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最終版本(18)

最終版本(18)

沒有任何回應的聲音。

仿佛這個空間确實只有俞闌舟和隗天成二人。

俞闌舟沒再開口,丢下三道符篆困住隗天成,使用神行之術來到長廊外。

長廊外空無一人。

俞闌舟閉目感應附近殘留的靈氣,重新睜開眼,目光鎖定一處。

他再次利用神行之術,一個閃現,在十裏外的一座石像前攔下一人。

“是你?”

饒是做了各種猜測,俞闌舟也沒想到,在長廊外洩露氣息,并且想要逃走的竟然是聞未予。

卻不知道對方是追尋他而來,還是恰巧路過。以對方藏匿氣息的本事,若非他在那一瞬間情緒波動過大,洩露出了一絲靈力,恐怕俞闌舟還不能發現他的存在。

“既然是你,剛才為什麽不現身,又為什麽在聽到我聲音的瞬間轉身就跑?”

聞未予抿着唇,沒有回答。他的眼中仍然激蕩着重重熾光,顯然內心情緒洶湧,至今不能平靜。

俞闌舟還想說些什麽,聞未予忽然神色微變,将他往旁邊一帶,躲在神明石像的後方。

一道防禦符文橫空升起,将二人的氣息隔絕于內。

幾乎就在下一刻,幾道靈壓倏然出現,化成不同顏色的光束,從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一閃而過。

俞闌舟屏氣凝神,借石像手肘的縫隙瞄了一眼。

憑借金丹期修士優秀的目力,依稀辨認出那幾道靈力屬于邵沉夕、巫遇肴等人。

出于謹慎,他即刻收斂了存在感,一動不動的站在石像身後。

石像背靠着牆,距離牆面只有半條胳膊的距離,藏一人尚且勉強,讓兩個大男人并排擠在中間完全是為難人,幾乎一分空隙也無。

俞闌舟半張臉被石像硌着,右手邊擠着身形颀長的聞未予,好似一個被埋進沙坑的球,完全無法動彈。

但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邵沉夕等人身上,并未注意到這一點。

直到邵沉夕等人的靈壓徹底消失,他被聞未予從石像後撈出來,聞未予緊盯着他臉上被壓出的紅印,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懊惱,他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臉頰的一絲火辣,疑惑的瞧了神像一眼。

以金丹後期修士的修為,即便不是以鍛體為主的體修,身體素質也異于凡人,不可能因為這種程度的物理擠壓就受到創傷。

唯一的解釋只有——這座神像有問題。

察覺到他的視線,聞未予也立即意識到這點。

他先一步上前,掌心貼在神像右臂,閉眸查探。

俞闌舟見他毫不避諱地将整個神識探入其中,大為震撼,心想這個哥們真敢亂來,面對未知的危險,竟然拿修士最為重要的神識當斥候,還不設防護,也不怕神魂受損,輕則影響修仙之道,重則灰飛湮滅,不得超生。

可轉念一想,初次見聞未予時,他便處于魂魄離散的狀态,大概這樣危險的事對他而言屬于家常便飯。

不管對方是一時沖動,還是有因為其他原因,不得不如此冒險,事已至此,他的神魂已深入石像,俞闌舟只得留在原地,幫他護法,以防因為什麽外界的意外闖入,被迫中斷施法,讓這位過于“實誠”的救命恩人遭受反噬。

不知過了多久,這位“冒險家”終于睜開了眼,額頭沁着一層薄薄的冷汗。

見俞闌舟就蹲在他旁邊的石臺上,左手撐着下颌,一錯不錯地看着他,聞未予似受到驚吓一般後退半步,飛快地避開視線。

俞闌舟對這位妖修道友的“社恐”程度已經有了充分的認知,對此見怪不怪。

他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聞未予的視線黏着一旁的地面,回答的聲音低啞而模糊,幾乎是不仔細聽就聽不到的程度。

随即,大約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他擡手掐訣,将石像底部的兩支白色莖葉隔空拔出,用真火煉化成水,另取一片幹淨的綠葉盛着。

俞闌舟見到被送到眼前,只有指甲蓋大小的綠葉杯,疑惑不解。

還未用眼神詢問,聞未予便主動做了解釋。

“這座石像是上古神魔的信徒所塑,受過幾次‘神降’,殘留了一些神魔之力,靠的太近會被灼傷……”他盯着俞闌舟仍有些發紅的臉頰,眉宇緊鎖,“以修士之軀,雖無大礙,但會難受十數日……是我考慮不周,你且将雨歇草的精華飲下,能緩解一二。”

俞闌舟毫不在意:“無妨。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麽?”

