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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其實林聽辭問題不大，但需要再休息一會兒，助理們出去維持秩序。

陸池早坐在床邊的小折疊椅，絞着手指，耷拉着腦袋對林聽辭說：“對不起，害你被人議論。”

“施語兒說得對，我不該在這裏給你添麻煩。”

“我都沒說什麽，你怎麽先認起錯來。”

林聽辭的心情好像沒被林饒音影響，伸手拍了拍陸池早頭，輕聲道：“是我自作主張幹涉你和她，不是你的錯。”

“才不是幹涉，如果你不來的話……”想起密閉休息室裏的場景，陸池早不想往後講下去了。

不過想到什麽，陸池早話鋒一轉，問出了存在心裏的疑惑：“小辭，你怎麽對林饒音那麽不客氣啊？對林叔叔和秦阿姨也挺冷淡的樣子。”

“是不是因為……”

陸池早怕洗手間聽來的八卦不實，不敢直問。

但林聽辭聽出了未盡之意：“你知道了？”

“最近才聽說的吧。”倚着雙重軟枕的林聽辭情緒平靜，表情也是，放下捧着的溫水，閉目道：“是你想的那樣，但不全因為這個。”

“那還因為什麽？”

為什麽……

林聽辭沉浸在那段封塵近二十年的回憶，靜默良久。

濃眉之下長眼輕阖，叫人窺探不到任何秘密，陸池早以為她不會開口了。

沒想，幾分鐘後林聽辭睜開眼，視線随意落在純白被套上，眸中多了許多別人不懂的情感。

“可能是因為，他們從未理解過我父母的決定吧。”

“就算不理解，那也可以給予對個人選擇的尊重，而不是強憑‘為你好’作借口，威逼利誘拆散深愛的人。”

感情這種事，最無法強迫。

所以林聽辭才會對林饒音說，為什麽你們總愛用自以為的好，去強迫別人？

雖然情況不一樣，但陸池早驀地生出沒父沒母的同病相憐感，想了解更多。

她動作很輕，雙手疊在床沿，仰着頭柔聲問：“你的父母是怎麽離開的？”

當時陸池早8歲，根本不清楚林家發生何事。

林聽辭年紀更小，才5歲，卻因親身經歷，親眼目睹，無論過去多少年，依然清晰記得那天。

“那時候林家老頭子還在世，他從一開始就不同意我爸和普通人家的Beta在一起，爸媽沒結婚帶着我在林川生活，逢年過節回原首團聚。”

“我五歲那年春節，晚宴後我爸又提起要和我媽結婚的事。”

“反對的聲音始終如一，态度甚至比以往更堅決，趕我媽走，叫她別糾纏我爸，還說未婚先孕這種醜事影響林家多年，決意把我過繼給大伯。”

“大伯娘佯裝熱心和我媽談話，事實上還是勸離，話裏話外說她配不上我爸。可能把她氣急了，加上吃飯時喝了酒堵心，我爸着急送她去醫院的路上出了車禍。”

林聽辭越說眼神越冷，仿佛随時掉出冰渣子：“喝了蜂蜜水又怎樣，口蜜腹劍。”

蜂蜜水？

這段話重點頗多，可陸池早對這三個字格外敏感。

不為其它，因為上一世墜樓前，她也喝過蜂蜜水，一位陌生女侍應給的……

那時候她還覺着，她的人生也不是那麽黑暗，陌生人小小的善舉也能重獲短暫溫暖。

陸池早頭腦飛快想了些事情，可想到最後覺着是自己太敏感了。大家都知道，蜂蜜水可以緩解酒精對人的損害，那女侍應見自己難受，好心調一杯沒什麽毛病。

一定只是巧合。

陸池早摒棄雜念，接着聽人回憶。

從林聽辭這兒聽完整件事來龍去脈，不由地心寒。

“我理解你。”

陸池早唇角揚起嘲諷的弧度：“權勢滔天金玉滿堂又如何，為了所謂的家族的顏面，連真心都不被允許。”

林聽辭厭惡名門世家的作風，奈何她年紀小反抗不了，亦無處可去。

對幾歲小孩兒來說，最大的反抗便是三天三夜不吃飯，誠然如此也改變不了任何。

所以林聽辭從小對自身以外的人與事漠不關心，身處林家，又完全置身事外。

“我一直都想畢業就自立門戶來着。”

“你呢，打算怎麽辦，離開陸家，然後呢？”

“我說了呀，進娛樂圈，靠自己活下去。”陸池早趴在床沿，眼底閃爍着一層薄淚，很淺，沒有掉下來。

這幾天已經下定決心了，出口時又有些無奈：“如你所見，除了臉，我暫時不具備別的謀生技能。”

林聽辭看過來的眼神溫柔，嗓音低沉：“我想勸你，但如果你已經深思熟慮了，那我支持你。”

深邃的鳳眼一眨，林聽辭牽出個笑，臉色不再如紙寡淡：“有什麽不懂可以問我，畢竟在這一行，我勉強算你的前輩。”

許是兩人剛剛談了心，休息室裏充斥着少量溫馨。

陸池早鮮有地不去糾正她才是姐姐的事實，而是說：“好呀，林大導演，到時候你可別嫌我煩。”

“我什麽時候嫌棄過你。”

“你有，你不準我喝酒。”陸池早哼聲。

思緒一轉彎，又道：“對了，這附近有醫院不？明天我要出去一下。”

“怎麽了。”林聽辭以為她哪裏不舒服。

陸池早解除她的擔心：“沒什麽，我想錄入DNA基因庫，登記尋親。”

