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期

第一期

伴随着方鏡重新沉寂下來，一切暫時落下帷幕。

雖然方鏡并未提及，這中間劉備到底是怎麽最後落到那種地步的過程，別說劉備憋了一肚子的氣了，建業和許昌那邊也有許多人很是遺憾。

且不說這玩應萬一是真的，抄作業也是挺好的。

如今劉備坐擁荊、益，如今也成了心腹大患了，如果劉備能夠走到這種地步，那可是一件好事。

如果自己能夠在這裏面再插手，得到億點點東西，那就更是個大好事了。

對于建業那邊，有道是，看看盟友發財，那可是比自己虧了都難受。

孫權就是如此，在赤壁之戰後，得了南郡和江夏與交州，其中南郡還借給了劉備一部分！

但問題是劉備在此後都得到了些什麽？

赤壁之戰，明明他出了最大的力氣，把曹操打了回去，他反倒是得了大半個荊州和益州！

明明在此之前，劉備不過是一個還需要他借出一部分南郡才能夠立足的人，但是眼下都直接同他起頭并肩，甚至還要壓他一頭！

但是不得不說，即便是沒有那過程，這裏面還是有很多信息的。

“此物實在無用！”孫權看着那方鏡道，“若是再有異象，随時來報。”

伴随着回将軍府，孫權對身側人吩咐道，“命魯肅、呂蒙、孫皎、孫奂、甘寧等人留下議事。”

像是孫權這般的，不在少數，實際上雖然三方态度不一，但是都禁止旁人随意查探，不可随意靠近，今日之事亦是不可宣揚出去。

即便是這一次說的大多數是劉備，但是誰知道下次會不會被順手談談些妖言，更別提對于孫權來說看了一回，繼任者就被質疑了一通的人。

與此同時，不約而同地有些後悔把這等仙跡、天降異象這種事情恨不得就算是沒人宣揚，也要再加把火裏把這件事情弄到天下皆知的地步。

就這三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想把這消息收回來也已經晚了。

其實假如只停在這裏，或許也是一個好的選擇。

問題是今日之事……

如果可以最好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是假的，或多或少都會扇惑人心，但是若是真的，那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只可惜，當時為了見證活的、真的異象，弄得太大了，人也太多了。

心腹們就不說了，但凡在身邊的，恨不得有一個算一個都來看看，其他那群人，談不上那麽親近要過來看看，不親近的，甚至談不上關系好的，那顯然就更要來看看了！

還有一群堪稱鑲邊的，能來盡量來，見證人也算是多一個的那種。

本以為是個神異之事，天降異象，祥瑞現世，誰能想到等着的竟然是這個？！

不能說是把所有重要的人都帶來了，那也是大部分了。

想要把如今這消息徹底壓下去，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就眼下這事情，最好也別宣揚出去，至少別大範圍宣揚出去就行，等到這個消息真的徹底傳揚出去的時候，早就已經謠言四起了，不過其中一個有些離譜的謠言，到時候又算得了什麽呢？

不算什麽。

早就已經淹沒其中了。

甚至說不得都已經消散殆盡了。

這麽想想，也算是一個補救方法。

許昌這邊，鐘繇對此甚至道，“此等靈異之事，玄之又玄，傳入劉備孫權耳中，大抵也會抵賴再三，若非親眼所見，皆當做虛假之物，即便私下探查，那也是經過許多人之手了。”

“更何況那畫中音所言，非同尋常。”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最好還是莫要讓閑雜人等所知。”鐘繇道。

像是今天這種情況……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無可挽回，但是接下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真說是什麽時候想要把消息放出去的時候，篡改删減一些不該有的東西時，也是極為容易。

而不像是現在這樣。

有這個想法的不僅僅只有鐘繇一人，而且不僅僅只有許昌一地。

建業，将軍府，孫權開口道，“對于那畫中聲，衆卿作何想法？”

“主公，此中物，可信，卻又不可盡信。”魯肅思索再三道，“雖然鏡中人皆在論劉備，但也并未只論劉備一人，這裏面到底還是提及過其他的東西。”

