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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毒障之地深處玄天大陸之西南方。

饒是修為高如青鸾仙尊雲濉，禦劍飛行也得一日一夜。

到達毒瘴之地入口山脈時，端木杪唇色發白，搖搖欲墜：“仙尊，可不可以休息片刻。”

雲濉點頭，放下秦影在一棵大樹旁邊。

這裏氣溫極高，待在這兒，整個人像是被放在蒸籠裏似的。

秦影時夢時醒，睜眼卻發現已經變了天地。

這裏氣溫極高，他本就中了毒，此刻更像是被放在蒸籠裏斯的，汗如雨下。

“水……”

秦影艱難開口，平頭去瞧見端木杪與雲濉靠的極近，又默默閉上嘴，轉頭回來。

端木杪肯定不是為了她才來到這毒瘴之地的，她定然也是喜歡師尊的。

雲濉其實已經察覺到素影醒來，正要轉頭去望，端木杪卻扯住了她的袖口。

“仙尊，杪杪害怕了，我們回去吧。”

雲濉默了默，擡手用帕子擦了，擦擦她的臉：“讓你受委屈了，我這就通知谷主來接你走。”

“不要！”

端木杪依舊是不松手：“我其實其實就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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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眶發紅，楚楚可憐，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我不過是一株生長在這毒障之地的一株可以解百毒的小人參而已。

“這裏妖獸橫行，許多小夥伴兒不是被踩踏致死，便是被當做療傷的聖藥吃掉。別說是修煉，就算是活着都很困難

“我恰巧長在紫陽寶葉不遠處，妖獸們懼怕毒草不敢過來，我才茍活于世，修煉千年才化作人形。

“我為了躲避妖獸，逃出毒障之地，重傷下藥王谷谷主撿到收到弟子才得了這些的寵愛。

“仙尊，杪杪真的很怕，可是為了仙尊，杪杪……”

端木杪楚楚可憐的哭了起來。

雲濉伸手遞給她帕子，溫柔道：“只此一次，以後，再也不會讓你想到這些難過的事。”

“謝青鸾仙尊。”端木杪說着，伸手握住雲濉的手，就這她的帕子擦了擦眼淚。

雲濉身子一僵，眸底劃過一抹冷冽，卻又轉為平靜。

秦影這次清醒的時間較長。

不知怎麽回事，她現在身體內雖然還是燥熱，但已經沒有那麽難受，唯有眉心還燙得很。

當然，她頭頂上的黃胖子更燙，而且越來越燙，像一塊裝了沸水的熨鬥似得。

若不是沒有香味傳出，她都懷疑黃胖子是不是已經熟了？

她裝睡裝的眼皮子疼，睜眼一瞧，就見雲濉捧着端木杪的臉給她擦眼淚。

她終是忍無可忍，正要開口，卻聽端木杪陰陽怪氣：“仙尊，我真羨慕秦影妹妹，能有玉潇湘仙子一般無二的容顏，才讓仙尊這麽關心她，甘願為她來毒障之地涉陷。”

“你見過潇湘仙子？”雲濉淡淡問道。

端木杪當即笑道：“當年潇湘仙子光風霁月，好多宗門內都有她的畫像，我自然也見過畫像。”

她聲音頓了頓，秦影感覺有目光瞟來，連忙閉眼。

端木杪又道：“師尊待秦影好，是因為潇湘仙子對麽？”

秦影呼吸急促，這個問題，她很早以前就想問了，但是不敢問。

不是怕師尊責罰，而是怕那個早就知道答案的答案，會讓自己的心支離破碎。

還可能會傷了師徒之間的情分，到時候再裝聾作啞又有什麽用，破鏡難圓。

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曉得，最起碼面子上不會那麽難堪。

“是。”

雲濉聲音袅袅傳來。

秦影感覺胸口陡然一痛，一腔酸楚順着溫熱直沖眼眶。

她鼻頭微微聳動，難受的很，還得忍着，忍得呼吸連呼吸都忘記了。

“也不全是！”雲濉聲音再次傳來。

秦影緩緩吸氣，屏息凝聽。

“她，很像當初的我。”高高在上的青鸾仙尊，第一次露出悵然若失的表情。

但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秦影突然想起來那些關于雲濉的傳聞。

在雲濉拜入淩霄宗之前，她資質不高，母親常年偏愛一胞出生的弟弟，不讓她修煉，只讓她給弟弟當牛做馬……

後來，她忘記了給弟弟暖被窩，而被罰去山上砍柴。

寒冬臘月，她衣衫單薄，偏生遇見妖怪，憑借着偷學來的法術逃命，卻還是九死一生。

要不是後來遇見了外出狩獵妖獸的潇湘仙子，怕是她已經死在那年大雪紛飛的雪山之中。

雲濉天資不高，卻能拜入沖虛仙人門下，全靠秦潇力排衆議，并親自教導照顧她。

或許是秦潇的關愛，激發了雲濉的占有欲。

亦或是秦潇天資卓然，讓雲濉以秦潇為目标，從仰慕變成了愛慕……

秦潇是雲濉的光，雲濉是她的救贖。

她與她一樣——

明明想要靠近，卻又怕亵渎。

明明心中喜歡，卻悄悄藏着。

敢愛不敢言說，苦不堪言！

她突然就沒那麽痛苦了，曾今的秦潇已然不在，如今在這裏的只是秦影。

只要她真心對待師尊，總有一天，師尊會看到自己！

秦影如是想着，漸漸又昏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中，有人給她喂了水。

只是周遭氣味逐漸刺鼻，她有些受不了：“師尊，好臭！”

