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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鬥靈大會正式開始。

衆仙門弟子在掌門的帶領下，依次落座在演武場周圍。

大家仰頭看着劍門內宗弟子，各個翺翔于天空之上，豔羨不已。

雖然修士們到了築基，便可禦劍飛行，但劍門修煉的法寶全部是劍，每個人都擁有一把屬于自己的靈劍，甚至有的能滋養出劍靈來，以命相依，連靈獸都不屑于獵取。

驀地，大家都感受到天空之上傳下來一股強大威壓，就連雲濉都不禁正色以對，更別說其餘修士，對劍門滿心敬畏。

“劍門弟子，恭迎老祖！”

就在這時，劍門弟子整齊劃一的面對一個地方抱拳行禮。

數百修士用靈氣加持的聲音震天，聲浪朝着四面八方橫溢而去。

修為不濟者，譬如秦影，只覺得丹田一痛，靈氣運轉竟然遲緩了下來。

她強撐着不出聲，額上早已經冷汗涔涔。

豈料前面驚呼一聲，卻見端木杪抖着肩膀依靠在雲濉身側：“仙尊，劍門弟子好生厲害，杪杪要撐不住了！”

雲濉一拂袖，撐開屏障，端木杪這才好了許多。

就在秦影內心酸澀之時，卻見天空出現一道口子，一柄巨大的劍尖似是撕裂虛空而來，仿若有神仙臨世一般。

“恭迎無上劍尊！”

這次，是仙門百家所有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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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巨劍慢慢縮小，化作一柄飛劍。

飛劍之上，立着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

他身穿淡灰色衣袍，氣息悠然，像是藏起了鋒芒的劍，雖然寒凜，卻不傷人。

但秦影明白，若是對方想要殺死自己，怕是連出手都不用，光是威壓，就能将她給壓死。

無上劍尊對大家微微點頭：“歡迎各位遠道而來，參加百年一度的鬥靈大會。鬥靈大會，現在開始——”

無上劍尊宣布完畢後，身影慢慢淡去。

秦影這才愕然發現，剛才不過是一道虛影而已。

劍門掌門這才起身，聲音悠揚道：“鬥靈大會是仙門百家交流試煉之賽事，所以演武場上各憑本事，但不可下死手，若有違背者，嚴厲懲治！”

接着劍門掌門大致介紹了一下此次鬥靈大會，各仙門百家拿出來的彩頭、劍門藏經樓中秘籍，以及優勝的金丹期、築基期各會選擇十名弟子進入堕神之地尋找機緣。

秦影知道自己沒有這種資格，所以她更關心的是劍閣的開放。

能參加鬥靈大會者，皆可進入劍閣一次，若有機緣，便可尋到一把屬于自己的劍。

這些劍可不是如今各大仙門打造出來的那種，而是真正意義上擁有劍靈，擁有自主意志的劍。

秦影很是神往。

比試正式開始，卻不是直接開始比試。

所有要參加比試的弟子全部坐在劍門廣場的蒲團之上，聆聽一曲合歡宗宗主的曲子。

這曲子對修為無甚要求，只求心性堅韌，所以對于修為低的修士來說，是難得出頭的好機會。

若是能堅持一炷香，那麽昭示着這位弟子以後的修煉境界大有前途，就算此時修為第，也定能得到宗門重點培養。

合歡宗宗主離罂一席紅色紗衣曼妙，她的法器更七弦琴一彈奏，淡淡粉色光芒彌漫在廣場之上，綻放出朵朵罂粟花來，攝人心魄。

有不少弟子還未開始聽，便已經頭暈目眩倒了下去。

音律襲來時秦影本是覺得渾身舒暢，心思戒備全然放下，悠悠閉上眼睛。

可畫面一轉，竟是回到了十年前。

“不要，不要追我！”

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兒一邊跑一邊哭，跌倒了卻依舊往前爬，怎奈褲腳被大黃狗咬住，無論如何都掙紮不開。

周圍的孩子們跳着鬧着看她笑話：“瞧，這就是沒了爹娘的小野種，活該被野狗啃食。”

小女孩絕望急了，眼淚撲簌簌的掉，腿已經沒了知覺，身體也越來越冷。

“要死了對不對？誰來救救我，救救我……”

驀地，眼前出現一雙繡着連紋的鞋。

小女孩猛然擡頭，白衣飄飄的女子清冷出塵，宛若落入凡塵的谪仙。

女子低頭，伸手，修長的指尖描繪着她的眉眼，愛憐又疼惜：“終于找到你了。”

小女孩不知道女子要找的是誰，或許是自己死去父母保佑自己，給她找來的救世主。

女子聲音清冷，懷抱也涼涼的，但小女孩貼在她心口的耳朵，卻是能聽到那能讓她安心的心跳聲。

“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青鸾仙尊得關門弟子。名為秦影！”

秦影？

好像不是自己的本名。

可這不重要了，小秦影歡快的叫着：“師尊師尊，我是秦影，我是秦影。”

