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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三清門藏經閣頂層的暗室中,
沉重的門扉在清筠面前緩緩打開,齒輪轉動的巨響牽動着空氣中細微的浮塵。
風掀動紗簾,鈴铛發出清脆的響聲, 暗室的中央是以玄鐵石所制成的八卦陣,石陣上鐵鏈交錯, 鐵鏈上又貼了無數道符箓。
這是一個拘魂陣。
而這陣法中拘囚的不是它物, 是三盞油燈。
這三盞拘魂燈中關着燭九陰的二魂與一魄。
此刻, 三盞燈交相輝映着發出明滅不一的光, 不時竄起的燭焰中閃動中着明顯的異樣。
一旁專門負責監管暗室的修士見清筠終于來了,他走到拘魂陣前指着三盞油燈道:“掌門, 大概就是半個時辰前, 這三盞燈的燭焰開始突然竄動起來。”
清筠眉峰微蹙,目光落在那拘魂燈上:“其他門派的燈可有出現異常?”
自雲宸道君斬殺燭九陰後, 除了被封在無尚寶劍中的一魂以及逃竄外界最終被折風渡所得的一魄,其餘的二魂六魄都被封印在了八盞拘魂燈中。
這八盞燈分別存放在六大門派, 其中有三盞在三清門。
九陰的魂魄間有相互感應的能力, 而此時出現這種情況, 那也就意味着這三盞拘魂燈中的魂魄感應到了其他魂魄的存在,極有可能是別的拘魂燈出了問題。
修士:“目前還未收到他們的傳訊。”
清筠看向窗外已徹底黑下來的天色:“今日宗門裏可算太平?”
修士道:“并無異樣, 現在亥時已過,山腳的禁制開啓, 門內弟子不得下山, 外人不得入內。”
清筠撚着長須點點頭:“讓諸位長老留意一下他們那兒的動向、加強戒備,如果有異常随時向我彙報, 另外, 我要你傳訊其餘五大門派, 和他們說明這一情況。”
“是, 掌門。” 聞言,那修士向裏屋走去,準備用符箓傳訊。
少頃,暗室門口又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清筠以為他還有事未通報:“怎麽了?”
“師兄!” 這回是清垣的聲音。
清筠轉身,對上清垣焦急的面容:“就在剛才,南山派長老遇襲……拘魂燈下落不明。”
……
杉樹林中,
黑衣人的那一掌夾雜着能把人筋骨震碎的霸道內勁,向折風渡襲來。
對方的功法詭谲,行招路徑如一條扭曲的毒蛇,帶動的強勁風勢甚至壓彎了一旁強壯的樹幹。
顯然這黑衣人對他起了殺心。
折風渡眉頭微皺,他察覺到這不是三清門的功法。
而那人的修為在境虛以上。
究竟是道德的扭曲還是人性的淪喪,境虛期高手竟深夜潛入三清門對築基期弟子痛下殺手?
這游戲體驗簡直像是零級小號遇上滿級挂逼。
不過還好……
他也是個挂逼。
幾乎在察覺到不對勁的一瞬間,折風渡就解除了自己的封印,并選擇将糕點護在了懷裏。
人跑了大不了他還可以抓回過來接着揍,但這些糕點要是壞了他今天還怎麽去找夜凡塵道歉?
另一邊,這黑衣人根本沒把區區一個築基期的弟子放在眼裏,先前的那個他只是下手劈暈了對方,還留了一口氣,以便待會兒能通過控制對方的意識,順理成章地冒名頂替三清門弟子的身份。
而這一個多餘的便沒有留活口的必要了,所以他沖折風渡襲去的這一掌是下了殺心的。
但是黑衣人不理解……為什麽對方的第一反應是保護懷裏的糕點?
這人……
是不是有病?
可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強勁的掌勢在觸及對方周身的一瞬竟化作了一道微風,那效果仿佛是用來給人撓癢的。
黑衣人瞳孔驀地緊縮,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折風渡?
後者依舊垂眸在檢查懷裏的糕點,連鬓邊的發絲都不曾亂過。
黑衣人:……
他的必殺技就這麽被一個築基期的弟子給化解了?
這……合理嗎?
下一秒,黑衣人見那白衣修士緩緩擡起頭,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夾雜着無名的怒火。
折風渡摸着懷裏碎成一塊一塊的糕點,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好事!”
黑衣人:“???”
特麽的他沒搞錯吧,這個築基期的弟子竟然還同他興師問罪。
這……這合理嗎?
黑衣人還在愣怔之際,眼前突然寒光一閃,銀劍已至咽喉,白衣修士冷峻的面容突然自四面八方而顯現。
那白色的身影竟是化成六道幻影向他襲來。
以他境虛二層的修為甚至都無法捕捉到對方的真身。
黑衣人心下大駭,下腰躲過這一擊的瞬間不由得感嘆好快的劍。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這白衣修士特娘的根本不是築基!
大乘裝築基,要不要臉?
而且……為什麽三清門裏會有這種老怪物?
