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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傍晚的風透過破碎的窗戶滲進來，冷飕飕的。

唐幸強裝冷靜。

雙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宋清讓的變化。

他的雙眼呈現血紅色，本來略顯蒼白的面容遍布根根凸起的青筋。

再也找不到此前半點清俊的痕跡。

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高階喪屍的面前，那只喪屍步步後退，直到身子抵到了牆角。

它的神情看起來很痛苦，它與宋清讓都屬于精神異能，雖不知道宋清讓是幾階，但是看喪屍的表情也能猜出，宋清讓對這只高階喪屍是絕對壓制。

喪屍抱緊了懷中的小荷，身子蜷縮下去，縮在角落裏，兩只醜陋可怖的雙手捂住小荷的雙眼。

“嗬嗬。”

它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不舍、無助、難過，又似乎什麽也沒有。

“別殺她。”

中年男人緩步走了進來。唐幸轉頭去看，是之前在門口遇見的保安大爺。

他仍穿着保安制服，體型高大，只是臉上沒有此前的懼意，一派從容的走進音樂室。

他對唐幸道：“對不起，我騙了你。”聽着喪屍痛苦的喊聲，他冷靜的面容終于有了一絲破裂，“她現在已經快要死了，殺不了人了，求求你們放過她吧。”

唐幸道：“你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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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大爺點點頭，“她是我的妻子，在這裏做保潔，我們兩個人從年輕的時候就一直在一起，誰能想到突然變成了這樣。我們倆是老年得女，女兒就在這所學校裏上學，可從喪屍出現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他的眼裏閃現淚花，“她沒有傷害過這個孩子，她只是把她當成了女兒，她、她還有意識的。”

唐幸皺眉，道：“有意識？”

她垂眸，看着地上躺倒的人類的屍體，眼底閃過抹諷刺，“喪屍終究是喪屍。”

保安大爺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滿地的殺戮。

他的眼裏流出淚珠來，“是我，不關她的事情。我看她越來越瘦，這才把人給引進來的，你們要是想殺就把我殺掉吧！放過她！”

唐幸一聽是他故意把人引進來，就為了他的妻子，卻平白害了這麽多條人命，心中氣憤。

她冷道：“不關她的事情？那這些人的命是怎麽丢的？你該殺，它也不能活下去。”

她提着刀上前。

唐幸從不覺得自己是良善之人。

但是碰到被喪屍圍攻的人類，她還是會盡自己的所能去幫助他們，正如之前在路上遇見的馮叔，蔣雲和她丈夫等，亦或者眼前的保安大爺。

她不為別的，只是覺得大家都是人類，本就該互相扶持。

但與此同時，看到變成喪屍後的大明星江芷，它安靜的呆在學校超市的角落，唐幸也是不忍去下手的。

可是音樂室裏的喪屍不一樣，包括對妻子一往情深的保安大爺。

他們的感情固然可貴，高階喪屍或許心裏還存着對女兒的思念。

但是從他們第一次對人類進行殺戮時，就已經滿身罪惡，是洗不清的。

宋清讓始終安靜的聽着唐幸的話，本來平靜的面容破了縫隙，唇角勾起。

雖然在笑，眼底卻只有冰冷。

她說，喪屍終究是喪屍。

所以，她也不要自己了嗎？

他的身體開始不自覺的發起抖來，眼眶也驟然變紅。

聽到唐幸越走越近的腳步，他收斂起情緒，低聲道：“我來。”

不等唐幸走近，高階喪屍已經倒在地上。

流了一地的綠色液體。

小荷卻始終被它抱在懷中。

保安大爺見此，眼淚抑制不住的流出，他快步上前，蹲在高階喪屍的屍體前，放聲大哭。

高階喪屍死後。

幻境不攻自破，陷入喪屍制造的環境中的人也慢慢清醒過來。

“禇曦......”石虎睜開眼的第一瞬間望向了禇曦，見她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去。

“喪屍被解決了？”禇曦環視四周，見沒了喪屍，這才放松了警惕，笑看着石虎，“隊長在幻境裏都看到了什麽？怎麽臉這麽紅？”

石虎木着一張臉，眼神閃躲，“沒、沒什麽。”

“真的？”禇曦靠近，水汪汪的大眼睛盯在他的臉上。

石虎被她弄得往後退了好幾步，目光不敢落在女人的身上。

明明比她高壯了不少，但在她面前總是緊張的厲害。

他道：“別、別胡鬧了，這周圍的喪屍還沒有清除幹淨，我去看看。”

“唔。”禇曦點點頭，離得他遠了些。

“咦？唐幸，你朋友受傷很嚴重嗎？”禇曦将小荷抱在了懷中，轉身就看見唐幸拉着宋清讓的手躲在角落裏。

白色紗布纏在男人的身上，都快把他整個人包裹起來了。

唐幸将宋清讓推到了牆角處，仔細打量着他，确定沒有地方暴露出來，這才從他的身前移開，回頭對禇曦道：“嗯，他受了很重的傷。”