但這是對方的好意,他到底沒有拒絕,只在接過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麽,錯愕地看向聞未予,

“你剛才探查這座神像……就為了這個?”

神像的信息和雨歇草的功能不可能憑空而來,可将結果和過程結合,俞闌舟只感到十分荒謬。

之前的舍身相助也好,這次的冒險探知也罷,為了一個素昧相識的陌生人,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

什麽“奪走武器的補償”,這話就是再天真的人也不會相信。

想到之前詢問聞未予與自己是否相識時,那一瞬間來不及遮掩的怔忡與異樣,俞闌舟不得不懷疑,自己身上有對方圖謀的“價值”,又或者,像某些電視劇演的那樣,他成了別的什麽人的影子,對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填補過往的遺憾與缺失?

戒備與猜疑被俞闌舟掩飾得極好,可聞未予似乎對他的情緒與變化格外敏感,驀然擡頭,眼中跳動着惶惑與失措,窘迫地解釋:

“此地多有玄異,我既然答應要送你平安離開,就不可食言。你頰上這道傷看似不重,但鬼神之能不容輕視……”

不小心對上俞闌舟的視線,他像被燙到一般再次避開,“你破壞了法陣,強迫靈獸晉升的禁術已被中斷,等靈虎的修為跌落洞虛期,這裏的空間法術便會失效……到那時,我就可以送你離開……”

叮——

奇異的虛空之音從未知的遠處響起。

俞闌舟若有所覺地擡頭,凝視北方的石廊。

還未想明白心中的不祥預感,手上就被塞了一把靈劍。

“小心——”

最後聽到的聲音,是聞未予焦灼而匆促的提醒。

一陣眩暈,與進入傳承空間時的異感如出一轍。

下一刻,俞闌舟置身于一片赤紅的火海,濃煙與滾滾熱浪翻湧,見不到盡頭。

這一猝不及防的變故,讓俞闌舟下意識地握緊手中的劍。

與衆不同的劍柄紋路令他一怔,低頭一看,發現他握着的不是自己的天隕劍,而是那柄靈劍[弗與]。

想到聞未予竟然在緊要關頭将貼身佩劍塞到他手中,俞闌舟百感交集,放眼四顧,沒有找到聞未予的身影。

很顯然,之前聽到的那個吊詭的聲音是某種大型空間法術發動的動靜,在一瞬間将他拉入獨立空間。以這個大型法術的施法範圍,恐怕目标并不止他一個人,或許整個秘境的人都難以逃脫。

可是,哪裏來的大型空間法術?

靈虎已經被中斷禁術,很快便會失去洞虛期的修為,而且它因為禁術的副作用,在禁術施展到一半的時候就已被迫陷入沉睡,短時間內不會蘇醒。

至于法陣,原着中從未有過記載,而根據外界傳聞,這個扶風澤秘境中連一處傳承都沒有,除了雲林書閣,就只有數不清的魔獸與危險,哪來如此強大的法陣?

莫非,這個秘境中有其他靈獸意外突破洞虛期,并在突破洞虛期後發動這個空間秘法,将所有人拖入其中?