據黑衣人所知,三清門裏除了掌門清筠以外并無任何大乘期的修士。
但這人使用的劍法确實出自三清。
難道說……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清筠喬裝假扮的?
這一系列可怕的巧合在黑衣人的腦海中拼湊在一塊兒,一個更為震驚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
莫非三清門早已猜到他的計劃,特意在此布下天羅地網等他入甕?
折風渡看着那人一雙眼睛中流露出變換莫測的神情,不難想象對方此時豐富的心裏想法。
肯定很懵吧?
懵就對了。
看着對方企圖逃離的身影,他直接遁光追擊,銀劍揮出的劍氣壓彎了兩排杉樹:
“既然來都來了,那就別想着走了。”
聞言,黑衣人眉頭一皺,果然被他給猜對了。
折風渡的這句話幾乎讓他核實了自己先前的猜測,三清門定是早有準備!
大乘期的壓制過于可怖,折風渡化作的金光從四面八方湧來,像一張網将他層層包圍住,根本無處可遁。
折風渡的劍勢宛如急風驟雨将黑衣人的去路盡數堵住,就在他的金光即将收攏将對方徹底束縛住之際,那黑衣人的頭頂卻突然蹿出一道似嬰兒狀的炁。
下一秒,金光收攏,黑衣人肉身被縛,而元嬰則從中竄逃出去。
折風渡眉峰微蹙,他沒料到對方竟會如此果決的舍棄肉身。
對修士來說,選擇以徹底舍棄肉身、元神出竅的方式逃離如同動物斷尾求存,這也意味着此舉過後這黑衣人修為必受重創,倒退三四個小境界乃至一個大境界都是極為可能的。
而在元嬰脫離肉身的那一瞬,對方的軀體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腐爛,連帶着身上的衣物一道徹底地融為一灘水。
折風渡望着逐漸被土地吸收的那攤水痕,他眸色微暗。
連毀屍滅跡的後路都想好了,這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且他的真實身份見不得人。
否則也不會從始自終把自己的面容裹得這麽嚴實。
折風渡擡眸看向逐漸消失在天際的那道金光,他正欲遁光追趕之際,神識卻探測到了樹林另一端禦劍而來的數人。
夜凡塵也在其中。
顯然他們剛才的打鬥鬧出了不小動靜,還驚動了三清門裏的人。
待折風渡再回過神來時,那金光已從視線中消失。
罷了,這次就先放過他。
還是藏好自己的馬甲比較重要。
折風渡不敢再耽擱,他以最快的速度遁光飛回那片杉樹林,神識向四周發散出去,片刻之後,他終于在一塊巨石旁找到了不省人事的景岚。
他伸手探查了一下對方的鼻息,确認景岚只是暫時昏了過去、人并無大礙後,折風渡準備給自己也僞造一個“案發現場”。
“那裏好像有人!”
那幾道聲音離自己愈發近了起來。
折風渡望着腳下一片斑駁、滿是落葉積灰的地面陷入了沉思。
就這麽躺上去嗎?
這也太髒了……
思忖片刻,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景岚身上。
只能委屈你一下了,景兄。
折風渡念了個決将景岚移開,露出了對方身.下基本已經被衣服蹭幹淨的地面。
他蹲下去緩緩掃視過那塊地方……
雖然看起來還是有點灰,但起碼比別的地方幹淨……嗯。
想到這,折風渡慢悠悠地躺到那塊地上,在三清門弟子趕過來的前一刻封閉自己的神識,強行暈了過去。
……
折風渡再次蘇醒之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敞亮的天花板。
身.下的觸感柔軟而舒适……
自己好像躺在一張床上。
“這是哪兒啊?靠,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景岚的聲音驀地響起。
緊接着一顆腦袋從身側的床板下方冒了出來。
景岚坐起身,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折風渡又打量了眼自己身.下的簡陋竹席,兩條長眉擰到了一塊:“……”
這差別待遇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封淮能睡床而自己只能睡地板?這床看起來也不像是只能睡一個人的樣子啊?
“你們醒了?” 就在這時,夜凡塵掀開屋外的簾子走了進來。
景岚看着夜凡塵那張俊逸出塵而又面無表情的臉,一時間結巴起來:“大……大師兄。”
他下意識地環顧了圈四周。
屋子很整潔也很簡樸,唯一桌一椅一張平時看起來沒人睡的床和旁邊的書櫃罷了。
景岚往那書櫃瞟了一眼,發現裏面擺着的全是劍譜與心法。
哦……原來這是夜凡塵平時住的地方。
想到這,他又側目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折風渡。
景岚懂了。
他狠狠地懂了。
夜凡塵在他們面前坐下:“今夜有人擅闖三清門的陣法禁止,別人發現你們的時候,那人已不見蹤影,你們可還記得在這之前發生了什麽?”
聞言,折風渡當即低頭掃視了眼自己整個人,在确認自己“四肢健全”之後,他浮誇道:“居然有人敢擅闖我三清門的陣法禁止,是誰這麽大膽?”
下一秒,他與剛進屋的清垣鐵青的臉色對上:
“……否則呢?難不成你以為三清門裏的人會突然襲擊你是嗎?”