禇曦道：“你朋友真的太厲害了，今天要不是他我們可能也要命喪于此了。”

旁邊的人皆附和幾聲。

石虎也道：“唐幸，你跟你朋友有沒有興趣跟我們一起走？我父親是星芒基地的基地長，你們今天又幫了我們大忙，可以享受很好的待遇的。”

宋清讓垂眸，一句話也不說。

唐幸搖搖頭，“謝謝石隊長的好意，只不過家裏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以後若是有機會，一定去。”

石虎面露失望。

唐幸雖然不是異能者，但是她的戰鬥能力很出衆，比異能者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她身邊的那位男士，更是強大。

石虎站在他的面前，便能感覺到一股來自于異能等階的壓制。

甚至......還有股莫名其妙的懼意？

保安大爺還跪在高階喪屍的屍體前大哭。

禇曦面露嘲諷，道：“原來是夫妻，之前還騙我們說裏面喪屍不多，我還白白給了他好多的食物！”

石虎看她一眼。走上前去，道：“沒有任何人想要成為喪屍，變成醜陋可怖的怪物，從她成為喪屍的那一刻，就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

大爺只是哭，并不說話。

石虎又道：“把它埋了吧。”

大爺靜看着那張已經看不出面容的臉，忽而道：“你不懂，變成什麽樣，她都是她。”

大爺說完，猛地抓起喪屍的手抓向他的身體，幾道長長的血痕顯出。

他笑了出來，“我是做的不對，可是我并不後悔。我唯一後悔的事情，是沒能在喪屍出現的時候，保護好她，保護我們的女兒......”

大爺話未說完，呈現出異态。

石虎将他解決掉。

随後蹲下身子，從高階喪屍的頭部拿出一顆綠色的晶核。

“唐幸，這是你的。”

石虎将晶核遞到唐幸的手中，唐幸毫不猶豫的接到手裏，并不客氣，“謝謝石隊長。”

“謝我做什麽，這是你們應得的，倒是我才應該謝謝你們。”

石虎又道：“要是想來星芒基地，随時歡迎。”

唐幸點頭。

眼見着石虎等人将屋內的人類屍體擡了出去，禇曦去而複返。

一雙美眸含笑看着唐幸，忽的變出一大把玫瑰花來，本是想着遞到宋清讓的手中，瞧見他滿身的紗布，這才遞到唐幸的手裏，笑道：“你的男人不錯哦。”

禇曦朝着唐幸輕眨了幾下眼睛，湊到她的耳邊道：“他這麽強，還這麽喜歡你，可不能放過他哦，這花記得送給他。”

“他......”

禇曦似是知道唐幸會問什麽，低聲道：“你可別裝糊塗。這男人從進來之後沒有跟別人說過一句話，那眼神一直看着你，我又不瞎，你可好好珍惜啊，這樣的長得帥還強大的男人可不多喽。”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呀？

唐幸見禇曦扭着腰肢款款的走了出去，心中便覺煩悶。

她擡頭觑一眼宋清讓，見他只有眼睛露在外面，雖已不是血紅，但眼眶還紅的厲害，像是哭過一場。

他的目光落在唐幸手中的玫瑰花上，還未開口，便見唐幸抱着玫瑰花大步離開。

回頭，見他還停留在原地，故作冷聲的道：“跟上來。”

他連忙提步，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

宋清讓現在摸不清唐幸對他到底是什麽态度。

他以為，她已經厭惡了自己。

可是在人類清醒過來時，卻毫不猶豫的将他推到了角落處，用紗布将他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她似乎......也沒有那麽讨厭自己？

就在他以為唐幸會答應石虎的邀請，去星芒基地時，她卻搖頭拒絕。

是因為他嗎？因為他異類的身份，所以她擔心他的安危，所以才拒絕的嗎？

宋清讓的心髒不可抑制的快跳幾下。

他大步跟上了唐幸，小心的伸手碰她幾下，她揮開，他又握上去。

直到女人被他煩的不行，停下腳步瞪着他。

他才出聲問道：“你，你要殺了我嗎？”

唐幸笑了一聲，眼神冷冷的，“殺你？我可打不過你。”

宋清讓忙道：“不，你可以的。”

唐幸本想說怎麽可能，她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宋清讓已經是高階異能者，她跟他比起來就跟雞蛋碰石頭。

可是男人的目光又認真的很，仿佛在說，只要是你就能打的過，不僅打的過，只要你想要殺了我，就讓你如願。

唐幸的意識恍惚了一瞬。

忽然用手中的玫瑰花打了他一下，氣道：“不許對我使用異能！”

宋清讓不解，眉頭皺了起來。

低聲道：“可是，我不使用異能，你怎麽能知道我心裏想的是什麽呢？”

唐幸語塞。

他平日裏話說的很少，面上也總是冷冷的，讓人看不出情緒來。

她道：“那你就說出來，總之，不許對我用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