想到千山宗的行事風格和作為前車之鑒的靈虎,俞闌舟認為這個可能性很高,指不定就有另外一個藏在此處的千山宗修士,用禁術逼迫契約獸晉升。

俞闌舟對千山宗的觀感降到最低,他從未有過被困于空間法術與幻境的經驗,只得從過去看過的仙俠小說入手,思考這個空間法術的核心與目的。

通常來說,準備充足的空間法術與幻境,往往虛中有實,實中有虛,虛實并加,到處都是殺機。

而發揮的比較倉促的,一般以困住修士為主要目标,殺死修士為額外績效,想方設法讓修士沉浸在虛拟空間中,無法離開。

所以這第二種空間,往往會設置兩種幻境。

第一種幻境,心魔,讓修士沉浸于心魔中,無法逃脫,直到被心魔殺死或者被心魔徹底逼瘋。

至于第二種幻境,通常是激發修士潛意識裏最深刻的欲望,并将它不斷地放大,讓修士沉浸在欲望被滿足的快樂中,永遠不想離開。

俞闌舟暫時沒有心魔這玩意,他思忖着,如果這個空間法術的核心想要對付他,大概率會用滿足欲望的方式。

花了一秒鐘的時間思考自己的欲望是什麽,俞闌舟的神色有些微妙。

他對大多數事物都沒有很強烈的興趣,就連修仙也是随遇而安。

唯一能讓他堅持多年,并有些許沉浸傾向的就只有網絡游戲。

難道,這個空間會變出無數個網絡游戲讓他玩?以洞虛期靈獸的能力,能想象得出從未見過且不符合這個世界科技的東西嗎?

難得的好奇讓俞闌舟睜大眼,越過無盡火焰,尋找記憶中的臺機四件套。

然而直到火焰散盡,他也沒能找到任何現代産物,不免有些失望。

算了,這本來就是不現實的事,不如想個辦法把這個獨立空間劈開,早點出去才是正經。

大概是察覺到他的态度,空間的環境又一次發生改變。

這一回,他正躺在一張簡約的床上,枕着一個人的胳膊,兩眼朝着床上的素色帷帳。

腿和肚子上有些重,從旁邊伸過來的一條修長的手與纖侬合度的腿分別壓在自己的肚子與腿上,與枕在脖子後的那條胳膊,共同組成半抱的姿勢。

俞闌舟不由沉思:這莫非是廣大修仙幻境中最為常見的色/誘問心之術?

因為知道身邊的人只是幻術,所以俞闌舟并沒有太大的反應,沒有在第一時間推開對方或者一蹦而起。

他尚且有心情思考這個幻境會用一個怎樣的美人來引誘他,在一番腦補之後,轉過頭,試圖去看對方的臉。

枕頭旁,本該擱着美人頭的地方,有一顆腦袋被一團白色的雲朵包圍,整個臉被擋的嚴嚴實實,別說五官了,連一寸皮膚都看不到。

俞闌舟沉默。

這個幻術是不是太缺乏想象力了?用美色引誘修士,竟然放出一張馬賽克的臉?

內心的吐槽之魂已經繞了地球兩圈,俞闌舟索性閉上眼,充分表達自己對這個幻術的無視與無語。

大約過了一小會兒,身旁的那個“美人”醒來,頂着白雲款馬賽克,單手支颌,側卧着凝視俞闌舟。

……大約是在凝視的。雖然俞闌舟外放着神識,能夠看清整個房間的每一個細節,但幻境“美人”臉上的馬賽克太濃,除了一團白,完全看不見其他,更不可能知道他的目光投向哪裏,只能按照他腦袋的方向分辨一二。

“美人”烏發如瀑,柔順地搭在肩頭,有幾絲俏皮地滑下,安順地躺在枕頭上。

TA就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用白雲最濃的那一側對着俞闌舟,許久,悄悄湊近,即将要與他來個零距離接觸。

俞闌舟并不想被這麽一團白雲吻上,立即睜開眼。

那團白雲察覺到他的蘇醒,停下動作,替他将剛剛落下的發絲撥到耳後。

“阿槎*,你醒了?”

雖然是經過模糊處理的聲音,但仍有幾分熟悉之感。

更重要的是,這個聲音是個男聲。

俞闌舟只覺得不可思議與離譜。

這個幻境是怎麽回事?想象力匮乏,捏不出真正的美人臉,只能用一團馬賽克應付也就算了,怎麽還變出一個男人?

他俞闌舟看上去像是會對男人動心的人嗎?

雖然母胎單身solo,但自認為是純正直男的俞闌舟已經對這個幻境徹底無語,反手就要拔劍,卻發現自己外衫已褪,兩把劍不知所蹤。

回神之時,空間已再次轉換,他不再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泉邊,臀部緊貼散發暖意的石頭,兩腳浸在溫泉中。

溫泉的正中央,立着一個熟悉的馬賽克美人,正在雲霧中舒适泡澡。

俞闌舟:……

很好,作為一個會用引誘功能的幻境,怎麽能少了美人入浴圖?

