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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先侯夫人生柏哥兒的時候難産身亡,她那時候才一歲多,什麽都不知道。

隔年侯爺就娶了續弦,生了一對白白胖胖的龍鳳胎,取名蘇烈、蘇暖,這新侯夫人才算是站穩腳跟。

前頭夫人生的一子一女,和她自己生的養在一處,吃食規矩都不曾短缺。

侯夫人性子淡泊,不論自己孩子,還是她們兩個,十天半月能見一次就不錯了。

侯爺更喜歡周姨娘生的九小姐蘇玫,和盛姨娘生的十一小姐蘇慧。

跟母親在一起的日子多了,自然見孩子比較多,這感情就處出來了。

蘇绾私下裏估摸着,在蘇爹心裏是這麽個排名,兩個哥兒第一,兩個姨娘生的姐兒第二,蘇暖第三,她最後。

畢竟中間還有侄子侄女什麽的,瞧見的時候也比對她親切多了。

這父女之間一向平平,老夫人嘴皮子磨破也沒什麽改善,已經放棄了。

這丫頭的前程捏在她手裏也好,繼母手裏也罷,左右輪不到這個父親,喜歡與否不打緊。

他又不會出手阻礙。

因此老夫人沖着孫女安撫的笑笑,看着她慢悠悠離去。

蘇绾還未走出門,迎面就碰上噘着嘴的蘇棠,和她母親二夫人。

二夫人臉上挂着慈祥的笑意,連聲給她賠不是:“你妹妹這丫頭,被豬油蒙了心,做出這般沖動事情,你且原諒她吧,回頭嬸嬸給你送幾個小玩意兒賠罪。”

兩人急匆匆趕來,鼻尖上都冒出汗來,她俯身親昵地替蘇棠擦汗,淺笑道:“姐妹拌幾句嘴就要賠罪,可沒有這樣的事,我自己的妹妹,說什麽我都不在意。”

她越是這樣說,二夫人就越不能這麽算了,在蘇棠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恨鐵不成鋼的開口:“知道你是個良善的,可這小輩就不能縱着,該打該罵你盡管教導她!”

二夫人脾氣爽利,心眼子正直,沒那麽多彎彎繞繞,對于她來說,得之我命,失之我幸,她從來不會耍手段去争搶。

她越是這樣,別人越是惦記着她,明明是小家出身,卻在侯府占有一席之位,平日裏輔佐着侯夫人管家,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蘇棠卻沒有學來她一星半點,比起來差上許多,總是鑽牛角尖,要跟蘇绾争高低。

說來也難怪,老侯爺生有四個兒子,她父親是嫡長子,蘇棠父親是嫡次子,下頭三、四老爺是庶子。

同樣是嫡子,一個繼承侯府當了侯爺,一個還在五品官上熬着,這蘇棠心裏能平衡?

若是她父親繼承侯府,她就是侯府嫡出千金,而不像現在,她千萬個盼着老夫人康健,莫要就這樣去了。

侯府千金和五品官千金,中間差的太遠了。

蘇棠小心藏起自己眼神,依着母親給的臺階,軟乎乎的撒嬌:“绾姐姐,我以後說話一定會小心的。”

她還是不肯承擔自己過錯,将事情推到心直口快上。

蘇沄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見她眼神變得陰郁起來,轉瞬又變回少女的天真:“祖母,我想嫁給柳公子,能運作一下嗎?”

她言語中尚帶着小兒女的嬌憨可愛,好像嫁給首輔幼子不過尋常。

老夫人端着蓋碗的手一怔,模棱兩可道:“成親乃是結兩性之好,自然不是一家說了算。”

這基本就是拒絕她,蘇棠卻聽不出,興致勃勃道:“本來就要結親,定是覺得我二人不錯,如今這邊應下,不是正好?”

她說一句,二夫人的臉就黑一分,等她話頭落下,她的面色已經黑如鍋底。

蘇绾噗嗤一聲笑了,她從來不知妹妹竟是這般天真性子,讓人無從計較。

遂淺笑開口:“這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還是不要多想了。”

這基本也是告訴她沒想頭的話,蘇棠卻想不明白,直接紅了眼:“我有自己想法為什麽不能說,你也太過霸道。”