“呀，仙尊秦影妹妹醒了。”端木杪聲音欣喜道。

雲濉歪頭，秦影紅撲撲的臉蛋兒吹彈可破，特別誘人，若不是此地不宜，她真想……

此想法一劃過，她皺了皺眉，頓覺不妙。

似乎情蠱要發作了。

可這一次怎會如此之快？

必須盡快找到解藥，帶秦影出去，否則自己若是在這毒障之地迷失自我，怕是大家都有危險。

只可惜此地似是有天然陣法，法術隐隐被限制，不能長時間禦劍飛行，加之秦影中毒，端木杪身體又不好，行進速度緩慢。

但不知為何，這一次進入毒障之地，卻比上一次她獵殺蠍尾蜂之時，用的時間更加久。

更加奇怪的是，此間雖然遇到了幾波妖獸突襲，但這些妖獸等級卻很低，似乎只是為了逼着她們改變行進路線。

思及此，她不着痕跡瞥了一眼端木杪。

卻突然發現端木杪不知道何時受了傷，咳出了血淋在了一株靈草上。

她心疼的蹲下身子，仔細的給靈草擦拭幹淨。

這垂眸安靜如水的模樣，像極了秦潇。

“師……”

“仙尊，仙尊？”端木杪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雲濉神色一凜，連忙掐訣，定心凝神瞧去，哪還有剛才像極了秦潇的端木杪！

“仙尊你沒事吧。”端木杪急切道。

雲濉垂眸長長呼出一口氣，回頭淡笑：“無礙。”

“吓死我了。”端木杪拍拍胸脯：“我們已經到了毒障之地的外圍，這裏的毒氣也很厲害，一不小心就會讓人産生幻覺。仙尊剛才……”

“舊傷發作，無礙。繼續前進吧。”

“可是再往前都是沼澤，要不我先去探探路？”端木杪擔憂道：“畢竟仙尊要帶着秦影妹妹，諸多不便。”

雲濉挑了挑眉，略一思索便搖頭：“不必。”

“那好吧。”雲濉伸出手來：“這是避毒丹，仙尊與秦影妹妹服下，一般毒障便不會侵入體內。”

雲濉點頭，拿來服下後，給秦影喂了一顆。

這一次，她轉将秦影抱在懷中。

周圍樹木遮天蔽日，看不見日月星辰，但有些會發光的靈草卻像是引路明燈似得照亮着前路。

驀地，兩旁樹木突然撲簌簌甩動枝條，朝着三人攻擊而來。

雲濉一躍而起，身周光華流轉，水月彎刀飛射而出，拖着長長的幽藍色尾巴，斬斷攔路的枝條。

“啊，仙尊救命！”

竟是端木杪被樹枝纏住腳，往沼澤內拖去。

“鏡花！”雲濉喝道。

水月彎刀旋轉更快，變成一個圓弧飛旋回來的同時，漫天都是殘影，分不清哪個是水月本體，直接将周圍樹枝再次砍盡。

然而端木杪的半截身子已經被拖入沼澤，似乎是沼澤中還有根須觸手在動：“仙尊救我！”

雲濉腳下輕點沼澤中的陸地，飛快到達端木杪身側，左手拖着秦影在肩上，右手抓住端木杪手腕：“抓住我！”

就在此時，端木杪咧嘴一笑，掌心化出一把匕首，直接紮入了雲濉的右肩。

雲濉瞪大了眼睛，卻覺得渾身無力，也被扯入沼澤。

說時遲那時快，雲濉左手将秦影甩了出去。

而此刻秦影也恰好醒來：“師尊！”

她話音未落，自己的腰便被枝條纏上，迅速往高空拉去。

“師尊！”

秦影想要掙脫，卻怎麽也掙紮不開，眼睜睜看着雲濉為了救端木杪，而被拖入沼澤之地。

她心疼的紅了眼！

在秦影眼裏，雲濉是為了救端木杪，而将她推入危險的枝條藤蔓之中！

“為什麽，為什麽你寧願舍棄我，也要救端木杪！”

秦影怒聲吼叫。

脖子上枝條越纏越緊，勒的她無法呼吸，眼淚都被憋出來了。

窒息到眼睛迷糊時，她心中的悲憤到達了極點。

“啊——”

秦影仰天長嘯一聲，忽而身周淡紅色光芒一亮，體內爆發出了強悍的靈力，震碎了樹枝。

可這一聲，卻驚動了周圍的妖獸。

妖獸吼叫聲此起彼伏，不多時便圍在了四周。

秦影落地，眸色猩紅，想要去往雲濉沉溺的位置。

然而這些妖獸卻像不要命似得朝她圍攻而來。

她祭出青鸾羽，可似乎因靈力受限，青鸾無影屏障連半柱香都沒堅持到，跟別說讓她前進。

青鸾屏障一消散，數百妖獸圍攻而上，即使她勉強使出禦水游龍中的水刃，但胳膊腿全被咬到，吃痛的倒在地上。

血從傷口中流出，她卻死命掙紮，靈符不要錢似得往出甩，轟轟轟炸的周圍震耳欲聾。

然而靈符一炸，反倒是将毒障激起來。

她越動彈，吸得越多，加上本身就中毒，意識越來越迷糊。

“不要，我要救師尊。師尊……”

她咬破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拿着軟劍左劈右斬，也不知道這彌漫在空氣中的血型是她的，還是妖獸的。

然而，她才築基初期呀，本就修為不高，又一身傷痕，沒多久，一腳踩空，陷入沼澤之中，寸步難行。

“師……尊……”

她眸色慢慢暗淡下去。

嗜血瘋狂的妖獸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