但是臉上打了馬賽克的入浴圖是什麽鬼,真的能迷惑人,而不是讓人覺得迷惑?

再不濟,你也好歹換個性別啊,放個看不見的頭,只露出胸肌的大男人在那做什麽?和被吸入幻境中的人比一比誰的肌肉多嗎?

“阿槎,你還不下來嗎?剛剛追殺魔兵,出了一身的汗,洗洗會舒服一些。”

俞闌舟沒有回答。盡管他對這個幻術感覺無語,但為了避免被反套路,比如一回答NPC的問題就會打開某些迷之死亡路線,俞闌舟一聲不吭,将沉默進行到底。

這份沉默大概是對的,沒過多久,場景又是一變。

這一回,他被關在一間黑暗的牢房中,丹田與神魂傳來無以倫比的劇痛。

就如同……他剛剛穿來時的那個狀态,靈根半毀,金丹破碎,修為盡散,虛弱得像一個凡人。

除了丹田與神魂上的疼痛,他的身上似被某些專門針對修士的刑/具折騰過,到處傷痕累累,靈力混亂,讓本就嚴重受創的金丹與靈根更不堪負重,完全是雪上加霜。

見此,俞闌舟精神一振。

看來幻境放棄了最初的嘗試,決定換一個更直接的招術。

不管接下來他面對的是濫用酷刑的巫遇肴,還是愛折騰傷口,進行變态心理折磨的隗天成,他都要借機打爛他們的狗頭,同時找到這個幻境的破綻,破開脆弱的核心,離開這裏。

等待了一小盞茶的時間,他沒有等來兩個渣滓,只等來外面的一場騷亂。

像是有誰跟誰打在了一起,劍鳴聲,法術碰撞聲,怒斥聲與威脅聲,極度混亂地交雜在一起。

俞闌舟試圖聽清幾段對話,卻只模糊地聽到對罵,唯一清楚的只有兩句話。

“xxx,你想做什麽?一路打傷弟子,直闖本門最重要的禁地,難道你想劫走裏面的罪人,與我們千山宗反目為仇?你的師尊蘊和道人知道你如此膽大妄為嗎?”

“滾開。”

回應前者的只有一聲焦躁兇戾的叱聲,牢門被一道強大的劍氣破開,一道颀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背着明暖的天光,長身玉立,與光芒一同照亮這個陰冷昧暗的牢房。

分明是美好的一幕。

俞闌舟卻盯着那一處違和感,只想扶額。

門口的那人……頭上同樣罩着一個白雲型的馬賽克。

俞闌舟也大概了解了這個幻境給的思路。

原來并不是想另辟蹊徑,通過痛苦的遭遇将他困在幻境中,甚至布置殺機。

這一次,仍然以引誘為主,但是劇情有了很大的改變,換成了經典的“英雄救美”。

一時之間,俞闌舟不知道是該為幻境的開拓思路而誇獎它,還是為它不知變通只會出戲的馬賽克而繼續吐槽。

來救人的那位白雲……姑且稱之為白雲君吧。白雲君剛破開大門,來不及踏入,就用神識急切搜尋。

放開的神識一瞬間便找到躺在角落的俞闌舟,還來不及松口氣,就探查到他身上狼藉慘烈的傷勢。

握在手中的長劍猝然落地,白雲君幾乎立時趕到俞闌舟身邊,單膝跪地,朝他伸出手。

那雙手遲疑顫抖了許久,終于找到兩處傷勢不嚴重的部位,小心地将他抱起,像是在捧着一只已經開裂,随時會破碎的玉瓶。

哪怕早就知道這次幻境耍的是英雄救美的劇本,俞闌舟還是生出幾分不自在的怪異之感。

還沒有想個明白,忽然有溫熱的雨滴落在他的臉上。

莫非幻境又發生了改變,這次的取景是雨天?

可當俞闌舟擡頭,入目的仍是幽暗的地牢,與一個頭部被白雲環繞的人。

他還在原來的幻境,并沒有被切換場景。

那麽剛才的雨滴,是怎麽回事?