清垣全然沒有夜凡塵的耐心,他搬了把椅子往兩人床前一坐,像是審訊犯人一樣:“你們當時在做什麽?怎麽遇襲的?在遇襲前有發現任何異樣嗎?有看清對方的長相嗎?對方什麽修為,用的是什麽功法?”
景岚咳嗽兩聲,避開了他和折風渡偷溜下山的那段前情提要,直接從後面講起:
“我與封兄當時禦劍穿過山腳處的那片杉樹林準備回青苑居,那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風聲又大,杉樹林裏視線也不好,為了避開障礙物,我們兩個就被迫分開了,當時我一個人飛了很久,忽然感覺到背後好像有一道視線在盯着我,怪瘆人的,也正是那個時候我注意到了地上突然出現的黑影,我回頭想看個究竟,結果只看到了張被黑布蒙起來的臉,然後就被他給劈暈了。”
“我完全沒看到那人的長相,只知道他穿的是一身黑衣并且臉用黑布蒙了起來,至于修為……起碼在元嬰以上,直到他出手前我都根本沒發現他的存在。”
聽完他這段話後,清垣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景岚的這段敘述完全沒能提供有效的信息,畢竟能擅闖三清陣法的人修為起碼在合體以上。
他将目光移到了折風渡身上。
折風渡被對方那審訊犯人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他拿出自己早已編好的故事:
“我穿過杉樹林後,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到景岚人,于是我又折返回去找他,結果飛到一半,我連那黑影都沒見到,就暈過去了。”
清垣:“……”
這個更沒用。
折風渡看着清垣不善的臉色,便知道牽連到黑衣人的事肯定不只有擅闖陣法這麽簡單,當即便目光含憂地看向清垣:
“那人擅闖過陣法禁制之後,宗門內可有發生什麽異常的事?”
清垣自然不可能将九陰拘魂燈出現異常這種機密當着兩個築基期弟子的面說出來。
他黑着張臉沉思起來……
先是三清門的拘魂燈出現異樣,緊接着是南山派的拘魂燈被盜,然後又是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擅闖三清陣法,在敲暈兩個弟子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想到這,清垣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憤怒地得出一個結論:“定是那個魔頭折風渡和蒼玄宗那幫魔修搗的鬼!”
突然被cue,折風渡:“???”
哈喽,我人就在這?
折風渡當即用一種“你到底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眼神盯着清垣看。
他很想敲開清垣的腦子,看看他的腦回路是怎麽長的。
清垣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你看我幹嘛?”
折風渡:“為何就斷定一定是他?”
清垣皺眉:“為何就不是他?!”
折風渡:“那這魔頭擅闖三清門禁制的動機是什麽?他為什麽還要用黑布蒙臉,難道他怕別人發現他是魔尊嗎?”
清垣:“那魔頭作惡還需要動機?!我怎麽知道他為什麽要用黑布蒙臉?他的臉長得見不得人不行嗎?”
折風渡被清垣的邏輯折服:“我……我……”無話可說。
清垣瞪了他一眼:“你怎麽?”
“……”
躊躇了片刻,折風渡轉而看向夜凡塵:“我……頭疼。”
夜凡塵扭頭看向清垣:“師叔,你若是還有問題可以晚點再來問他,讓他先休息一下。”
清垣:“?”
他看看剛才還生龍活虎這會兒突然扶着額頭開始頭疼的折風渡,再看看全然不疑有假的小師侄,清垣猛得從位子上起身。
行……
那我走!
臨走前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折風渡一眼。
察覺到屋內的氣氛突然變得微妙起來,原本坐在那發呆的景岚也猛得站了起來:“那個大師兄,我……我突然想起來我好像還有事。”
說罷,他緊跟着清垣的步伐一道離開了屋子。
屋子裏只剩下他們兩人,氣氛驀地安靜下來。
就在折風渡思忖着該如何打破僵硬的氣氛時,夜凡塵突然看向他:“你為何要偷偷下山?”
折風渡:“……”
早知道就不說自己頭疼了。
他本欲随便編個不相關的理由搪塞過去,但偏偏這時腦海中回想起景岚的那兩句話:
撒嬌,耍賴。
撒嬌,耍賴。
折風渡偷瞄了眼夜凡塵的神色,見對方此時并不像在生氣的樣子。
他從懷裏摸出那袋碎掉的糕點:“昨天晚上的事我實在想不起來了,本來想拿這個和師兄道歉的,希望師兄能別再生我的氣了,但現在都碎了……”
折風渡在心中默念……
這不是撒嬌,
不是撒嬌,
不是。
夜凡塵愣了一下:“為了這個?”
折風渡:“嗯……師兄還在生我的氣嗎?”
夜凡塵從他手中拿過了那袋碎掉的糕點,雖然裏面的東西賣相雖然沒有原本的好了,但還是熱的。
他從中撿了一塊嘗了一下,一縷銀發從鬓邊滑落,夜凡塵的薄唇抿了抿:
“我沒有生你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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