說着眼淚就啪嗒啪嗒往下掉,看的老夫人扶額。

蘇绾:……

她這話吧,跟相親回來父母問你願意不願意是一個道理。

若是想嫁就說‘單憑父母做主’,若是不想嫁就說‘還想多陪父母幾年’,只不過是套話而已。

蘇绾笑了笑,不再多說,跟老夫人、二夫人打過招呼,就回清陌院了。

舒舒服服的斜倚在軟榻上,手裏拿着銀簽,有一搭沒一搭的吃着枇杷,這是從南方運過來的,帝京中的枇杷,尚小小圓圓指甲大小,想吃要到五月了。

輕蘋還在擺弄摘下的柚子花,這東西洗起來艱難,一不小心就揉爛了,若是不仔細,又洗不幹淨。

主子要用的東西,自然要最好的。

月露在給她繡肚兜,細棉布最是透氣吸汗,布料相對绫羅來說,略微硬挺一些,更能遮蓋身形。

回到古代後,蘇绾就這點不習慣,沒有內衣穿,這任由胸部發展,她有些方。

這要是萬一她以後波濤洶湧的,這薄薄的肚兜怎麽兜得住。

她個人沒有跟地心引力抗衡的能力,必須借助外力。

摸摸自己的旺仔小饅頭,蘇绾心中充滿希望,她這一世怎麽也要彌補一下遺憾吧。

懷揣着美好心願,蘇绾囑咐以後她這裏要上燕窩羹,她以前不喜歡,覺得味道甜膩膩,吃起來難受。

經過末世十年,她對大魚大肉大葷重口味很是惦念。

在院子裏悶了幾天,蘇绾有些經受不住寂寞,讓輕蘋收拾小包裹,提溜着就出門去了。

春日風光好,正适合踏青。

套上馬車就往護國寺去,這是一個公認的旅游好去處,周遭環境也好,瞧着有幾分野趣。

路上熙熙攘攘的,到處都是人,在屋裏憋了整個冬天,這跟出來放風似得,只要有空,都願意出來。

蘇绾帶着兩個丫鬟、兩個家丁,在他們中間一點都不顯眼,一路走來能碰到不少熟人,含笑打過招呼,瞧見自己以前的手帕交顧靜香。

顧府跟蘇府緊挨着,家世也差不離多少,兩人年歲相當,交際圈子也差不多,整日裏見來見去的,後來就玩到一起去了。

顧靜香一身緋色春衫,襯得她皮膚欺霜賽雪的白,在陽光的照耀下,像要發光。

“靜姐兒。”蘇绾含笑跟她打招呼,卻見她神色躲閃,羞羞答答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往四周張望了下,見不遠處亭子裏有羽扇綸巾的公子,她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麽。

“祝好運。”

蘇绾笑盈盈的跟她打過招呼就走了,心裏不免有些複雜,這都到見面這一步了,看來這位手帕交好事将近。

不免想到自己身上,她這種特殊情況,好像對嫩嫩的少年下不去嘴。

老黃瓜刷綠漆,在婚假方面着實尴尬。

輕蘋觑着她的神色,謹慎開口:“小姐若是想成婚,必然要尋一個芝蘭玉樹的公子。”

着實是顧靜香的相親對象有點醜,還特別顯老,瞧着跟三十多了一樣。

說句難聽的,對着那張臉,都能喊爹了。

蘇绾深有同感的點頭:“是極,俗話說秀色可餐,對着一張俊秀的臉蛋,也能多三分耐心不是。”

她對婚姻沒什麽期待,若不是理法不允許,她都想養一個在屋裏算了。

何必嫁人受挫磨,給人鋪床疊被暖被窩,還得伺候公婆,完了累成狗還得生孩子。

不符合她的核心價值觀。

“是嗎?”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那聲音醇厚極了,特別悅耳動聽。

蘇绾驀然回首,就見杏花樹下頭,沈宴坐着輪椅,靜靜的看着她。

也不知他呆了多久,發上落了幾瓣杏花。

猶記得那日杏花微雨,她做的那些糊塗孟浪事。

蘇绾白皙的雙頰染上輕紅,她不自在的咳了咳,故作鎮定:“是,慕色而少艾,乃是人間正道。”

重色而已,被她說的冠冕堂皇。

祁晏靜靜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那眼神猶如寺院西北角那片竹林般幽靜深沉,隐隐能看到深處有波濤洶湧。

蘇绾撇開臉,她是打定主意做渣女的,禍害過小哥哥就算完。

跟譽王之間身份不對等,世俗約束太重,這樣的婚姻會比較累,不符合她的需求。

因此愈加淡然,甚至眼眸中溢出幾分靈動笑意:“奴喜愛長相俊美的小哥哥,見之便心生歡喜,想要親近幾分。”

所以她這樣的渣女,譽王殿下快忘了吧。

“所有嗎?”祁晏摩挲着手中玉笛,他生的白,修長的手指搭在玉笛上,眼神晃過去一眼分不清到底是羊脂玉白些,還是他手指通透些。

蘇绾收回視線,作為一個手控,好想摸一摸那雙大手。

“是。”她清淺應了一聲,接着歪頭,鎮定開口:“我只想禍害小哥哥。”

當今禮教大防并不嚴重,未婚男女接觸,也是在允許範圍內,但是兩人形象都很出色,離得近些便格外吸引人視線。

祁晏将手中玉笛別在腰帶上,那裏專門做了搭扣。這才轉身看向她,一本正經的開口:“你覺得本王如何?”

春日風大,吹的很急。

枝頭上嬌嫩的花瓣頂不住,随着風飛舞。

蘇绾一時怔然,認真的看向譽王,他比她略年長些,今年也不過二十。

放在後世還是大學生的年紀,在這個時候,他已經飽經風霜,眼神沉穩有力,那肩頭肌肉線條明顯,很好看。

五年戰場風雨來去,促就一個認真的性子,只是用在她身上不大好。

蘇绾頭疼的想,作為一個王爺,見過爬床的女人不計其數,總不能被她粗淺手段折服?

這也是她拒絕的原因,他是一個成年男人,有過往經歷無可厚非,但是她想擁有一段純粹的感情。

彼此之間沒有旁人,只有彼此。

這樣說來,譽王着實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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