琴音陣陣，閉幕的秦影淡淡的咧唇笑了。

而此刻，周圍來參加鬥靈大會的弟子，已經倒下了三分之一。

就在此時，合歡宗宗主離罂腳下一點，飛至衆人頭頂。

“一曲終離散，幾分歡喜幾分憂。天涯自淪落，何人度我三分愁！”

離罂聲音輕飄飄的，如煙似霧，沁人心脾。

秦影本是舒展的眉頭鎖了鎖。

她聽到了很多人的聲音入耳，說着同一句話——

“潇湘仙子？修煉廢物，可笑至極！”

“我沒有，我不是！”

秦影抱着頭發抖，周遭全是淩霄宗的弟子奚落她的模樣。

“小師妹，你站起來？”

是蘇靈犀的聲音。

秦影淚眼朦胧的擡頭，瞧見大師姐拿起鞭子抽走剛才胡言亂語的人。

“你入門三年，雖然修煉沒有精進多少，但你的努力，大師姐看在眼裏，何必管旁人說什麽？”

“小師妹不必在意。”是三師兄肖雷青。

“有些人就是會厚積薄發。你瞧瞧我，入門十四載，不也才只是築基初期，也沒比你快多少。你加加油……”

“大師姐，三師兄，嗚嗚嗚……”

秦影感動不已，擦了擦眼淚，笑了起來。

可突然，綠姚的聲音也闖入：“以色侍人，有什麽可得意的？”

“我沒有，我不是！”秦影抱着頭蹲在地上，周圍全是綠姚青色的身影。

“你真以為師尊在意你？你瞧瞧，端木杪一出現，你就被冷落了。其實你什麽也不是，你不過就是潇湘仙子的替代品。只要師尊找到了合适的替代品，你就再也沒用了！”

“不……”

秦影一個勁兒的搖頭：“我不是替代品。我不是潇湘仙子的替代品，我只是我，我只是我！可我是誰？”

“空花無我自安然……”離罂一曲終了。

參加鬥靈大會的仙門百家五六百餘人，如今只剩下約莫十個。

肖雷青綠姚早早就回到了觀戰臺上，面色煞白毫無血色。

綠姚惡狠狠瞪着場地中攥緊拳頭的秦影，聲音忿忿不平：“憑什麽這個廢物可以堅持到第三重！”

蘇靈犀也剛剛被帶了下來，她心情顯然也不好：“那你可是比小師妹厲害，早早就下來了。”

綠姚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如今淩霄宗弟子中，只有符峰大師姐裳雲落，清沐峰築基期弟子路紅鳶，以雲霄峰弟子秦影。

其餘六人中，有兩人極為惹眼，一是合歡宗少主離憂，竟然随歌起舞，似是不受影響。

二是藥王谷谷主最疼愛的小弟子端木杪，面色平淡，似是快要睡着了一般。

她的身體周圍，竟然浮現出淡淡的白桔梗花影子。

雲濉猛然起身，眸光怔楞的看向端木杪。

她的動作驚動了四周。

合歡宗宗主首先嬌笑道：“咿呀，這不是潇湘仙子最愛的花……是不是巧了，我怎覺得這藥王谷小丫頭眉眼也很像潇湘仙子，是吧小濉濉？”

她一句話，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雲濉和端木杪之間。

雲濉冷哼一聲坐下，目光卻還是鎖在端木杪身上。

但有人眼尖發現：“雖然這位藥王谷弟子眉眼相似，但淩霄宗那弟子容貌，簡直有潇湘仙子的八九分。”

“她似乎叫什麽……秦影？秦潇，秦影？呵，有意思了！”

第三段無聲似有聲，其實已經不需要彈奏了。

秦影本再次沉溺于那什麽都靜止的灰茫茫空間內。

只是這一次，出現了一位女子，飄然的淡藍色衣衫上繡着白桔梗花紋。

女子舉手投足間清麗脫俗，回眸一笑時百媚驟生。

秦影愣了——

這女子的臉，竟與她一模一樣！

“你是誰？”秦影問道。

女子翩然一笑：“你猜呢？我的影子！”

秦影心頭一抖，連連想要後退，卻一步也動彈不得。

而不知為何，本不能聽到這麽遠距離修士說話的秦影，偏生什麽都聽到了，清晰至極！

秦潇，秦影，秦潇的影子？

“不，不對。我是秦影，但我只是秦影！”

無論自己怎麽解釋，耳邊都是那些聲音，讓她絕望至極，痛不欲生。

可她偏生想要掙紮，心口憋得一口悶氣快要爆炸了。

她仰頭，想要長嘯一聲，剛張嘴，聲音便戛然止住。

頭頂突然疼了一下，有什麽東西紮了她腦袋一下。

只聽到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道：“什麽玩意！”

秦影靈臺瞬間恢複清明，驟然睜開眼，暗自驚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