之所以委托魏炘幫忙追查和安醫院26年前的檔案，有可能查出抱錯的原因，也可能找到親生父母。然而不知多久才能查到有用信息。

陸池早有意多試別的辦法。

如果真能幸運找到，相不相認是一回事，她至少該了解自己來自何處，而不是當宇宙中一顆缥缈的砂礫。

林聽辭了然，點點頭：“祝你尋到好結果。”

“謝謝。”

陸池早努力展顏，結束沉重的話題。

——

林聽辭無畏他人議論，調整好狀态便繼續趕拍攝進度。

陸池早累了，小姜送她回酒店。

至于林饒音，她還沒走，從陸池早出片場開始一路跟着。

陸池早不完全無視，進酒店前，直接告訴了她真千金此時的下落。

陸池早不去找真千金，是給自己留時間抽身，但比起被幕後寄信人操控，林家和陸家早些知道比較好。畢竟當了二十多年家人，打斷骨頭連着筋，陸池早不希望他們被人耍的團團轉。

況且，陸池早并不覺得，林饒音早知或晚知會有什麽不一樣。

反正她的溫柔體貼和心軟刻在骨子裏。

就算協助她精神成長，她會對真千金狠心麽？

陸池早太了解她了，所以重生之初得知劇情真相，就不再抱有希望。

離開吧。

相戀十年不短，可人生還有數個十年更長，總會好起來的。

說不清林饒音具體被哪句話震撼到，或是陸池早每句話都決然到不留餘地，她始終登上了回原首的飛機。

陸池早在酒店睡了一覺後，系統蹦跶出來宣布任務達成，給了5萬塊錢，另附幸運值4點。

屆時，女主的成長值為80，距離200大關還遠着呢。

幸運值，顧名思義能使陸池早變得幸運。可到目前為止才賺了8點，她絲毫不覺這玩意兒起到作用，故而懶得理會。

在酒店看電視，點好吃的東西放松心情。

——

翌日早上，林聽辭吩咐小姜陪陸池早去醫院。

這人老怕她一個人會出事，小姜都快成陸池早的助理了，信息錄入完包帶吃午飯，下午回片場。

這回林饒音來過，回去該忙着調查真千金了，沒功夫不分日夜轟炸信息，陸池早恢複了常用軟件登錄狀态。

不過對于原首一些小夥伴的‘關心’，陸池早不作回應，懶得查看堵心的消息。

于是，情近成了她手癢時最常摸的軟件。

經過她孜孜不倦一人做兩份任務，勤勤懇懇賺狗糧養小狗，momo從小奶狗長成中奶狗。

她和林聽辭的親密度升到級10級。

要是開VIP的話會升得更快，但那沒必要，她們又不是為了那些而綁定……

一開始林聽辭怕她想不開，借助定位看管。

陸池早則是為了解悶才玩。

自從林聽辭給了她手機密碼，她每天跑去跟人要手機，要是對方在忙，她還自己從口袋摸出來。

現下林聽辭正眯食困。

陸池早把她手機拿過來，輕車熟路做完兩份任務，仍覺得無聊，決定刷一下論壇。

情近的貼子內容大致可以分為幾個種類，1.情侶們散發戀愛的酸臭味，2分手抑郁，3單身征友征cp。

剛吃下信息素适配度最高情侶的狗糧，害陸池早又甜又酸，沒想往下一滑，刷到別人找cp的自我介紹貼。

是個條件很不錯的Alpha呢。

陸池早點進人家主頁查看詳情。

都提分手了，陸池早真的可以開始找Alpha了。

要不多刷刷情近吧，萬一那天真刷到優質的附近的人也說不定。

她覺着和林聽辭綁定遲早會取消，沒在意ID頂着非單身的身份，盤算着是不是主動發帖更好。

要想吸引別人注意，那肯定得有自拍。

對沒錯，始于顏值嘛。

陸池早理了下長發，脫了厚外套，用自己最喜歡的角度，拍了張臉蛋好看，線條傲人的照片，編輯文案發送。

發完點進專門找Omega對象的話題。

只是不看還好，一看發現不少問題。

“現在的人都喜歡姐姐麽。”她抱着手機發出疑惑。

一連刷下來，陸池早自覺26歲這個年紀不上不下的，既不是妹妹，也不算姐姐。

再往下刷，新的疑惑風暴又來了，她猛地拉近手機怼到面前。

“不是吧，現在的小屁孩，十幾歲就知道談戀愛了嗎？”

她自言自語音量不高，以為午睡的林聽辭聽不到。

結果旁邊冷不丁來了句：“你不也十幾歲開始談。”

“……好像是這樣沒錯。”陸池早無從反駁，燦燦一笑。

這種話題在她們之間一般不會有後續了，沒想林聽辭追問了句：“你覺得幾歲不算小，你也喜歡年上？”

經歷過林饒音的不成熟和搖擺不定，陸池早自然渴望遇到相反的人。

“不非得是年上，成熟一點就好。問題是，比我小的大部分還是學生，哪有那麽多穩重懂事的年下呀，又不是寫小說。”

她有在認真思考：“至少跟我同齡吧，不能再低了。”

剛睜眼的林聽辭，從沒表情變得更沒表情，臭着臉冷言：“你都用條件框死了，就算遇到也入不了你的眼。”

“怎麽會，我又不瞎。”陸池早不服氣嘟囔：“我眼神好着呢。”

“是嗎。”

林聽辭起身，探出椅子往陸池早那邊逼近，一瞬不瞬将人盯着：“那你怎麽看我不見？”

準備喝水的陸池早又把瓶子拉下，幸虧沒喝，不然她得噎着。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