乖，不哭了。”

立秋立冬從未見過自家姑娘這般脆弱的時候，聽得雙雙紅了眼眶。她們雖然來孟家做事不久，卻也把姑娘的處境看在眼裏，看着姑娘把沈家吳家折騰的不敢登門，她們心裏都是佩服的，哪還記得姑娘只是個還沒芨筓的孩子？

哭了一會兒，孟芷岚才從孟父懷裏擡起頭，嗓音裏帶着濃濃的哭腔，“爹，你不許再丢下我一個人了，崔嬷嬷不聽我的話，還幫着姨母欺負我，表哥表妹也欺負我，沈家想悔婚又舍不得咱們家的錢，就生了龌龊的主意，想哄着我給他們家做妾，他們都欺負我……”

孟父心疼壞了，摸着女兒的頭發，哄她：“岚岚乖，爹來了，爹給你報仇！那些欺負你的，爹都不會放過他們的！”

孟芷岚破涕為笑，忽然又想到昨天的事，立刻從孟父懷裏退出來，坐直了身體道：“爹，三皇子的人好幾次都想對我下手，多虧了七爺救了我。爹，你怎麽辦？皇上怎麽說，三皇子會不會被降罪？你會不會有危險？”

孟父看着女兒滿臉擔憂的樣子，忍不住露出笑臉，“爹沒事，皇上說了，現在還不是時候，讓爹暫且待在府裏不要出去，待風聲過去，就讓爹去戶部上任。”

“爹，我們要留在京裏了？”孟芷岚瞬間抓到重點，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孟父。

“是啊，高不高興？”

孟芷岚臉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點了點頭，抱着孟父的胳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爹，外祖母也來找我了，她想接我去吳家……可我不想去，外祖母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母親……表哥要攀附華陽郡主讓我做妾的時候，外祖母也……”

孟父聞言臉色就變了，神情莫測，變換不定，“她怎麽說？”

“外祖母說……外祖母說，說我天生就是做妾的命。”孟芷岚一直想不通，明明是她的親外祖母，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欺人太甚！”孟父咬牙切齒，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他拍了拍女兒的背，安撫道：“別怕，日後吳家的人若是再登門，你直接告訴我，若是我不在裏，你就讓長貴把她們趕出去！出了事爹給你擔着！”

孟芷岚聽着父親的話，心裏暖暖的，父親還在，真好。沒有了那些人渣，以後也會一直好下去的。

又說了一會兒，孟芷岚就困了，見她睡着了，孟父才把人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去了書房。

沒過多久，小厮來報說：“沈七爺登門求見。”

孟父頭也不擡：“不見。”

那小厮有些猶豫，“老爺，沈七爺說有要事和老爺商量，還說，還說跟姑娘有關。”

孟父沉吟半晌，沈七是給皇上辦事的他知道，但是這和岚岚有什麽關系？想了想，孟父道：“把人請進來。”

過了一會兒，沈肅來了，看着孟父黑沉的臉色，沈七爺心裏罵娘，看樣子岳丈大人已經知道了沈家人幹的那些混賬事，并且連帶着遷怒到他身上了！這叫個什麽事！

“孟大人，一路可還好？”

若是從沈家排，沈七爺算是和孟父同輩，可是沈七爺還想做人女婿，自然不能這麽算，當即改了稱呼，左右朝堂公務往來都這樣稱呼，也沒什麽不合适。

孟父不鹹不淡的點頭：“承蒙聖上皇恩浩蕩，一路上雖有波折，卻還算得上順利。”

發現岳丈大人是真的不待見自己，沈七爺真是有苦說不出，為了不讓老岳父對自己印象更加不好，只得轉移了話題：“孟大人對胡德恒此人可有了解？”

錦衣衛查了胡德恒許久，越是查下去越發覺此人不簡單。程閣老自以為自己收攏了胡德恒做門生，殊不知胡德恒同樣也在利用程閣老，只是胡德恒背後的尚且還沒有查清楚。

“胡德恒此人城府極深，面上與副将周琛不合，實際上二人卻是結拜兄弟。”孟父沉吟片刻道：“據我所知，胡德恒最開始是由嚴國公舉薦到前西北守将薛子儀門下，或許你可以從嚴國公開始查起。”

沈七爺聞言心底詫異，老岳父果然不簡單，難怪這般大的事，太子也能和盤托出與之相商。看來要想把小姑娘娶回家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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