正覺得疑惑,又是幾滴溫熱的雨水落在他的唇角,像加了鹽一樣苦澀。

……等等,鹹味?雨……雲?

俞闌舟看向那團白雲,猶疑而踟蹰:“你……在哭?”

“白雲”沒有回答,解下披風為他系上,抱着他往牢外走。

剛走出牢門,幾束龐大的靈壓從天而降,如若幾座大山,壓得“白雲”腳下不穩,踉跄的吐出一口鮮血。

可他完全顧不上抵擋或者檢查自己的傷勢,第一時間攏緊俞闌舟身上的披風,掐訣召出防禦法寶,藏入披風中,與披風上的防禦法陣融為一體。

又是幾束龐大的靈壓靠近,“白雲”無力站立,單手将俞闌舟護在懷中,另一只手握着長劍,艱難卻堅毅地拄在地上,借力支撐。

他擡頭看向上方,一個掌門模樣的人,與六個穿着長老制服的分神修士禦氣立在上空,如俯視蝼蟻一般,漠然地看着他們。

“xxx,放下罪人,就此離開千山宗,我們可不計較你這次的過錯。”

“罪人?”“白雲”驀然擡頭,淩厲而愠怒地瞪着上方的掌門,“他是你們千山宗的天才,是你們的驕傲,你們竟然憑借一個尚未斷定來源的魔物,将他重傷成這樣,還稱呼他為罪人?如今又做出這麽一副施舍的模樣,說‘不計較’我的‘過錯’,你們不想‘計較’,我倒是想計較,想知道你們這群榆木老頭的腦瓜裏到底裝的什麽?”

“孺子休要無禮。”資歷最老的太上長老不悅皺眉,全力放出分神後期的威壓,直接讓“白雲”的膝蓋向地面陷入二寸,神府更是受了重創,又一口鮮血溢出。

見他已徹底扛不住威壓,說不出半個字,太上長老才稍稍散開一些靈力,以免真的讓人當場送命。

“你以為你是什麽人?不過是雙邱城內一個小小的首席弟子,也敢這麽無禮地對宗門之主大呼小叫?若非看着你師尊的份上,就憑你剛才的言行,我絕計不會由你存活至今。”

“白雲”無法說話,鮮血還在源源不斷地從他的唇角溢出,可他仍死死盯着上方的幾人,周身靈力沸湧,憤怒與敵意絲毫不減。

上方的人清楚地看到他的神态,紛紛皺眉。

排在最末尾的戒律長老開口:“各位請看,此子想來已對我宗懷恨在心,若不就地除去,只怕未來會對我宗不利。”

其餘長老各自沉吟,只有掌門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

“這孩子是蘊和道人最喜歡的弟子,以我宗與雙邱城的關系,若殺了他,只怕從此要與蘊和道人交惡。”

“掌門何須顧及這許多,殺了他,再推脫給魔族——這小子不是喜歡去救私通魔族的罪人嗎,那正好,理由也是現成的,就說他對這個罪人不設防,被這個罪人殺死就是。”

見下方那位青年眼中的怒意更甚,千山宗掌門搖頭嘆息:

“不妥。這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只是我也沒有想到,聞思*竟然會傷得這麽重……掌管牢獄的是誰?在事情真相出來前,怎可對我宗弟子下如此毒手?”

戒律長老立馬道:“這件事跟掌管牢獄的掌事沒有關系,都是秦淮近那幾個徒弟動的手。”

掌門的神色便多了明顯的不滿與不快:“懷集*怎麽回事,怎麽教的徒弟?就算聞思真的與魔族勾結,也自有執法堂和戒律堂處理,怎能同室操戈,濫用私刑?”

戒律長老見達到目的,不再說話。

掌門望着下方那兩個沐浴在鮮血中的人,都曾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小輩,動了恻隐之心。

“聞思……俞闌舟的靈根金丹已毀,即便他當真犯下惡事,以後也無法興風作浪。至于你……”

他看向因為聽到“靈根金丹已毀”而震驚大恸的青年,狠心說出下半句話,

“若你能抵擋了過我宗的萬劍陣,替他受過,那我便許你帶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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