此話一出，孫權目光頓時落在了魯肅身上，幽深的眼底所能掩蓋的不僅僅是一丁半點，“子敬教我。”

“事關劉備之物，其中大半雖有一家之言的嫌疑，但是總的來說也算不得什麽秘密，重之又重乃是在後頭，所謂的東吳、曹魏，也算得很好理解，如今天下有進取之心，有進取之能的，只有三方，一是曹操，一是劉備，這第三家便是主公您了，至于米賊，即便是手握漢中，也做不成什麽大事。”

“在這種情況下，東吳指代的有，且只有主公。”魯肅直接略過了關于孫權子嗣的問題道，“而鑒于天下三分之局不變，但凡一方，出現如此大的兵馬調動，其餘兩方必定伺機而動，絕不可能坐以待斃，在劉備一方如此境地之下，有兩個可能，一是我等同蜀漢為敵，與曹操夾擊劉備大軍，二是我等同蜀漢一般同時大受損失。”

“就按照那畫中人所言，精銳盡失，武将亦是所剩無幾，若非有天時地利人和，都難以做成。”

“東吳微弱，若是共伐劉備，恐曹操趁虛而入，重演當年赤壁之危。”

“如若此事為真，相比較前者，在下更傾向于後者。”

“子敬所言不假，但是若是快刀斬亂麻，以極快的速度平定，也是一種法子。”孫皎道。

比如說，先拿下荊州。

對此，呂蒙也深以為然，“如此未嘗不可。”

魯肅卻是眉頭緊皺，“關羽、張飛皆乃萬人敵也，劉備手握荊、益兩州，如今實力甚至更勝一籌，如何能快刀斬亂麻？”

“那畫中音以說，身邊再無旁人，精銳盡失，老将所剩無幾，此話，不見得是一場大戰，今年劉備五十四，六十三之時，已經是就近九年之後的事情了。”甘寧道，“而且萬一在那個時候關羽等人皆已身死，也是說不準的。”

“荊州乃是命門，不可任由放之。”甘寧道，“如今劉備不肯歸還荊州，那就打下來。”

“若主公出手，我願為先鋒，取長沙、零陵、貴陽三郡！”

“興霸所言不假，求主公下令！”孫皎道，孫奂亦是附和。

“傅士仁、糜芳更是不足為慮，若是可以，一舉拿下荊州也未嘗不可。”呂蒙更是道。

孫權也在此刻定下心思，“傅士仁和糜芳那邊，派人前去仔細打探一番，最好從他們的嘴裏翹出來更多東西，再看那鏡中音接下來會說出什麽東西。”

“是！”

魯肅還想說些什麽，畢竟孫劉兩家如果可以最好還是不要開戰，不過就眼下的情形，若是真的能夠快刀斬亂麻，也未嘗不可。

而在孫權這邊準備出兵圖謀三郡之時，成都這邊，雖然談不上要圍着荊州做出一番部署。

但是劉備當天下午就給關羽寫了一封信書明始末，除了個中一點點細節略縮了一下之外。

“孔明，且不說此事到底為真為假，但是現在就當做提醒，未免提前太久了些。”劉備說着把已經寫好的信遞給了身旁人，命其加急送到荊州。

關于這件事，他倒不是打算瞞着雲長，只是也未必要如此匆忙。

“雖然雲長那邊已經驅逐為孫權所屬的南郡官吏，但我仍舊有些憂心，若孫權不忿而起，破孫劉聯盟，總歸是一件不小的事情。”諸葛亮有些憂慮道，“希望我是想多了。”

見狀，劉備也不再問了，只是笑道，“孔明不必如此憂心，不管如何，孫權與曹操，到底皆要防範，等到雲長拿到信，謹慎一些總是好的。”

對于主公的安慰，諸葛亮心下穩了些，只是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那畫中音所說的話。

滿盤皆輸，風雨飄搖，精銳盡失，青黃不接，白帝托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